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负责,更衬得他这当家长的不靠谱,沈行远讪讪然,“我先告辞了,白老师。”
送走沈行远,白岚因回屋去敲严静沉的房门,没有回应,她无语地摇摇头,转身把购物袋扔客厅茶几上,大声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阴阳怪气:“不吃药没关系,身体又不是我的,雪糕化了可就不好吃啦。”
不出两分钟,大小姐果然拄着拐杖从房里出来。
严静沉直奔客厅,在白教授目光如炬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拿起那盒雪糕。
雪糕是巧克力口味,合意,那就原谅他一会儿好了。
白岚因见状,嫌弃得直摇头。
同一时间,沈家。
沈屹峤正捧着半个西瓜看动画片,听见门锁开关的声音,便知道父亲回来了。
但是过去好一会儿,沈屹峤都没看见父亲走进来,他跳下沙发走到玄关处,看见父亲丢了魂似的靠在门上,不知在想什么。
沈屹峤喊了他一声,他的视线才慢慢聚焦。
沈行远不得不暂时抛开那些烦心事,走过去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沈行远又抛出一个问题:“饿了没?”
沈屹峤点头。
沈行远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短发里还带着热汗,便说:“我去做饭,你去洗澡。”
沈屹峤本想和父亲分享秋游中的趣事轶闻,但对方看起来根本不感兴趣。
他只好扫兴地走开。
往客厅走了几步,沈屹峤回头,看着沈行远挽着衣袖走进厨房,从储物柜里取出围裙戴上。
父亲变了。
两年前,年幼的沈屹峤就发现了这个变化。
那天格外的冷,小朋友们从教室出来,排队等候出校园,不过几句话时间,几位“四眼”小朋友的眼镜片上便布满水滴。
尽管天气寒冷,放学时间的幼儿园还是非常热闹,家长、学生和老师们叽叽喳喳,不断喷着白雾。沈屹峤垂头丧气地跟着老师走出校门,站在她身边等乔灵来认领,谁知道,老师破天荒地说,峤峤爸爸,好久没见你来接孩子了。
沈屹峤震惊地抬起头,消失了大半年的父亲竟然从天而降,重新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兴奋地尖叫着扑进父亲怀里,期待他会想往常一样将自己抱起来,以力大无穷的手臂稳稳圈住他的双腿。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沈行远只是像今天这样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对他说,跟老师说再见。
之后,他们去吃大餐,回钟山的家。一路上,他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话,父亲却没怎么搭理他,甚至,全程都没有对他笑。
天气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沈屹峤渐渐习惯了和父亲之间这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父亲不想讲话,他就保持安静;父亲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就自己跟自己玩;父亲不带他出门,他就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
他认为自己做得很好,因为父亲再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消失。
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委屈,比如此时。
吃完晚饭,父子俩照旧各忙各的,沈屹峤在客厅看电视,沈行远回房工作。
沈行远坐在电脑前看十月第一周的排班表,电话响了,垂眸看过去,来电人严静沉。
又是这个小祖宗。
小祖宗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第28秒时,电话接通了。
“小严。”电话那端,沈行远说。
不冷不热的语气,潦草的称呼,却是她的空谷足音。
她曾无数次在黑夜里奢望听到他的声音,事隔经年,夙愿得偿,她却不知如何回应他,只能以沉默,以眼泪。
“小严,你怎么了?”听见细微的啜泣声,沈行远登时如同火烧眉毛,“是不是腿疼?白老师没在家吗?”
“别怕小严,我现在过去找你——”
沈行远说着,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就冲出卧室,门板大开大合,发出巨响,吓了沈屹峤一跳,也使严静沉振作起来。
“我没事,哥。”
“没事就好,你吓我一跳。”沈行远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抱歉……还有白天的事。”
沈行远终于明白这通电话因何而来,他立即打消了出门的想法,疏离地说:“既然没事,就早点休息吧。”
“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你别多想。挂了,晚安。”
“晚……”严静沉望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将未能说出口的那个字咽回肚子里,泪如雨下。
国庆狂欢在万众期待中盛大开启。
沈行远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吃大餐,疯了一天,小孩儿终于精疲力竭,躺车后座就睡着了。
沈行远抱着孩子等电梯时,遇到了买菜回来的白岚因。
沈行远恭敬地对她行礼,她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动了动嘴角,视线如锋刃从沈屹峤身上一扫而过,半个字也没说。
态度之冷漠,与昨日判若两人。
沈行远不傻,立即就意识到夜里那通电话一定还有后续。他猜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敢肯定,他与严静沉之间的事,白岚因或许已经全部知晓。
他蓦然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心里担心严静沉的情况,却问不出口。
“我听严静沉说你准备搬家,是吗?”过了一会儿,白岚因问。
沈行远颔首。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挺好的。”
“是啊……”
在这个寻常的盛夏的傍晚,沈行远心中的一团乱麻被铺天盖地的洪流淹没了,他不再需要思考什么利害关系、心之所向,甚至是未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能走的路始终只有一条,那是白岚因亲自为他指的路。
白教授平静得几乎有些残忍。
沈行远颓丧得懒做困兽之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