滴滴——
两声短信提示音响起，杨卓琛扫了一眼短信，随即删掉，将手机揣进兜里，大踏步迈上石阶。
一到分局，杨卓琛就看见了一辆不属于分局的警车。
大厅左右两侧走廊上零星有几个警察向楼梯口处张望，一个穿着白褂的年轻警察甫一看见杨卓琛和叶冲，立马伸出手冲两人招了招。
“气氛不太对。”叶冲呢喃着，率先冲那名痕检警察走去。
“叶法医好，”小警察礼貌打了招呼，两眼放光地看着杨卓琛，“杨队，您可来了，樊局要走了！您上去劝劝？”
杨卓琛并不是很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但他又能察觉到似乎是个不小的事儿，视线掠过小警察看向大开着门的痕检办公室，“张河呢？”
“已经在上头了，刘队、政委他们全在上头。”
杨卓琛叶冲到三楼的时候，樊重办公室的门开着，两侧守着稽查和邓玉河的队员。
屋内劝阻声已经传到了走廊，三言两语，两人明白了楼下警察的意思。
“不用劝了，报告我都已经打上去了，再说提前退有什么不好，这把年纪了也不能冲一线，每天就是开开会，这开会的人呐，谁都行，我，不行了。”
“您老这说得什么话，怎么您就不行——”
“行啦，不说了，我这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都窝在我这算怎么回事儿。”
樊重说着，冲屋内一行人摆摆手，视线一抬，对上了门外的杨卓琛。
眼瞅着师徒两人有话说，人群散去后，叶冲上前准备把门关上，就听樊重也招呼了他。
是有很长时间，他们三人没坐在一处谈话了。
“你师傅说这几年你总跑山上去看他，不用每回都提这么大包小包的，疗养院里什么都不缺，你送去的东西，全都进我们这帮老家伙肚子里。”
叶冲给樊重接了杯温水放到他手边，才在杨卓琛身旁坐下，“您这些前辈不也是我师傅的老战友吗，我本该专门去探望的，要么时间挪不开，要么就是您几位恰好不在。”
樊重点了点叶冲，教训着杨卓琛，“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进门一句话也不说，怎么？我是你徒弟啊？”
杨卓琛坐直身子，两肘放在扶手上，正色道：“师傅，您老实告诉我，您和向前，真没打算为向老做什么吗？”
这句问话后，室内静了几秒，樊重面上的笑僵了一下，转而看向低着头的叶冲，叹了口气，“小叶啊，你说，要是你师傅出了事，你能不帮吗？”
被突然提及的叶冲有些难办，他侧头瞄了杨卓琛一眼，对上樊重那如同深渊般的双眼，轻点了头，“法线以内，力所能及。”
樊重满意地笑了笑，端起手边的杯子，放到杨卓琛面前，头颅微微低垂，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兽王，收敛起身上饱经霜雪的锋芒，向面前正值壮年的新任首领俯首称臣。
“身居高位，磊落多年，临了临了，龌龊一回，却被有心之人算计，”樊重摇了摇头，盯着桌上的立牌，放轻了声音，“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师傅，关心则乱，您糊涂了。”
樊重沉沉呼出一气，十指交叉放于桌面，再开口时话里带着恳切的劝慰。
“我走了，应该是司正上来，有他在，你们还是该怎么干怎么干，但有一点，行事别再冲动，不能老让局长跟你们身后擦屁股。”
“方才在我这办公室里的老人，都看清了？”樊重两只眼睛再次汇聚光芒，好似猎人看向面前两个小辈，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委婉开口。
“再腐再乱，不会是他们，但他们也有他们信任的人。”
点到为止，樊重不再多说，杨卓琛和叶冲对视一眼后，收起那副丧气面孔，凑近了樊重，低语，“邓玉河知道吗？”
樊重挑了挑眉头，闭眼点头，“他手下留情了。”
杨卓琛闻言，看着樊重现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攥紧拳头，话头一转，“那个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什么手机？”
看到了樊重不似作假的疑惑，杨卓琛深吸一气，瞥见叶冲云里雾里的表情，伸出手指点着桌面，直白道：“那天您被稽查带走，邓玉河从您办公室搜到一个手机，昨天在燕城抓捕戚遇案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时，他差点被五个人按死，同样，他包里也有一个手机。”
叶冲不知该听不该听，踌躇着要不要捂耳朵时，就听师徒两人吵了起来。
“我办公室里有什么手机？”
“这个时候您没必要瞒着我，把你和向前的打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不然别走。”
“我不知道的事我跟你说什么，瞎编乱造？”
“真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我知道！我要知道我能提前退？！他奶奶个球的，算计到老子身上了！你要不把这个事儿给我查清楚，你以后别叫我师傅！我没你个混账徒弟，干脆你也给我铐上！铐上！”
樊重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那股被人玩弄的闷气，就这样撒了出来。
申请提前退休真的会甘心吗？邓玉河手下留情真的是尊重吗？
叶冲视线一转看见了杨卓琛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看着恢复了生机的樊重，忽然心中明了。
不会甘心，也不是尊重。
邓玉河查清了樊局向前与戚遇案无关，但也查到了樊局身居高位给向老走捷径的错误做法，他手下留情，亦是给两位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前辈留个体面，仅此而已。
而樊重从被带走那天起，心劲儿就被磋磨了，他也许明白自己做错了，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被真正的幕后黑手甩锅诬陷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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