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竹篮里放着昨天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大白菜,这是去年第二批收获的大白菜,储藏在地窖里的时间较短,现在拿出来还能看出当初水灵灵的样子。
大白菜摆出最外层的三四叶,切碎,放盐静置析出水分,烤火盆上方吊着三块熏肉,两块兔肉,一块鹿腿肉,熏制的刚刚好。
余米切了一小块兔肉,片成薄片,紧实的纹理渗出油汪汪的脂肪,肥瘦相间。
这兔肉是她用一块大马哈鱼制成的鱼皮革和玛吉大叔换来的。鱼皮革防水性强,轻薄保暖,很适合用在森林的冬日出行。
白菜挤干水分,加入两大勺土豆粉,用木筷搅成糊状,摊在发热的锅沿,葱姜下锅,放入兔肉爆炒,不多时,焦香的白菜饼和爆炒兔肉卷就出锅了。
余米用温在铁炉里的水洗漱完,坐在炉灶旁大快朵颐一顿,甚是满足。
屋外的雨未停,乌云压着日光,余米开始忙活。
穿好特制的抗硫雨衣,拿铲子去屋后地里揪了两铲土,混着盆里剩下的旧土搅了搅,冰凉松软,她摘下手套搓搓发僵的双手,铺上事先准备好的稻草干,将葱头最外层的干皮褪掉,插到盆中挖好的小壕中。
用葱头种植小葱,收获比用种子快很多,大约七到十天就可以采摘。
洗完手,余米从储物间里抱出放置已久的毛皮,好多是阿爷阿奶存下来的好东西。
小块一点的獭兔皮、果子狸皮、鱼皮加起来有十几张,本来不只有这么些,但余米捕猎技术一般,外出收获甚少,只能用老两口存下来的毛皮制衣补被,久而久之就入不敷出,想到这不免烦恼地嘘了口气;大块完整的山羊皮,白狐皮,鱼皮,也有五六张,箱子底下甚至还有一块极为难得的紫貂皮与青紫兰。
紫貂是阿爷年轻时和莫敦爷爷去北方森林里捕猎时偶然猎到的,青紫兰则是余米父亲为她母亲准备的嫁妆。
毛皮不能用火烘烤,只能自然晾干,余米不断的往室内火墙里添柴火,很快堂间的热气开始蔓延,余米看着温度计,使室内温度控制在25度上下,搭好架子,拉上麻绳,将毛皮依次平整挂好,用马尾刷轻轻梳理好皱乱的毛皮,烘干至少要12个小时,这期间室内温度必须要控制在20到25度之间。
堂间的位置被毛皮占没了,小屋太小,弹棉花施展不开,只能在储物间里动手。
将储物间的柜子箱子以及各种瓶瓶罐罐挪至一旁,腾出弹棉花的位置。
前年种了两垄棉花,晒干去籽后收了三袋,一袋六斤的样子,去年翻新旧棉被和褥子用掉了已经一袋。
晒好的棉花用布袋收好,扎紧小口,放在苫布上。余米拿出一袋倒在拉好的包裹网,从柜子里拿出弹棉工具。
坐在树墩凳上系好腰带,把用篾片做的吊杆插在腰带背后,顶端的麻绳垂下来吊在牛筋木弓上,左手握弓,右手执弹槌,慢慢敲击弓弦,一点点沾上棉花开始弹起来。
duang~duang~duang~deng~deng~deng~
老旧的小屋里传来韵律的节奏,洁白的棉花在动听悦耳的声音中慢慢舒展开,成为一朵朵柔软絮状的云朵。
弹了一中午,总算弹出了形状,余米抹去头上的汗珠,后背由于长时间使劲冒出了热意,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是个力气活,她想。
直直腰,手撑在腰间,余米往后抻了抻钝痛的肩颈,拿出一旁的白纱纵横铺在弹好的棉花上,用圆砧板压平匀称,最后放棉线,一床白花花暖呼呼的棉胎就好了。
余米长吁一口气,用手抚了抚棉胎,圆润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晚上装进毛套套里一定特别暖和”
说罢甩甩手,用力抖了抖棉胎上残余的棉絮,对折完抱回小屋。
此时屋外的雨再次欢欣鼓舞起来,仿佛贪玩的孩童敲着锣打着鼓蹦蹦跳跳,一屁股砸在海草苫的房顶上。
没错,她家是都用晒干的海草苫房顶,并不像这里的其他住户用麦秸或者长茅草。
这个海草不是真的“海草”,而是浅海里的各种野生藻类,阿爷说过,海草晒干后十分柔韧,含有大量的卤和胶质,防霉且不易燃烧,既吸水又吸热,十分适合冬日多硫雨夏日多暴阳的新元时代。
所以阿爷阿奶每隔几年就会去南边的大海里收集海草用来修补房顶,尤其是一种叫大叶海苔的藻类,抗硫性是藻类里罕见的强。
收拾好储物间的狼藉,将各类东西归回原位,余米勾了一下鬓边碎发,往堂间火墙里多添了几块松树柴。
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咕噜呱啦发出抗议,余米拍拍肚子,安慰它的不平,鼻尖充满柴火燃烧的苦涩烟味,令人无端安心。
早上的白菜饼还剩一个,陶水瓮舀出两瓢水放入锅中,烧开,饼子抹上一层油,贴在锅沿边加热,不多时滋滋作响,微焦,底面烘烤得脆实。
余米拍拍手,拎出一支铜制的暖水壶,拔出软木塞,用水瓢尖口一点一点的把热水装进去,刚好满一壶。
吹熄炉火 ,洗净一颗圆滚滚的土豆埋到红炭里,烧火棍捅了捅,盖好。
炉膛靠面的墙上钉着三排置物架,从最底排架子上拿出辣椒面和米醋,软乎乎的白菜面饼儿用木勺碾碎搁在陶碗里头,余米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碗,辣椒面一勺,米醋半勺,猪油半匙,搅拌后倒入陶碗,注入半碗开水,拌匀至水糊状,一碗酸辣香口的白菜面糊糊新鲜出炉。
喝上一口,胃里舒服的啧嘴,略等几分钟,土豆也好了,表皮松软焦脆,余米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土豆皮特有的柔韧劲加上粉口绵密的沙糯肉质,淀粉独有的甜味和饱足感让人舒服的直喟叹。
一口酸辣白菜面糊糊,一口焦黄粉糯小土豆,津津有味。
时间来到下午场,天色愈来愈暗,云端漆黑,幕布一般掩住天空扑面而来,炸雷一道赶着一道,闪电在云后疯狂撕扯,金蛇狂舞窜出乌云,大自然恐怖而怪异的力量遮天蔽日。
余米被一道炸雷惊的跳起来,抚抚胸口缓神,鼓着嘴巴子,火大又烦躁:“吓死我了”。
这时期的雨下起来又大又急,没完没了,让好些不讲理的人都甘拜下风。看来今天是没法拔萝卜了,明天萝卜肯定泡得不成样子。
想这么多也无济于事,还是睡个午觉算了。余米噔噔跑回小屋,床尾摆着两口樟木箱子,打开里头的那只,拿出毛套套,这个毛套套是奶奶在世时缝给她的,外层用羊皮毛接成一面,里层用棉布缝成双层,上面那层填了白鸭绒鹅绒做封口,这副被面的羽绒阿奶攒了好多年才攒下来。
棉胎丢进毛套里,余米脱下围兜棉衣,钻了进去,三下五下把棉胎收角铺平,又钻出来抖好,扯过柜子上的苫布裹住棉被,踮脚搁在柜顶上。
翻身上床,解开头发以指做梳顺了顺,余米拥着被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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