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门前停着一辆劳斯莱,不远处是一辆生了锈的自行车。
一个胖胖的男人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从蛋糕店里出来,笨拙地坐上了驾驶座,却并没有发动车,而是转头朝后说道:“得亏是提前订好的,你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阿墨,跟你说个有趣的,里面有个姑娘,看着土里土气的,只看又不舍得买,我瞧着她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哈哈。”
后排的人并没有回应。
*
“喂,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刮到人家车了看没看见!”
“那么一长条的漆都刮掉了,这得赔多少钱呐。”
“看见车标了没有,这可是劳斯莱斯啊。”
蔺白如梦初醒,慌张地把自行车停放在路边。
一辆被刮了漆的豪车,一辆生着满身铁锈的自行车,很难得的同了框,可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蔺白现在很后悔,她就知道自己肖想了不该得到的东西会遭报应。
今天是她17岁的生日,也是她兜里最富有的一天。
兼职得的两百块钱在兜里捂着,她骑车路过一家蛋糕店,想给自己买一个蛋糕。
这个17岁注定不会平凡。
母亲陈霖带着弟弟蔺佑跟别人跑了,父亲蔺大贵当了凤凰男,带着她嫁富婆吃软饭,每天好不快活。
资助人叔叔再也联系不到她了,她一点一点地攒着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全部还清。
好不容易找了个挣钱多的兼职,干了没几天,老板便拿出钱来把她打发走了。
想想现在的处境,蔺白发现买一个蛋糕真的是又浪费又罪恶的事。
可什么事就怕惦记,她一边骑着车,心里却一直想着蛋糕,眼睛还一个劲儿往蛋糕店的方向瞅。一个不注意,车把便挨上了路边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划上了一个又长又弯曲的白印。
蔺白慢吞吞地走过去,轻轻敲了几下玻璃窗。
驾驶位置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圆憨憨的脸。
蔺白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哥,不好意思,我刮了你的车。”
里面的人还没说话,外面看热闹的人先议论上了:
“你猜猜她得赔多少?”
“这不好说哦,不就是划了一道,喷点漆应该就行了吧?”
“喂大哥,你看看清楚,这可是劳斯莱斯啊,400多万的豪车,你跟我说喷点漆?”
蔺白不懂车,当她听到这个车值400多万,只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卖了她都不值这么多钱啊。
她几乎在恳求:“哥,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想赔,但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驾驶位置的胖哥哥突然偏了偏头,看向后排:“阿墨,这事怎么解决啊?”
蔺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这车上还有第二个人。
他穿着纯净的白衬衣,下面是黑色西装裤,戴着一个金丝边悬挂链眼镜,微微抬眼看过来。
蔺白咬咬嘴唇,相比前面的胖哥哥,她直觉后面坐的这个男人更难对付。
他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那股子沉稳淡漠,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年人的锋利,拒人以千里之外。
正想着,后面的男人突然打开了车门。
他一只脚下来支在地上,简单地扫了她几眼,神色依旧宁和平淡:“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上来说吧。”
蔺白吓了一跳:“啊?”
“上车,咱们谈谈赔偿的事。”
于墨往里移了移。
“总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我给你算算你欠下的钱。”
蔺白回头看了看围观的人,只得咬牙上了车。
里面空间很大,一点都不觉得逼仄。
她在心里感叹:豪车就是豪车啊,连坐垫都是冰冰凉凉的,真的好舒服。
于墨收了笔记本电脑,侧头看看她:“你打算赔多少?”
蔺白有些慌,她将手放在口袋里,又拿出来,最后又放进去,半天才把那两张都卷了边的纸币拿出来。
她不敢看他,说话也没有底气:“哥,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于墨盯着那两张纸币,没说话。
倒是前排的姜哲看不下去了,圆场道:“阿墨,还是算了吧。小妹妹一看就是学生,还没赚钱呢,就别让她赔了吧。”
蔺白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不行。”于墨看向一脸单纯的蔺白,给他算一笔账。
“你看到底是让你赔好呢,还是不让你赔好。”
“如果我今天不让你赔了,你走了,得留个电话号码吧。”他顿了顿,半眯起眼来, “我有事叫你你来不来?”
蔺白惊了惊,她从来没有考虑到过这一层,非常心虚地说了声:“来。”
于墨调整了一下坐姿,眸光幽深了几分:“那你来决定到底赔不赔,如果今天赔偿了,那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蔺白紧紧捏了捏手上仅有的两张红票子,慢慢垂下眼帘:“我赔。”
于墨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摊开在她眼前:“但哥也不让你赔多,二百块钱,把你所有的给我就行了。”
蔺白愣了愣,掀开眼皮,眼中满是愕然:“只用赔两百块钱就可以了吗?”
