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破题(7)

景轶晨耳中听着陈家耀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每一道菜的模样,活像是个大学教授,当然,以陈家耀在粤菜系乃至整个厨师行业内,尊称一声博导也不为过。景轶晨虽然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技巧和术语,但就她这个对做菜一窍不通的人来说,并不会起到什么提升的作用。她只是觉得听陈家耀讲话的感觉,就仿佛回到了自己上学的时候,只不过上学时面前都堆满了书本和电脑,现在的情况则要好得多,桌上摆着的都是平时难得能吃到的大餐。

听着听着,景轶晨夹起一块龙虾肉,边吃脸上就边浮现出了笑容,苏弘毅看到景轶晨表情的变化,显然不是听陈家耀一本正经地讲做饭而笑,便好奇地小声问道,“嘿,高兴啥呢?”

“我啊,听陈师傅讲做菜,就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景轶晨说着,脸上就泛起了点红晕。

如果这话让别人听到,可能会觉得景轶晨只是单纯地回忆起了上大学时的青春美好时光,并为此感到幸福快乐。但是这话说给了苏弘毅听,那便是特指属于他们两个的一个小秘密,二人在学校共同的经历有过那么几次,但能称得上小秘密的却只有一件事。

听到景轶晨这么说,苏弘毅也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时间虽然有点久远,但记忆并没有模糊太多,因为哪怕是生活比普通人精彩太多的苏弘毅,这件事也是他生命中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之一。

伴随着餐厅中大家交流的声音,景轶晨和苏弘毅相视一笑,思绪都回到了那年夏天。

记得那是一个暑假,景轶晨被选中参加明德大学派往贵州某山区的一个社会实践项目,她和苏弘毅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去往贵州省施秉县的那辆中巴车上。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景轶晨鼻子中的饭菜香气仿佛都变成了贵州那片小山村中清新的空气味道。那时的苏弘毅和现在看起来判若两人,他以前并不像是现在这样健硕,反而是电线杆似的瘦削身材。不过他的话倒是一直不算多,低调的行事风格也一样保持到了现在。

在去往施秉县洞坝村的那辆中巴车上,苏弘毅静静地在一个单人座位上躺着,歪着头靠着车窗,一头干练的短发被车窗玻璃压得变了形,他似乎对此也并不在意。

本来像苏弘毅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在第一眼时就对他产生兴趣,他长得不能说帅,最多只能被称为干净整洁,至于学习成绩这一点,车里在座的几位都不差,自然也显不出他来。景轶晨能在当时就认识他,完全是因为她恰好坐在一个靠着过道的双人座位,过道的另一边便是苏弘毅。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是苏弘毅开启的。现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在当时便早已有了苗头,这也是让景轶晨在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心理并不怎么舒服的一点,以至于这句话她在心里面记了很久。

“给我吃一块。”苏弘毅说道。

这句话既没有称呼,也没有敬语,甚至连陌生人之间第一次见面聊天时会偶尔夹杂的语气词都没有,直愣愣的五个字,让景轶晨有点不习惯,别人张口至少是以“美女”开头,用“多谢”结尾,当惯了女神的她什么时候听过这样的话。

当时景轶晨脑子里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质疑,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零食分给了苏弘毅一块。这是她从北京出门前带的桃酥,也可以说是某个她也记不清名字的舔狗给她准备的桃酥。本来景轶晨并没有打算吃,但去往山村的路实在是太长了,长到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手机的信号也是时有时无,在这段又晕又颠又饿又无聊的路途中,她刚把零食们掏出来,就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这个社会实践的团队中,大家因为都是临时聚在一起,彼此之间都不是特别熟悉,除了几位本身在学校就很活跃的“社会活动家”之外,基本在上车后都只和身边的人交流。

景轶晨对自己身边这个男生可以说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因为他说话没有礼貌就算了,吃完了也没有一句谢谢,更别提吃完别人的东西要遵照“国际惯例”,不论好不好吃都得夸一句“真好吃”才对。

但是景轶晨也懒得和他计较,她做女神有自己的心得,那就是要想做一位优秀的女神,在保持高冷感和距离感的同时,也要营造出一种淡淡地亲和力才行,这也几乎融入到了她的日常行为之中。在她看来,右边这个男生选择一个人坐在单人座位,应该是比较孤僻或者胆小,恐怕只是见到自己后过于紧张,以至于在美女面前进行了一次拙劣的搭讪表演。

但是景轶晨仍然开始留意起了这个男生,因为不论如何,他主动搭讪自己总算是开了个好头,不会说话并不要紧,关键是要看有没有这个态度,想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总归是要以一个积极的态度开始的,不会舔可以慢慢培养,不愿舔的话那就要麻烦得多。所以景轶晨自己已经在心里面大度地原谅了苏弘毅的鲁莽行为,只不过苏弘毅在旁边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等大家到了洞坝村后,在老师和村支书的带领下,大家开始各自完成分配给自己的工作任务,当然,社会实践并不全是由完成课题和调查研究这种事情组成,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闲暇时光。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景轶晨中午实在是睡不着,看着已经呼呼大睡的那位临时舍友,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出来走走,顺便逛逛祖国的大好河山。

