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晴,海德要求你来的吗?”
一边向前走,加藤一边低声询问。
“不,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巧合——我倒是知道你今天要来跟一些朋友聚会,对吧?”
夜晴把耳边的发丝顺了顺,随即就转移了话题。
“嗯,好不容易的假期啊……所以海德主任没有联系你?但至少,由莉和畔津他们两个应该出动了吧?”
“不知道,应该吧。”
夜晴对现状也没多少了解,自从她听到爆炸声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扮演绘野了。随着尖叫声,枪声不断响起,在地下二层KTV中唱歌的众人都知道目前的情况非常危险。
经理来到包厢内,慌张地告诉他们外界的情况——通往地上的路好像都被恐怖分子给堵住了,现在已经出不去了,手机也联络不到外界,但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原地,不要擅自逃跑。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或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但夜晴不是一般人,为了找到借口离开,她只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让绘野表现出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主动去外面寻找警察——或者自卫队啥的。
其余人,则留在原地,尽量隐蔽。
当然,这个计划有很多异议——这个很多异议主要来自于狛洋彻,其实也不能怪他,在他看来,绘野自己一个人出去是非常危险的,简直是自寻死路——国府和朽木都很配合,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夜晴的事情,网络上的传说她们也依稀对得上号。
——只是狛洋彻不知道。
那个场景还蛮悲壮的——
?★◆?△■●○
“什么?绘野,你疯了吗?”
冰冷的包厢内,气氛凝重得好像结了层霜。
纵使是打过很多架,对暴力场景几乎算得上见怪不怪的狛洋彻,面对这么严峻的情况,也觉得难以呼吸——对面是货真价实的恐怖分子,有枪,还有炸药!
甚至,他们可能已经与警察开始火并了——这可不是什么动作大片!就算是动作大片,能担任主角的也只能是神秘的政府特工,而不一个高中生!
他的眉毛扬起,声音中溢满了不可思议与愤怒——对绘野太过天真的愤怒。
“这可不是什么挥挥拳头就能打倒的小混混!”
绘野确实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下,自己选择出去的最可能解释就是“绘野沢康英认为自己的生命太长了”。
他低着头,沉思着——沉思着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方法说服狛洋彻。
——啊啊,思考真得好麻烦!
“绘野”在心底咬牙切齿——但很快,她就使用了自己的技能:千面天生者。
解决方法瞬间出现了:打晕他。
嗯……这算什么,超级大脑选择使用超级力量吗?
看着低头思索的绘野,狛洋彻以为是自己语气过冲,他随即歉意地上前,想要安抚,或者道歉——直到他再次看到了那令他无比熟悉的脸。
他的脸上,涌现出了丝丝歉意——为什么?
“彻,抱歉。”
他刚想疑惑,一股刺痛穿入大脑——瞬间,他从五光十色的世界中坠入一片麻木的漆黑。
而绘野则在她马上倒地时拖住他,把他放在沙发上——坐在一旁的国府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绘——夜晴,你没伤着……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国府当然担忧,但同时,她也相信夜晴。朽木哀则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再过三十分钟吧——我得出去了,职责在召唤我。”
绘野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夜勤那如冰片脆裂的声音,她一边说着,一边摩擦着脸上的一些东西——很快,她脸上那些男性化的特质褪去,熟悉的夜晴又回来了。
接着,她伸手在自己的头发内穿过,捋过一些盘起的部分,解开另外一些收拢的部分——原本的短发自然开始垂下,恢复了夜晴的发型。
最后,她拎起桌子上的水杯,向自己头发上一浇——黑色的染料接触水手直接褪色,露出了其下的淡灰。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朽木哀一愣一愣——她心底莫名的失落也起起伏伏。
虽然还穿着男装,但眼前的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夜晴喜久枝——她用反复擦拭着头发上的水,到勉强能接受的程度后,向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她微微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别担心了,很快就会结束的。”
?★◆?△■●○
“遇到妖怪了吗?”
