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忍不住。
我忍不住怨恨。
忍不住嫉妒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怪她,将我变成这样的人。
窗外的蝉鸣像无数根针,扎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攥着手机,指节都捏白了,那个对话框早就死了,可我偏要盯着,像盯着一具尸体,等着它诈尸,又恨着它怎么还不彻底烂掉。
夏哲现在肯定在偷着乐吧?终于甩掉我这个“包袱”了,走路都能飘起来了吧?
我甚至想象,在我们常去的梧桐道上,她会侧过头对身边的无论是谁微笑,睫毛抬起来的弧度都比对着我时软;阳光落在她发梢,她会伸手拨一下,那个动作以前只对我做过,现在却成了给别人的甜头。她一定觉得解脱极了,像扔掉了一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
说不定她正拉着新欢坐在那家咖啡馆的老位置上。就是那个我每次都要提前半小时去占的靠窗座,她以前总说“这里能看到最圆的落日”。
现在呢。
那些誓言。
“永远只爱你”“分开了也要记得对方”这种话。
她怕是早就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再对着知情人说我是:以前年轻不懂事犯得一个错。
她根本不会提起我?呵,她是不敢提!怕一开口就暴露自己也曾认真过,怕别人知道她也有过“眼光差”的时候。在她心里,我就是块烧红的烙铁,碰一下都觉得烫,提一下都像是承认自己有过污点。
她恨不得拿块橡皮擦,把我从她人生里擦得连点灰都不剩,可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像翻书一样翻篇,我却要困在这一页,连字里行间的标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甚至会半夜坐起来想:她现在喝的水,是不是和我买给她的同一个牌子?她新用的香水,会不会和我送她的那瓶味道像?
可越想越恨,她凭什么用着和过去相似的东西,却能心安理得地忘了源头?她凭什么把我的真心当垃圾丢了,还能睡得香、笑得甜?这种人,就该被所有人忘了,就该尝尝被人当成“污点”的滋味!
我偏不放手。
她越想抹去,我就越要在心里把她钉住。她的脸,她说话的语气,我都忘不掉,直到她某天突然想起我时,能感觉到我这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让她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我最终劝自己。
回去看一眼,就一眼。
看看夏哲怎么样。
我偷偷买了票,带着猫回去了。
夏桐,你最好只犯贱这一次。我对自己说,我一再警告自己。
行李箱的滚轮在熟悉城市的柏油路上滚出声响时,我突然攥紧了猫包的带子,里面的橘猫正用爪子扒拉网纱,它大概察觉到我心情不平静。
我没敢直接去她家楼下。
票是在软件上犹豫了很久才定的。
可脚像有自己的想法,在逼近40度的天气下,我沿着公交站台一路走,大概有400米左右,停在离她家单元楼二十米远的香樟树下的时候,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我曾经和她一起住过的地方,柳寅和我说的时候,我真有点不敢相信。
猫包里的橘猫突然炸了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我顺着它瞪的方向看过去,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夏哲从楼道里走出来,穿的是那件灰蓝色卫衣,袖口磨出了毛边,是我以前总抢来穿的那件。
她手里提着两个快递盒,走得有点急,发尾扫过肩膀。
没有新欢。
没有和谁在一起,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没怎么变。
她在楼下的快递柜前站定,输取件码时指尖顿了顿,那个动作我太熟了,她每次输密码都会先蜷一下食指。
我盯着她的侧影,突然想起那些被我恨到牙痒的夜晚:我总觉得她正对别人笑,总觉得她把我忘了。
猫包里的橘猫突然叫了一声,很轻,却像根针戳破了空气。夏哲输密码的手停了,猛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见她手里的快递盒“啪”地掉在地上,其中一个摔开了,滚出来的东西滚到我脚边,是我以前最爱吃的那个牌子的零食。
夏哲,不是不喜欢吃垃圾食品吗。
“你……”她的声音有点哑,目光落在猫包上,又飞快移开,落到我鞋上,“你怎么回来了?”
她不欢迎我?
