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远自己打发了一整晚的时间,临睡前,他下楼检查门窗和用电器,却发现严静沉房间仍亮着灯,还隐隐约约传出音乐声。
他走上前敲开门,只见大小姐跪在飘窗边画图,便问:“怎么不到书房去画?”
“书房的桌子太矮了,我腰软,不想弯腰。”因此,这片宽敞的窗台反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制。
“你准备画到几点?”
“快了。”
“我陪你吧。”沈行远问,“我能进来吗?”
“不用,您早点睡。”
沈行远还是走了进去,在她身旁坐下,什么也不做,就看她,目光灼灼,尤其扰人。
五分钟后,严静沉忍无可忍,转头瞪他,“我怀疑你是来报复我的……”
她不让他好好做饭,他就不让她好好画图。
“我真冤枉。”为了留下来,沈行远不得不自证清白,“这样吧,你继续画,顺便教教我怎么看机械制图。”
“很枯燥的,你愿意听?”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您怎么这么好啊?”严静沉放下笔去搂他的脖颈,没得逞,被他握住肩膀扳正身体。
“快画吧,再磨蹭又得熬夜了。”
“遵命!”
在男朋友的监督下,严静沉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收工上了床。
沈行远替她关好窗帘,转身往外走。
她以为他要回房去睡,恋恋不舍地对他说了句晚安,然后就看见他关上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说:“我跟你一起睡。”
严静沉抓紧毯子,“我真没力气了。”
“只是睡觉,不做别的。”
严静沉这才放心地将毯子分给他一半,他躺下来,伸出一条胳膊给她当枕头用。
两人相拥着聊了会儿天,严静沉忽然问:“你后悔吗?”
“为什么这样问。”
“你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严静沉故意挖苦,“我们发生了关系,我不再是处女了,以后不能再找完美的下家,要赖你一辈子了。”
“不要胡说八道。”
“这不是你的心里想法吗?你总是回避我,不就是想给自己留个余地?”
“嗯。”沈行远闷闷地应了一声。
严静沉正要抬头瞪他,却听见他说:“但是我不后悔,一点也不,我觉得很高兴、很满足。我从来都不知道,性,可以这么美好。”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小严,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高兴。能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您上午还冲我大发雷霆呢。”
“人与人相处难免产生摩擦,何况我们是两个人如此不同的个体。相比你带给我的快乐和感动,这点摩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你知道的吧?我对一个人的好感是以扣分制计算的,比如,你在我这里起初是100分,如果你永远不犯错,那就永远是满分,如果你犯错,就扣分,就算你能弥补,扣掉的分也不会加回去,一旦分数低于50,也就是好感少于厌恶感的时候,我们……就完了。”
沈行远僵住,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能告诉我我现在还剩多少分吗?”
“90。”
“今天的事,让你很生气,所以你一气之下扣了我十分?”
“嗯。”
“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沈行远忍不住控诉。
“下次争取对你从轻发落。”
“谢谢大小姐,我以后争取不惹你生气。”
“只是争取,不是一定?”
“没办法,我身上毛病这么多,爆雷的几率太大,所以不敢把话说死。但是小严,有两件事我敢跟你保证。”
“哪两件?”
“第一,我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第二,我会知错必改。”
在客房睡醒的第一个早晨,晦暗无光的环境,几乎让沈行远以为天还没亮。
摸过手机一看,才发现已过八点。
沈行远不想起床,关掉手机,支着脑袋去看身旁还在深度睡眠中的小姑娘。
她就这样安静地睡在他身边,面朝他侧卧,在绸缎般柔顺的乌发的遮掩下,一张雾面干净无瑕得好像白玉,衬得眼下两道黑眼圈格外醒目。
看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朝她伸出手,指尖刮了刮她的脸颊,光滑细腻的皮肤,实在令人爱不释手。
严静沉终于被他的小动作打扰,梦未醒,眉先蹙,一翻身,面朝飘窗去了。
沈行远被迫看了一刻钟后脑勺,才恋恋不舍地从这消磨意志的温柔乡爬起来。
昨天一整天,两人似乎就顾着厮磨缠绵了,大小姐的房间乱得很,沈行远笼统收拾了一下,将脏衣篓一并带下楼。
李阿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沈行远同她打了个招呼,吩咐她多准备一份早餐,然后拐弯去洗衣房。
李阿姨连忙跟过来制止,这些家务哪能让东家亲自动手?
沈行远却挥挥手,让她回厨房去忙。
李阿姨见篓子里装着女人的衣服,顿时心领神会,于是又问严小姐有何忌口,沈行远详细说了,李阿姨听完震惊又惶恐,沈先生和严小姐的说法完全不一致啊!
