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的流失
深秋的傍晚，粮库附近的小饭馆里飘着浓重的羊肉汤香气。
油腻的玻璃窗上蒙着一层白雾，张建军用指关节在上面擦出个圆洞，眼睛盯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街道，手里的白酒杯却没停，一仰脖就灌下去小半杯，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烫得他忍不住龇了龇牙。
对面的李长轩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嘴角还沾着点汤汁，却毫不在意。
他面前的手机屏幕亮着，银行APP的转账记录页面清晰可见——“入账28600元”的提示像朵盛开的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扎眼。
“这才三车粮，就有这么多？”张建军放下酒杯，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着，
“每吨166的手续费，再加上差价补贴，这比咱们干一年正经活儿挣得还多！”
他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液晃荡着洒出来几滴，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李长轩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把转账记录给张建军看：
“你算错了，这只是手续费，差价补贴要等下个月才下来。到时候咱们手里的钱，还能翻一倍。”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得意，手指摩挲着手机壳上精致的纹路——这手机是他上周刚买的，比之前用的旧手机贵了好几倍。
张建军凑过脑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想起家里破旧的沙发，想起老婆一直想要却舍不得买的洗衣机，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突突直跳。
“那……那咱们接下来还按之前的法子干？”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被别人听见。
李长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水的热气在他脸上氤氲开来，模糊了他的表情。
“当然要干。”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过你得注意点，别太张扬。粮车的路线要再绕远点，过磅的时候让小赵把数据改得再隐蔽些，别留下痕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老姚那边也得打点好，给他塞点钱，让他别多嘴。”
张建军连连点头，拿起酒杯，跟李长轩的杯子碰了一下，“哐当”一声轻响。
“放心，我都听你的！”
他一饮而尽，脸上泛起红晕，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老婆孩子都笑逐颜开的样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才起身离开饭馆。
走出饭馆大门，冷风一吹，张建军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饭馆的招牌，心里暗暗想着：
以后一定要经常来这种地方吃饭。李长轩则掏出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钱已收到，继续。”
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影子在地面上忽长忽短，像两个扭曲的怪物，藏在夜色里，悄悄吞噬着国家的财政资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李长轩的奢靡
一个月后的周末，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李长轩站在新装修好的房子里，手里拿着一串金光闪闪的钥匙，嘴角咧开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房子宽敞明亮，客厅里摆放着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名家字画，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李总，这房子的装修您还满意吗？所有的材料都是按您的要求选的，家具也都是进口的名牌。”
装修公司的负责人跟在李长轩身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
李长轩走到沙发旁，用手摸了摸沙发柔软的皮质，感受着细腻的触感，心里满是得意。
“不错，挺符合我的要求。”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给负责人，
“这是尾款，你拿着。”
负责人接过钞票，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连连道谢：
“谢谢李总！谢谢李总！以后您要是还有装修需求，随时找我！”说完，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李长轩一人，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繁华的街道，车流如织，灯火辉煌。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里带着炫耀：
“喂，宝贝，我在咱们的新房子里呢，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装修得可好了，比咱们之前住的地方强多了。”
挂了电话，李长轩走到卧室，打开衣帽间的门，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衣服，从西装到休闲装，一应俱全。
他拿出一块刚买的名表，表盘上镶嵌着细小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他把手表戴在手腕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晃了晃手腕，表盘上的指针轻轻跳动着，像是在为他的奢靡生活伴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张建军打来的。李长轩皱了皱眉，接通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喂，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电话那头的张建军声音有些急切：
“李总，不好了！我刚才去银行取钱，发现银行的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好像在怀疑我……”
李长轩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跟踪，才压低声音说：
“你慌什么？不就是取个钱吗？他们怀疑又怎么样？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最近别老往银行跑，取钱也别一次取太多，小心点总没错。”
挂了电话，李长轩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他走到客厅，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红酒的醇香在嘴里散开，却没能缓解他心里的不安。他看着眼前奢华的一切，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他走到阳台，点燃一根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他掐灭烟头，转身回到房间，却没注意到，窗外的角落里，一个黑影正悄悄举起相机，对着他的房子按下了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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