她讨厌看到我?我一瞬间心情变差了。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怀里的猫包还在动,橘猫大概也认出了她的声音。
风卷着香樟叶落下来,有片正好落在她脚边,我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我想摆脱和她的对视,我怕她瞧不起我,怕她看见我因为见到她而翻涌的情绪。
她弯腰去捡的时候,我看见她卫衣领口露出的银项链,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廉价的银质星星,她以前总说“戴着像小孩”。
她以前从来也不戴。
原来她没扔。
“我是回来找我朋友的。”我带着情绪,扭头和旁边按喇叭的柳寅挥手。
柳寅在车里,她笑眯眯的。
柳寅的车停在不远处,见我望过去,她朝我挥了挥手,车窗半降着,能看到她手里正转着手机。
我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是给猫带的便携水壶,刚才手一松滚到了脚边。
“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夏哲问我,语气不算好。她人已经已经站直了,脸色冰冷。
手里捏着那两个快递盒,摔开的那个被她重新合上,只是边角磕出了点褶皱。她没再看我,视线落在我脚边的猫包上,橘猫还在里面轻轻扒着网纱,发出细碎的声响。
“嗯,那我们先走了。”我拎起水壶,又拽了拽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面碾过,声音在安静的楼道口显得有些清晰。
“好。”夏哲向前走了两步,看我没停下,她只能应了一声,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夏哲,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能感觉到吗?你先惹的我,别怪我。
我冷眼看着她侧身让开了路,方便我朝车子的方向走。经过她身边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穿的我的裤子,边缘磨得发白,她居然还在穿。
装什么?我消失这么久,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找过我么?呵呵。
坐进副驾驶,柳寅瞥了我一眼:“东西都带齐了?刚才在树下站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要直接上去亲她一口。”
“别开玩笑。”我无奈道:“就像你不会突然亲一口赵佳一样,我也不会再越雷池半步。”
“她毕竟是我的亲人。”我故作洒脱,柳寅耸肩一笑:“你开心就好。”
“开心。”我把猫包放在腿上,拉开一点拉链,橘猫探出头,朝窗外望了望。
车子发动了,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夏哲还站在原地,正把快递盒放进楼道旁的储物柜,动作不快,放好后又顿了几秒,才转身进了单元楼。
她脖子上的银项链随着转身的动作被阳光照着,闪了一下,很快就被卫衣领口遮住了。
“舍不得就留下?”柳寅忽然开口,“我帮你安排工作,住我家。”
我没接话,伸手摸了摸橘猫的头。猫舒服地蹭了蹭我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车窗外的香樟树慢慢往后退,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和以前我跟夏哲一起在树下散步时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去哪?先去我那放行李,还是直接去吃午饭?”柳寅一般不和我计较,她淡淡的问。
“去你那吧。”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把猫安顿好再说。”
柳寅家在高层公寓的顶楼,电梯门一开就是独立玄关,浅灰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边立着一面全身镜,边框是哑光金属材质,映出窗外的天际线。
客厅挑高近五米,整面墙的落地窗没挂厚重窗帘,只垂着一层浅米色纱帘,阳光透进来时,在米白色真皮沙发和胡桃木茶几上落得很柔和。
客厅角落放着一个圆柱形鱼缸,里面的热带鱼在灯光下游动,旁边的绿植是几株琴叶榕,叶片宽大得能遮住半个人。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是白色石英石材质,台面上嵌着 induction灶,旁边的嵌入式冰箱门是镜面的,和对面的酒柜连在一起,酒柜里的玻璃杯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
太高端了,柳寅现在可真牛逼。
走廊铺着静音地毯,踩上去几乎没声音。
阳台比普通房间还宽敞,一半铺着防腐木,摆着藤编桌椅,另一半放着猫爬架,显然是早就为橘猫准备的,旁边的自动喂食器和饮水机都是新的。站在阳台往下看,能看到小区里的人工湖和成片的香樟树,风穿过纱帘时,带着点草木的气息。
行李箱的轮子在柳寅家的地板上划过,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把猫包放在阳台,拉开拉链让橘猫出来活动。它试探着走了几步。
我走过去关了半扇窗,风从开着的半扇窗吹进来,带着点热气,和我来时在香樟树下感觉到的风,是同一个温度。
柳寅家里很凉快,中央空调很负责。
“要不先去我公司待两天?”柳寅和我坐在餐桌上,她吃了一口菜,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放心吧,很闲,你有大把时间和你心上人谈恋爱。”
我不置可否:“过几天吧,我这几天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柳寅好像来了兴趣。
“我要做一件大好事。”我心情很好,透露了一点点。
柳寅挑着眉:“你看到我发你的照片没?夏哲和那个谁。”
我低下头:“看见了。”
我看见了。夏哲,我看见了,就不能让你和他过太舒服了。
除非我死。
死亡才能让你自由。
开始写点甜甜的番外[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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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见到夏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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