看来未来老板娘不好伺候,她要更谨慎一些。
沈行远将衣物分门别类放进洗衣机,设置好洗涤程序,然后回卧室晨跑。
五公里结束,他将跑步机切换至走路模式,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而后房门被敲响,伴随一句焦急的询问——
“沈行远,你在里面吗?”
通常大小姐若连名带姓地称呼他,问题很严重,沈行远连忙跳下跑步机去开门,“怎么了?”
“我衣服呢?”
“脏衣服?洗了。”
“谁让你洗了?”严静沉抓住门框,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亲切的方言问候。和穿过的贴身衣物不翼而飞比起来,早上醒来枕边人不见踪影都不值一提。
沈行远无奈地摇摇头,他发现,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以后,某位淑女似乎开始放飞自我抛弃形象管理,对他也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然而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严大小姐再粗鲁无礼,在沈行远看来,都是活泼可爱。
他一身汗,没法抱她,只好低头与她贴了贴额头,“下楼去吃早饭吧,我洗把脸就来。”
我吃你啊!严静沉腹诽。
“你以后不准碰我的衣服,我自己会洗。”严静沉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的**,你要尊重我。”
“……好。”沈行远之所以拒绝让李阿姨插手,是因为他知道他家小姑娘脸皮薄,必然不愿意让外人接触她的**,没想到,自己也是外人。
到底是年轻人,羞耻心太重。
“不许笑!”某人恼羞成怒。
沈行远从善如流:“遵命,我的大小姐。”
然而,严静沉的羞耻心并没有坚持太久,两人住在一起,越是亲密无间,**越是无处可藏,她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这是后话。
李阿姨离开后,房子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冰释前嫌,关起房门,谢绝打扰。
结束后,严静沉躺在沈行远臂弯里捧着平板看电影。
还是那部很老的片子,题材沉重,镜头语言压抑,一幕幕荒诞的画面铺陈出一个悲哀的时代。
严静沉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时不时跟着默念英文台词,沈行远感到惊奇:“你怎么会看这么老的电影?”
“我本来就喜欢看老电影。”
“听的歌也老。”他淡淡评价,“品味独特。”
正是这样独特的品味,让沈行远感到无比庆幸——
他们虽然相差12岁,却没有代沟问题困扰,沈行远不用花时间去了解当下年轻人群体中的流行事物,严静沉也不会嫌弃他的审美观老旧过时。
他们甚至很合拍,倘若严大小姐想听歌解闷,沈行远可以任她点歌,而她也可以同他一起唱。
“听粤语歌是因为你。”严静沉随口一说,恰好道明合拍的真相。
“因为我?”
“你以前的头像是娴公主,忘了?”
沈行远恍然大悟,果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大多都是“因果”,他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傻妞。”
“您收藏了那么多娴公主的专辑,能不能送我两张?”
“那些是我妈的遗物。”
严静沉大惊,立即改口:“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要了。”
“没关系,可以送给你。”
“真的不要了,阿姨知道了会生气的。”
“她不会,她最疼晚辈,又喜欢女孩儿,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她要是还在,肯定要把你当亲女儿养,两张唱片算什么?”
“万一呢?”
“我担着。”
“你说的,我信了啊。”严静沉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继续看电影。
电影里,少年皇帝很快长大成人,薄嘴唇桃花眼,即使做阴阳头造型,也难掩英俊贵气。严静沉把屏幕移近,对沈行远道:“我最喜欢的演员,帅吧?下辈子我一定要嫁给他!”
“那我算什么?”沈行远问。他的手探进裙摆里作乱,严静沉弓起身子躲避。
柜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沈行远拿过来看,是好友卫风。
卫老板正陪女儿守守练古筝,他没什么艺术细胞,陪得很煎熬,于是找人聊天解闷,自然找到沈行远。
沈行远不愿陪他聊,更不愿听守守弹的魔音,没说几句就要挂电话,卫风才想起正事,问他儿童节是否有意向带沈屹峤同他们出门游玩。
沈行远表示会跟沈屹峤沟通此事。
挂了电话,严静沉抱怨道:“那岂不是没人陪我过儿童节?”
沈行远笑着反问:“你几岁了?”
“三岁。”
“好,你想怎么过,明天我陪你。”
“看电影,逛小吃街,骑单车逛公园,闯鬼屋和密室逃脱……”
“中学生才这么玩。”
“是啊。但我读书的时候没有朋友,也没做过这些事,只能悄悄羡慕别人。”
“好好好,都陪你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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