“我倒是希望呢——没有,根本找不到。”
夜晴眉毛微皱,声音略微烦躁。
——面对这种情况,居然只是略微烦躁,这就是强者的余盈吗。
加藤心中暗暗想到。
“那些之前的妖怪,发现起来都很轻松,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但这些拟态妖怪出现后就变得麻烦了……完全拟态的时候,即使他们站在我面前,我难以分别。”
夜晴没有危言耸听,这就是事实,自己千面天生者的技能,在面对“找出真正的敌人”时,往往只能给出“杀掉所有人”这种荒诞的选项,这种选项居然被认作当下最好的方法,看起来,现在只能等待这些妖怪自己露出马脚了。
——之前由莉他们的作战录像很有趣,这些妖怪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妖怪,他们依旧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直到那幻觉被戳破后,他们才会彻底沦为怪物。
【这些怪物跟以往的怪物都不同……或许它们的起源也不同……夏的碎片,秋的碎片都被我获取了,难道还有别的碎片吗?】
夜晴想从这种乱麻一样的线索中找到一条清晰的线路——但没用。
——啊,思考好麻烦啊。
她非常乐意把这一团凌乱的思绪从脑中一扫而空——唰的,像丢垃圾一样丢到意识外的地方,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两人不断前进,终于走到了一扇门前——门没有锁,夜晴直接推开门,商场地下二层的暖光撒入——还有血,地上的血。
“……我现在只想大开杀戒啊。”
夜晴烦闷地抱着胸,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射灯,随口说着。
——?!
这句话把加藤吓了一跳,他一瞬间的惊慌被夜晴捕捉到了,作为回应,夜晴打了个哈欠。
“哈……大开杀戒的对象不包括你,放心吧。”
她伸了个懒腰,摇了摇脖颈,然后用手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和脖颈。
“……运气终于好一些了。”
夜晴一边放松肌肉,视线落在前方,被黑暗吞噬的走道尽头——那漆黑倒印在夜晴的瞳孔中,刷去了一切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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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真名还记得自己之前的感慨——好无聊。
生活好无聊,在原地故步自封好无聊,她只是想平静地活着,仅此而已——可是如此微末的愿望,也被从她可悲的生活中剥夺了。
奶奶去世了,后来她去警察局签署证明,后来她去殡仪馆,后来她把奶奶下葬,事情就这么过来了。
她真的觉得很无聊,如果有人,如果又任何人,能让她重新获得喜悦,那该多好啊。
但只有黑暗,晦涩的黑暗。
挣脱这黑暗的勇气,在自己十二岁一直到现在的生活已经消失殆尽了,她现在唯一抗争的就是:鼓起勇气不去憎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当思索的疼痛袭来时,不要去憎恨,当喜悦涌起却被压碎时,不要去哀怨……因为,除了这么做,还有什么呢?
她原本觉得,或许就这样了吧——直到一件事。
其实也不能算是一件事吧,只是今天上午发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她在街角处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颈环——普通的漆黑颈环而已,她本来不该在意的。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颈环,她就觉得双眼滚烫,反复这是她丢失许久的东西一样。
于是,她就走入了这个小巷,拿起了颈环:这是一个磁力颈环,吸口可以微调,拉紧点,可以当做手腕绑带。
颈环上,悠远,苦涩的香味令她着迷——这种街角巷落中捡到的东西,不可以轻易接触,更不要说佩戴了——但她就是把它带在了手上。
最先,是声音涌了进来——清晰的声音,透亮的声音。
好像游泳之后双耳被水灌满后,此刻耳道终于通常——啵的一声,一个早就被她习以为常的壁障碎裂了。
熙熙攘攘的声音,店铺的音乐声,车轮碾压地面,换气扇转动,猫叫——
失色的世界突然明媚了些许——明明是奇迹一样的事情,第一瞬间冲千年真名脑中的却是恐慌。
不敢置信——她的手都在发抖,她觉得自己在恐慌,自己在质疑,但那最终都被证明不是。
她是在欣喜,她感到喜悦——这种久远的感受,如梦般冲入了她的脑中。
她愣在原地,发呆,对这种喜悦不知所措——思虑,思索依旧能带来痛苦,但那种痛苦已经极大地减轻了。
那呆滞持续了一分钟,直到她终于被胸中的窒息感扼住思维,她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连呼吸都忘掉了——
于是她大口呼吸,于是她欣喜若狂地呼吸——
她觉得自己喉咙发痒,冬日阳光在她的脸上搔过,让她心底发酸。
——想唱歌!我想去玩耍!
近处的广告荧幕正好闪过多门乐购物中心的介绍,她看到人山人海,她看到放声歌唱的人们——
这次,她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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