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沈行远短暂地走了下神,视线再聚焦时,发现靠窗而坐的那位姑娘正在看自己,她戴着帽檐宽大的遮阳帽,露出半张精致的六角脸,鼻梁直挺,圆唇红润,唇峰锐利。

沈行远对这张脸有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他此时无意探寻答案,只想坐下来吃点东西充饥。

女人却冲沈行远摇了摇手,问道:“你也去拉萨吗?”

标准的普通话,没有京腔,音调不高不低,仿若宁静悦耳的C大调。

沈行远再次看向她,虽然只能看清半张脸,沈行远还是得承认:她长得很漂亮,且不惮于展露自己的女性魅力。

可惜女人面无表情,姿态傲慢,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

当机长这些年,沈行远身边围绕着无数漂亮女人,然而他飞快地遍历那些形象,发现竟无人像她。

沈行远对她点头致意,然后继续听守守讲话。

一段浅而短的交集而已,别无他话。

这一程34个小时,第二日清晨在拉萨下车,旅人们早已疲惫不堪。

卫风夫妻俩去取托运的行李,守守说坐车坐久了不舒服,沈行远就带她去买水和蛋糕,然后找了空位坐下,女孩儿小口小口地吃了小半块蛋糕,沈行远才柔声问:“好点没有?”

“还是想吐。”

他拧开冷冻的矿泉水瓶,换走她手里的蛋糕盒子:“喝点冰水。”

守守双手捧着矿泉水瓶,仰头饮了一口,忽然惊喜地伸手拉他的袖子:“沈叔,你看那个姐姐,她刚才就坐在我们旁边!”

沈行远抬头看去,是那个戴宽檐遮阳帽的年轻女人。

她正逆着人潮向他们走来。

她穿着最基础版型的修身牛仔裤和深灰色长袖T恤,上衣下摆扎进裤腰里,大大方方的展示出纤腰秀项长腿,自信、鲜活,令人羡艳。

此时天光乍破,穹庐低垂,炎热的天气已经显露势头。

沈行远恍惚回到大学时期,某个炎热的午后的体育课,他躺在绿茵场上以书遮脸,昏昏欲睡时,也有一个人这样朝他走来。

那时候的沈行远面对女同学的搭讪还是略显腼腆,而今早已驾轻就熟,他一边和守守说话,一边好奇女人会和他说什么,甚至还想:他都奔四的人了,怎么还招小姑娘喜欢?

更甚的是,他已经颓唐到自己和朋友都无法忍受,否则他怎么会被押上这列火车暂离那片伤心地?

看着女人越走越近,守守小声问:“沈叔,她好像是来找你的?”

沈行远点点头,叮嘱她:“乖乖吃蛋糕,别乱讲话。”

守守:“我尽力……”

沈行远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走过来便直呼他的大名,问:“你已经离婚了吗?”

闻言,一大一小俱是一惊。

“你是?”沈行远问。

女人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生气,下颌绷紧起来,叔侄俩面面相觑,她才回答:“严静沉。”

他竟然会忘记她!

严静沉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怎么也比点头之交的路人要深刻得多,结果才短短三年未见,她就被他遗忘。转念一想,又觉得庆幸,他只是没认出阔别多年的故人,不是故意对她冷淡。

“你不记得我啦?”她摘下帽子,露出略显疲倦的面容。

沈行远缓缓站起身,看清她的五官,面前光艳俊秀的青年终于逐渐与记忆中那个小姑娘重叠起来……

柳城大学航院教授白岚因女士的掌上明珠,随父姓严,从小心高气傲,特立独行。

2013年,沈行远迁居至柳城东区一处高档小区,对门住的正是白岚因母女。

那一年,严大小姐高三在读,学业遭遇瓶颈,沈行远“多管闲事”为她解惑,无心插柳柳成荫,种下孽缘因果。

没过多久,严大小姐便以全省排名前三百的优异成绩考去北京,自那以后,沈行远就没怎么见过她。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017年的冬天,严大小姐用一张照片将他的人生彻底颠覆,之后,她返回北京求学深造,至今不曾回过故乡,两人也由此断了联系,谁曾想如今会在拉萨遇见。

原来先前在火车上,她是在和他打招呼,沈行远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深感遗憾:“是你啊,小严!实在抱歉,在车上没认出来。”

“没关系,毕竟咱俩很久没见了。”

“有三年了吧?”

“嗯哼,我研究生都毕业了。”

“真厉害啊小严。”他对她总是不吝赞美之词的,“要不要继续读博?”

“都是混过来的,没意思,不读了。”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回家找个班上。”白岚因痴迷学术,她却不是这块料,不如早点参加工作,谋个自由身,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也好,能多陪陪白老师。”

手机在挎包里震动,严静沉翻出来看,是同行的好友张疏寒,她以解手为由独自离队迟迟不归,同伴想必急坏了。

张疏寒急得快要爆粗口:“严静沉,你丫的是不是掉坑儿里了?”

“没有的事。你先别急,我马上回来。”严静沉面不改色地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沈行远,“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多年未见,从前待人接物从不僭越的小姑娘怎么变得这般直白了?问起这样一个涉及**的不礼貌问题,她竟然表情如常,像在问晚饭吃了没。

沈行远不愿作答,守守看出他的窘迫,出声替他解围:“姐姐,沈叔离婚三年啦!”

这小家伙一如既往地体贴人意。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催促道:“快点吃,吃完去找你爸妈。”

抬起头,正对上严大小姐审视的目光,他什么反应也不敢有,高原地区的阳光只是热,她的目光不仅烫,还带着窥探人心的意图。

他是如何捱过这难熬的几年?

严静沉无从得知,只知道从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来看,他日子过得很烂。

沈行远不是脸皮薄的人,日子过得再烂,也不至于让他在一个止于点头之交的晚辈面前感到难堪。只怪当年严静沉毫不客气地戳破他婚姻的虚假外壳时,他报以怀疑和责难,然而没过多久,他就见识到了他与乔灵感情的腐烂的内里。

从光鲜亮丽到落魄失意,其间桥梁是大概是盲目自信和愚蠢——沈行远想,他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人。

在完美的严大小姐面前,他当然感到难堪。

严静沉却没有看出他淡漠表情下波澜壮阔的心绪,只因她心情激动,已经无法思考。

当年她曾亲眼见识沈行远对乔灵的维护,对她的不信任,他们为此反目成仇,她负气留在北京深造,三年不敢回家。可是没想到,在那之后不久他便快刀斩乱麻,走出阴霾,即使他和乔灵已经育有一个年幼的孩子。

暑假里他出远门,身边却未带家眷,严静沉猜那孩子跟了他母亲生活。

她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的机会来了。

那些曾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大山,如今已不复存在,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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