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顶楼,风声呼啸,夕阳余晖下城市天际线仿佛近在咫尺。
中年男人站在平台边缘,35层楼的高度向下望去,路面上的行人车辆如同蚂蚁大小。
巨大的高度差让他双腿发软,死死抓着边缘的护栏,心脏狂跳。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少年双手插兜站着,嘴里嚼着口香糖,漠然注视着前方的中年男人。
“别过来,现在谁劝我都没用。”
中年男人深吸口气,恶狠狠瞪着少年,又扭头看了眼身下近百米的高空,眼神闪过一抹决绝。
谁知少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抬腕看了看表:“你想多了,一心寻死的蠢货,赶紧跳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中年男人瞪着眼发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说辞。
少年叹了口气:“真磨叽,那我就帮你一下吧。”
他走上前,来到中年男人身后。
中年男人紧张起来,咽着口水:“你想干嘛?”
可少年并不愿意解释,只是随意地抬起手,放在中年男人的背上,稍稍用力。
“啊!”
随着一声惨叫,顶楼此刻只剩下少年一人。
紧接着一声闷响从楼下传来,下方的人群顿时躁动。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看着表:“死亡时间,2035年8月19号下午3点18分49秒,分秒不差。”
“我看见有人推他下去的!”
“凶手在顶楼天台上!”
“咚咚咚!”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天台大门被人重重推开,十几人一窝蜂冲进来,见到少年后顿时表情变得凶狠。
“就是他!”
“他就是凶手!”
“一起上,抓起来!”
少年始终面不改色,看向众人:“来的很快,不过,我的时间到了。”
说完,少年踏步站上平台边缘,面向众人,背对高空。
“再见。”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少年身体向后倒去,急速下坠!
“疯子!”
所有人死死盯着高空中那个坠落的身影大骂。
而那少年却丝毫没表现出迎接死亡时应有的恐惧,神色依旧淡然如同面瘫一般,右手在高空中打了个响指:
“脱离。”
突然,整个世界开始扭曲翻转,如同一道旋涡翻涌进少年体内。
……
“呼。”
顾宵缓缓睁开眼,长出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一道倩影带着香风立刻凑近过来,两条长长的马尾辫率先搭在顾宵肩头。
“哥,这次入梦只有三个小时,相比于之前的24小时,真是越来越短了。”
少女双手搭上顾宵的肩膀,轻轻按揉着,语气中带着担忧:“如果时间真的缩短到一秒都不剩,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感受着少女轻柔的按摩,酸痛感渐渐减弱,顾宵拍拍她的手站起身,正面迎上少女的眼眸。
“不用担心,这个委托可以交差了,调查结果:自杀,诱因是公司裁员,老婆离婚,为了给年仅七岁的女儿留笔钱,买了意外险后站上公司天台。”
少女闻言面露不忍,深深叹气:“又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
顾宵冷哼:“可怜?我看是愚蠢,无论何时自杀永远是最愚蠢的选择,更何况他这样死保险也不会理赔。”
少女吐了吐舌头:“哥,你也太冷静了吧,你看着他们死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可怜嘛?”
顾宵摇摇头,走向房间门口,回头说道:“我见证了成千上万次死亡,没时间同情他们每一个人,顾荧,你去把委托交付了,然后歇两天吧,不接活了。”
少女顾荧点点头,两条马尾辫跟着跳动,走到顾宵身边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跑出房间。
顾宵捏了捏眉心,无奈看着妹妹的背影。
顾荧是他的亲妹妹,两人很小时父母离奇失踪,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大。
如今顾宵开了一间咖啡店,顾荧则在本市读大学,时常课余来咖啡馆帮忙。
顾宵推开房间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
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顾荧正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前闷头操作着鼠标,见顾宵从房间出来,连忙起身给他端来一杯咖啡。
“哥,委托已经提交啦,对方答应物件归还后就立刻付款。”
顾荧把咖啡放在顾宵面前的吧台上,朝房间的方向瞥了几眼:“物件你带出来了不?”
顾宵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扁平的东西。
那是一个工牌,淡蓝色的塑胶外皮里面套着一张薄薄的纸片,纸片上一个中年男人咧嘴笑着,只可惜笑容上沾染的血迹此时已经开始发黑。
这是那个中年男人从35楼一跃而下后,身上所剩不多还保留完整的东西。
顾宵便是有一种的特殊的能力,接触死前一刻保留完整的遗物,再通过梦境回到对方死亡前的几小时。
有了这种能力,不少人通过委托任务请求他帮忙,有的是调查死因,有的是弥补遗憾。
顾宵把工牌放在吧台桌面,拿起咖啡尝了一口,微微点头:“还不错,手艺见长。”
顾荧收起工牌,高高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得意的表情:“嘻嘻那当然,等我开学后只要没课的时候,我都来店里帮忙。”
“咚。”
顾宵抬手在顾荧脑袋上敲了一下,警告道:“开学后就乖乖上课,你现在还在读大学,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
“哎哟。”顾荧捂着脑袋一脸哀怨,“人家开学就大三了嘛,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宵没搭理她的抱怨,把手里咖啡一饮而尽后站起身:“过两天就开学了吧,走,关店,带你去买点新衣服带去学校。”
“好耶!”
顾荧兴奋地蹦起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挎起自己的小包,拿上一顶小圆帽,一蹦一跳地跑来挽住顾宵的胳膊。
兄妹俩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就听店门口传来一阵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随着门口顾荧布置的感应器里传出一道毫无感情的“欢迎光临”的机械音,一个女人走进咖啡店。
“打烊了,要喝咖啡请明天再来吧。”
顾宵也没当回事,客客气气地准备把女人请离后关店。
顾荧则是眨了眨大眼睛:“哥,要不我再做一杯吧,就一小会儿。”
妹妹一向好说话,也不想让别人白跑一趟,便回到吧台准备再为女人做一杯咖啡。
顾宵也不再说什么,拿出菜单准备递给女人点单。
可谁知女人连菜单看都不看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宵。
顾宵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妇女,上身穿着一件洗到褪色的T恤,下身灰色长裤和一双有些发黄的白球鞋,全身上下无不透着廉价,但却并不显得邋遢。
她突然走上来,毫无预兆地一把抓住顾宵的手,她的皮肤有些粗糙,手上布满了老茧,抓着顾宵手的时候,顾宵感觉不太舒服。
女人眼角旁的皱纹都挤在一起,双眼直直盯着顾宵,眼里泛着红:“请求你,帮帮我女儿!”
顾宵顿时皱眉,有些厌烦地抽开手,声音发冷:“我不认识你女儿,也帮不了你,如果你不是来喝咖啡的,就请离开。”
说着顾宵就失去了耐心,朝顾荧使了个眼色:“关店。”
“啊……哦哦。”
顾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吧台走出,扶住女人:“阿姨,我们帮不了你,你要是实在有需要,我们可以帮你报警。”
“不,不一样,只有你们能帮我。”
女人连连摇头,看向顾宵,眼神急切中带着恳求:“我女儿死了!现在只有你们能帮她,求求你们了,摆渡人!”
顾宵霎时眼底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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