贵州的风貌非常与众不同,不论是北京还是老家吉城,都和这里有着天壤之别,这里山峰奇峻、溪水潺潺,景轶晨是第一次踏足这个省份,她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作为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女孩子,她发现这里的自然环境不但要比北京要好得多,甚至比吉城还要干净、清新一点。景轶晨出了宿舍之后,沿着村旁的小溪往村子后面的山上稍走几步,就仿佛已经置身于森林公园之中,这里是一片完全未经开发的自然林区,夏天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头顶上的树荫遮天蔽日,溪水中的小鱼小虾往来穿梭,脚下的路虽然松软但不泥泞,行走在这里可以说是心旷神怡、恬静悠然。

河边的树林中非常安静,除了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鸟叫蝉鸣,就只是身边的流水哗哗作响,偶尔刮过来一阵风,就把树枝吹得来回飘荡,树叶之间来回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嚓嚓声,诗里写的果然不错,真的就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只不过树林里的嚓嚓声越来越大,景轶晨好奇地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是苏弘毅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脖子上还挂着个相机。

苏弘毅和景轶晨乍见之下彼此都吃了一惊,因为这几天相处下来,二人并没有增进什么感情,只能说比刚见面的时候熟悉了一些。这次倒是景轶晨先开口打了个招呼,苏弘毅点了点头,走到景轶晨的身边,对着溪水左右找了找角度,连着拍了几张照片。景轶晨既然与苏弘毅又在这里遇上,便一起沿着小溪走了一段,陪着苏弘毅在一路上对着花花草草拍了不少照片。

也正是在这拍照片的时候,苏弘毅看到小溪里面似乎有一块独特的石头,他指着那块石头对景轶晨说,“你看,那块石头真有意思。”

景轶晨其实这时已经走的有些累了,想往回走但是又不好意思提,听到苏弘毅这么说也是一头雾水,敷衍地往河里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弘毅见景轶晨满脸困惑,便探着身子指着那块石头继续说道,“你看见那个黑色的石头上,上面有一片长长的白色的花纹了么?”

景轶晨被问得云里雾里,虽然溪水足够清澈,但也只能远远地依稀能看出来好像是有这么个石头,但是她对这玩意儿根本不感兴趣,只得勉强说道,“对,好像是有一个,还挺好看的。”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苏弘毅已经把鞋脱掉,挽起裤腿,把相机和背包拿下来放在鞋旁边,一脚就踩进了小溪之中。

这条小溪虽然看着很浅,但苏弘毅一脚踩进去居然几乎已经淹到了半截小腿的位置,苏弘毅的鞋袜和相机放的地方离岸边太近,他在小溪中稍一走动,水波就会浸入到那附近。景轶晨怕苏弘毅在水中来回搅动,再多走几步就会把鞋袜和相机都弄湿了,干脆就勉为其难当了一次好人,把他的东西都放到了路边坡上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

等景轶晨把苏弘毅的东西放好,苏弘毅已经站在小溪的中间费力地抬起了一块近似于长方体的大石头,这块石头差不多有一个笔记本电脑那么大,石头表面在溪水的常年冲刷之下比较光滑平整,中间确实有整齐的白色花纹。景轶晨刚才根本没想到苏弘毅居然说的是这么大一块石头,刚才的目光一直看得都是溪水中的小石头,怪不得没注意到。苏弘毅抱着这块石头和景轶晨说道,“你看,这是一个震旦角石的化石。”

“什么玩意儿?”景轶晨有点懵,什么教师?什么化石?但她大概也能明白,这玩意儿八成是个什么古生物的化石,看着苏弘毅兴奋的样子,她对着这块石头实在是没法高兴起来,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对苏弘毅说道,“这个好看是好看,但是你是准备把这个拿回去么?会不会有点沉啊?我看旁边那好像还有个小的。”她口中说着,脑子里对这个人的行为充满了疑惑,如果说拍拍照算是个不错的爱好,那下水里捡石头的行为在她看来则算是个返祖现象。

苏弘毅惊喜的说道,“是嘛?我看看。”他本来也正发愁,因为这么大一块石头给搬回去确实不怎么现实,他低头顺着景轶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一些的,他轻轻把那块大石头放回水中,俯下身子就去挖那块小一点的化石。

谁知这块化石虽然小,但是却似乎被卡在一个石头缝中,苏弘毅来回拽了几下没有拽出来,反而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溪在自己的来回扑腾下搅得有点浑浊,溪水中一片黄黄的泥沙,搞得他自己都看不清那块化石的具体位置了。

苏弘毅还正自凭着手感在溪水里想扒拉那块化石出来,突然便听到景轶晨在岸边惊恐的呼声,他这时才发现,刚刚仅到自己半截小腿的溪水,不知什么时候几乎已经要淹到了自己的膝盖附近。几乎也就是在转瞬之间,一股巨大的暗流冲击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过被水流这一冲,那一小块化石也被冲的松动了一点,他手上本来正在用力,这下把他闪的一个趔趄,再加上脚下踩着的都是一些光滑的石头,苏弘毅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这条小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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