“可以。”
“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她道了声谢,低着头去拉车门。
姜哲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艰难地推着老旧的自行车离开,干净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一个包。
他下车看了看划痕,然后发动了车。
“阿墨,你干嘛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
于墨单手摘了金丝眼镜,剜他一眼:“我这不是为难,是在帮她。社会险恶,让她长个教训,也知道变通。”
“哦,行吧。”姜哲挑了挑眉,只当这是今天的一个小插曲,“还是把你送回老宅吧?你家老头子应该是回来了。”
于墨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先去你家打几盘游戏吧,估计老头子今天兴致不高,回去也给不了我什么好脸。”
姜哲好奇:“怎的呢,你家股票又跌了?”
于墨对着他的后脑勺比划了几下:“不会讲话就闭上嘴,总跌的不是你家股票?”
姜哲更好奇了:“那是为什么?”
于墨叹了口气:“是他常年资助的那个小孩出了点事,老头子每年她过生日都会跟她通一次电话,问问近况打点钱过去,结果今年联系不上了。”
姜哲张大了嘴:“不会是诈骗吧,骗了你家老头子这么多年?”
于墨摇摇头:“谁知道呢。”
*
蔺白灰头土脸地回了家,将车子停在门口,找了个车披给它盖上。
继兄丘英杰正赤着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抱着书包上了楼梯,便抄起茶几上的苹果屑照着她的屁股砸去:“不知道叫人?”
蔺白脚步一顿,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哥。”
丘英杰摇着二郎腿:“喊大点声,我听不见。”
“行了,阿白还得去写作业呢,孩子上了一天学,肯定累着了。”嫂子吕文从卧室里边出来,脸上敷着绿豆色的面膜。
丘英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别过来,脸上那是什么颜色,跟变异了似的!”
蔺白很不喜欢自己的小名,阿白阿白,像喊小狗一样。但现在她能脱身,微微松了口气,慢慢蹲下将地上的苹果屑清理干净,这才起身准备上楼。
“站住。”继母丘雨迎面走过来,半优雅半做作地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今天挣的钱呢?”
蔺白抿了抿唇,手指紧紧攥着书包袋子:“老板说今天的工钱同明天的一起给。”
丘雨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久到眼角的浅纹都冒了出来:“你不要骗我,你的工钱不是日结么?”
蔺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日结,老板说今天没有零钱了,明天一块给……多给一点。”
“妈,咱们家也不缺这点钱,让阿白好好读书吧。”吕文走过来,帮着丘雨捏捏肩。
丘雨扭头瞪她一眼:“什么叫不缺,你还嫌钱多了能砸死人吗?他们父女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就这点钱,分明连个零头都不够。”
吕文笑笑:“妈说得也对,让阿白明天拿给你也就行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我刚刚洗了一盘车厘子,咱们一起去吃点吧。”
说着还在丘雨的眼角处轻轻按了按。
“明天我一定要见到钱。”丘雨看着一直低着头的蔺白,“你上楼去,今天晚上没有你的饭。少在我眼前晃悠,我看着心烦!”
蔺白如蒙大赦,抱着书包上楼去了。
二楼有不少空房间,但蔺白的屋子在最角落里,面积也不大。
她将书包挂在椅背上,换了睡衣,并没有开始写作业,而是坐在床边摆弄她的存钱罐。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学习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赚钱。
为了早日还清资助人的钱,她每次只会给继母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存在这个存钱罐中,然后藏在床下那一堆破烂中间。
她数了几遍,居然连一千块钱都没有。
如果明天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还要从这里面取出一些来给丘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钱攒好。
资助人并不缺这一份钱,但就像继母说的那样,她不可以不给。
蔺白刚把存钱罐放回原处,就听到门口一声清响,她立刻警觉起来。
“阿白,是爸爸呀,你在屋子里干什么呐?”
蔺大贵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白饭,上面堆着几块卤肉。
“快点吃吧,别被你妈妈瞧见了。”
蔺白没接:“她不是我妈。”
“你这孩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蔺大贵捏起一块卤肉放进嘴里,“真香,你快尝尝。”
蔺白没什么胃口:“你吃吧,我不吃了,还要写作业。”
“不识好歹。”蔺大贵说着又拿了一块,“你奶奶过几天也要搬过来,这样咱们一家人就算是团聚了。”
蔺白沉默着闭上了眼。
一家人?
她现在明明是孤身一人啊。
这篇故事不会长,大概十几章左右
灵感来源于朋友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有原型,但变动极大
希望我能讲好这个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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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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