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晴的进入,淡绿色的自动门缓缓合上,令人牙酸的声音穿梭在空阔的走廊上。
而这走廊的远端,海德博雅的身影逐渐缩小——他来这里并非仅仅是为了让夜晴去见那什么都查不到的神秘女主角。
这间病栋之中,还存在着那些在凛冬苍灰作战中受伤的战斗成员。当然,他不是那种会假惺惺地去慰问队员的人。慰问是亲密者的事情,自己是对方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要做的,是拿出大量的钞票让他们意识自己的受伤是值得的。
那假惺惺的慰问,海德从不在意。
这次,他前来此处,是为了调查多门乐事件的另外一个疑点——地下区域内,所有通信都被阻断了。
不仅如此,战斗末尾时出现的马陆,也在地面上与地下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姿态。
地面的马陆有视频作证,行动非常快速敏捷,硬度,防御力都超乎想象,夜晴殴打它的时候都不太确定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确保自己的攻击能产生足够的停止作用——就结果来看,夜晴用力确实大了。
询问过夜晴后,她也承认,那甲壳比自己想象地要软——她在地下区域的时候见到过那个怪物,畔津诚全力一斩,甚至没有在它的甲壳上留下一丝痕迹。
“所以啊,我就用恰巧能将那个怪物打死但不至于被打爆的力度去殴打它——结果你也看到喽,像烟花一样炸开了。”
夜晴的回答此时还在海德的脑中回荡。
“要么是小诚疏于锻炼,要么是……那个马陆在来到地上区域后变弱了。”
很明显,前面的推测只是夜晴开的玩笑,跟夜晴相处的时间不短了,海德逐渐摸清楚这位“神秘外援”的性格了,奇妙的,一直以实用主义为中心的海德博雅,对这么轻佻的少女讨厌不起来。
而结论——马陆在地上区域变弱了,还有一个证明。
根据畔津诚上交的口述报告,那巨形马陆在地下区域的时候可以飞行。
“当时我吓了一跳!你能理解的,你能理解的对吧?想想看啊!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虫子,在空中划过的样子——那太可怕了,像是飞驰的新干线一样。哦,只不过这个新干线是活的。”
——这个孩子还是这么话痨呢。
即使是在回忆中,畔津诚的聒噪还是历历在目——这句话中也传达出了很重要的信息:至少是在地下区域,马陆是会飞翔的。
到了地上区域就不会了——这也是一种退化的表现。
【地下区域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立场,强化了这些拟态怪物。】
海德一边走着,一边再次梳理了自己的思绪。
在一个小时前,他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考察小队已经在调查多门乐地下区域了,或许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一些线索——而现在,自己也应该调查。
没有明显受伤的战士们已经给出了详细的口述报告,除去已经确认阵亡的队员外,还有一个刚刚醒来的队员。
代号M.Y.,真名为山本正树的男人。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各种扫描的结果也证实了初步的诊断——除了脑的深度抑制外,几乎没有任何损伤,皮肤表面有一些溅射物轻度穿刺伤,那些东西无足挂齿。
——根据畔津诚的口述,他在地下区域与自己二人为组,共同对抗了二号拟态妖怪。
在二号化为头颅逃窜之后,他就与山本分道扬镳了,按照计划,山本是要通知怪物的上行。他也确实做到了,但在随后的行动中,他失踪了,最后,他被发现一个人躺在一个漆黑的走道中。
被救回来后,他就被接到病栋中治疗——那也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一个半小时前。
就在刚才,海德收到了他醒来的消息。
他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可能性,但都没有足够的证据。万幸,他很快就能得到更多的数据,或许能成为有力的证据,又或许能引出更多可能性。
“总之,先上再说吧。”
他的脚步停在另外一扇门前,压下了心中错综复杂的想法,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那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再次带上如凝固铁水一样的冰冷与沉着。
他从口袋中拿出身份卡,上面赫然印着海德总监的名字,以及五级权限的字样。
他在感应区上微微一晃——唰啦,门打开了。
在房间内,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看到海德的脸庞后,他坐了起来,谨慎的神色之中略带疲惫。
“不用那么正式。”
看到正树想要下床的动作,海德微微抬手制止了。这不是什么无聊的套近乎,海德单纯地觉得没必要那么做。
听到海德不大的声音,正树重新躺回了床上。而海德提起一把塑料凳,放在了床边,随后,他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看到一个人……”
千年真名的声音因为陷入了回忆,宛如穿过了层层的雾气。
“那个时候我在地面上醒来,身边围满了医疗成员——你们怎么叫他们的来着?会不会有什么很酷的缩写,比如EMS什么的?”
似乎被医疗成员的幻想给夺走了注意,真名又变得兴奋起来,她的手指在空中画着那想象中的医疗缩写,甚至开始描起了边框——那悬在空中的手被夜晴蛮横的抓住。
“诶?”
真名疑惑地转头看向夜晴,兴奋地表情还静止在她的脸上——而夜晴脸上有的只有无奈。
——这家伙,真的假的,这么容易就丢掉了自己话语的主旨了吗……
“你……我记得你的档案说你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吧?”
夜晴回忆起她档案内的年龄。毕竟对这类人来说,年龄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夜晴需要斟酌一下,才能确保自己能最大限度地戳中眼前这个三秒注意力的大号顽童的痛处。
“也就是说你比山崎那个家伙大十二岁——讲真的……”
夜晴侧目,细眉轻轻蹙。
“别老表现出一副二十八岁顽童的样子啊!”
“是!鄙人已经二十八岁了,今年打算变成二十九岁。”
虽然被夜晴用最恶意的方式戳了痛处,真名却没有任何愤怒,她咧嘴笑着,眉眼弯弯,灿烂地如同少女,毫无负担地插科打诨。
“变29岁哪要你打算!”
夜晴将抓住她手臂的手猛然甩开,一口气迅猛地吐糟。
“嗯嗯……还是要稍微做一下心理准备的吧,不然感觉会错过,就像预定了飞机结果没有来得及检票那样。”
“啊,确实——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别用莫名其妙的比喻啊?!长大与赶飞机之间有任何相似性吗?”
“呜!还真是。那就换一个,比如:忘掉了竹芋罐头的保质期,所以等到想吃的时候发现它已经过期了,如何?”
“……”
“怎么不说话了,夜晴?”
“我想继续骂你,但我担心骂你正中你下怀,只会让你心底偷着乐。”
“诶?哪里有!”
“你看,你又在……我不说话了。”
“不要嘛——夜晴妹妹~”
“……”
“夜晴亲,夜晴酱,MY DEAR YOHARU~”
“呜哇——快住嘴!好恶心!”
“YES!真名酱,胜利!”
“哪有人会管自己叫‘真名酱’啊……”
夜晴一手拍在自己的光洁的额头了,深深叹了口气。
千年真名的声音雀跃而生机勃勃,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并非好像,她确实有说不完的话。
在自己手指的缝隙之中,夜晴瞥见了真名在空中挥舞的手臂,普通的,看起来因为某些病态的生活习惯而显得纤细的手臂上,挂着一个漆黑的——
夜晴樱粉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下一瞬间,她的手再次伸出,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打闹一样的力度,而是精确,迅捷——啪,真名的手臂再次被抓住,这次,她能感受到夜晴手掌上传来的,虽然克制但依旧无可撼动的暴力。
“这个……颈环,你在哪里找到的?”
手臂上传来的压迫感让真名心底微微发抖,这次,她脸上顽童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她缓缓地扭头,能听到自己扭头时颈椎相互摩擦的声音。
“咦——那个,夜晴桑,痛,骨,骨头要断了。”
她夹着声音,小心地求饶着。
“……”
夜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松开了手,神色也恢复以往的放松。
“抱歉,现在可以说了吗?”
“好的!抱歉之前跟你插科打诨了!这个颈环是我在……”
?★◆?△■●○
“是的,根据正树提供的位置,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个凝着霜露的门。”
调查员的弯折手电将这片电线垂落的空间照亮:脱落的天花板吊顶,地面布满碎石,湿漉漉的。
这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金属门,只是门上凝结着露珠,这一般说明了结露水的这一侧温度相对较高——也就是说这扇门后面比较冷。
无所谓,调查员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另外两位穿着相同的调查员也在门旁待命。他在门把手上轻轻一压——
“呜哇——?!”
门被压开,大量的液体涌出,一整个房间内都充满啦某种清液,而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液体汹涌而出。
调查员被涌动的液体给冲倒下,万幸液体很快流尽,他一把将面部的液体擦掉,看向房间内部。
荧光,一个发光的,类似晚期人类胚胎,只不过相当大的“某种生物”,正被错综的粉红色组织支撑着,悬在空中。
——刚才流出来的,是羊水?
一个可能瞬间在调查员绷紧到极限的脑中闪过,但他又被眼前的异变夺走了注意。
那胎儿的身躯快速干瘪,原本湿漉,饱满的血肉快速干枯,失色——才一瞬间,那胎儿就枯萎,连接它的组织韧带也变得干脆,断裂——胎儿干瘪的身躯砸在地上,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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