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莫能助的耸耸肩:“韩老板…你可真不受她待见,怨不得我。”
他应该非常、非常讨厌我。
我看见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而后挫败的蹲在病房门口:“算你赢了!柳寅,你真是阴魂不散!”
我好笑的看着他的后脑勺:“韩老板多威风啊,抱得美人归,徒留下旧情人以泪洗面。”
他猛然抬头看来,我装模作样替柳寅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作伤心状。
他扶着墙站起来,再也看不见他曾经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样子,浓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他走过来,我一动不动任他贴近,他在耳边说了什么,热气袭来。
我感到胸口憋闷、焦躁起来。“韩慎,麻烦你离我远点。”
他很容易就被我推开:“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她一颗心思扑在你身上?我和她一起长大,从小就是注定了的…”
他双眼无神盯着病房门口,水光潋滟着不肯落下:“一个女人而已…我不明白。你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我等了那么久。”
砰——
突然耳边一声巨响。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能不能别发牢骚了。”突然门打开,女人满脸寒霜地推搡着他。
“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也不会和她分开!”她眼眶湿润,腮帮子鼓着。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现在在这吵架干嘛?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路过的护士立马呵斥她:“麻烦这位女士小声点,有什么不要在病房门口。”
然后她深深看一眼我:“对不起,我这就送他走,打扰你…和她了。”
贺兰溪慢悠悠晃了过来,每次都这样,需要她立马出现,不叫她就玩躲猫猫似的。
“要我送吗?”她慢悠悠地说,目光盯在韩慎脸上:“这么漂亮的男人,你怎么把她惹哭了?”
赵佳脸黑了一下:“他自己贴上来,我又没叫他!”
我看了看三个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三个有点像在**。”
贺兰溪优雅的白了我一眼,褐色的眼睛却很漂亮,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
赵佳很快拉着韩慎走了,看起来男人心甘情愿,一幅痴心不改的模样。
到底是不甘心呢?还是爱而不得?我可不懂这么超纲的问题。
贺兰溪去送她们两个去了,我走进病房,关上门,依靠在床边。
我看见沉睡中的人眉头紧缺,就好像一个噩梦困住了她。
她身上遍布了仪器,身上好像换了衣服。请的专业护理在旁边小床睡觉。
刚才赵佳应该已经给她护理了,身上干干净净。
她很细心。
就连灵魂盛放的躯体也这么上心,回忆起刚给赵佳说的时候,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就想笑。
在病房的消毒水味道里,仪器的滴滴声音里,不知不觉我趴在床边睡着了。
黑暗侵袭而来。
树影摇曳,车流中,司机开车载着我和朋友,我们准备去b市旅游,放松一下心情。
我困倦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刚才肯定没睡好,司机打了个转向灯,准备让开左拐的车,却忽然瞥见一道影冲着撞过来。
我悚然一惊,瞬间意外就出现了。
车身□□撞,我们连滚带爬的滚下几乎报废的跑车,在路边的草丛里却摸到了几个冰凉绵软的物体,同行的女人惊悚的抬起头和我对视一眼。
她拉住我的衣袖:“什么情况?我好害怕…我们快走吧!”
我低头看去,路边的草丛里,哪怕在晦暗的月光下也能看到…
是很恐怖的存在,我们几个女人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不动声色拉着她的衣袖:“我们快走,先离开。”
没过一会儿,我们重新回到车旁边,一个男人从旁边走出来,他憨厚的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车灯好像失灵了,要不然我赔偿给你们吧。”
他过来从旁边拉车门,“要不我开车载你们吧,你们这车看着有点危险,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意外。”
他面容普通,服装朴素。看起来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中年人。
可是我们几乎吓坏了,就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而且,他看我们几个女生开豪车,年纪小,有什么歹心呢?
我要还是以前那个夏桐,我压根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我没说话,司机偷看了我一眼,几乎同时,她锁了车门并且启动了车子,猛然之间,性能极好的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中年男人踉跄着跟了几步,连忙上车跟了过来。他焦急的大喊着:“你们几个小女孩开车别太快!要不叔叔带你们去附近的修理厂看看吧!”
司机放了音乐,借着嘈杂的音乐驱散了恐惧,我们几乎是飙车的速度重新回到了闹市区。
远离了盘山公路,远离了恐惧。司机报了警,我旁边的女人紧紧拥抱着我:“我好怕…我好像看到了…路边有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寸头,但是…”
“我是不是看错了…”她嗫嚅着说,仿佛在恐惧着什么。
我拍拍她的头,没啃声。
司机对我说:“当时车祸现场那个男的,我们也没有联系到,我感觉他也怪怪的…”
这件事几乎就这样结束,那个男人和他的车牌就这样消失无踪。
报警之后那边好像也没在盘山公路发现什么,我也没看见什么新闻报道,我几乎以为是一场梦。
过了一阵子飙车比赛,我们几个人伙同一伙人开着修好的跑车又去盘山公园跑。
玩了几圈,逐渐腻了,速度就开始慢慢落在后面。
又到之前遇到的地方,路边有一个小山崖,杂草丛生。
我对女人说:“你坐到驾驶证,别熄火。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有事你先走。”
我吻了吻她颤抖的眼睛,“我知道你害怕,别怕。”
月光照射下,她褐色的眼睛湿润的看着我,她揪着我的衣袖:“不要…柳…寅…别去…”
我看着她,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直到蹲在草丛里被击打了一下后脑勺。
黑暗袭来的瞬间我才反应过来…
这是属于柳寅的记忆,她遗忘的事故现场…
梦境的最后,赵佳猛然开车撞了过来,我旁边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的瞪着我,只好躲开,然后往车坐里挤,赵佳接连s弯将他甩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好像是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医院朦胧的意识,再醒来陌生的环境,是夏哲的家里,还有贺兰溪。
最后是“我”坐在酒吧里消费花钱如流水,记忆再次中断。
一阵熟悉的味道包裹住了我寒冷的脊背,“柳小姐?”
她推了推我,我缓缓醒来,白色的阳光照射进病房。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我不小心睡着了,手麻了。”我神色复杂的看着赵佳,背对着她打开了手机,搜索盘山公路。
“震惊!【孙氏制药】未成年女学生飙车竟然意外发现命案!”
“震惊!某工地施工现场三位男性竟然失踪!”
“恐怖惊魂!某男子竟然对三位高大男人做出这种事!”
…我看着辣眼睛的标题皱眉,这年头标题党也太不敬业了。
我细看下去才发现,几个人是因为一些日常的摩擦而起的矛盾。
那天几个人吵起来,就下了嫌疑人的车,嫌疑人认为这几个工人不服管教,是有意给自己下马威,
喝酒后,冲动之下他驾驶汽车准备吓这几个人。
谁知道车子打滑,一不小心滑了出去,真撞飞了人。
他也飞快逃离现场。
过了几个小时,凌晨他再次路过,做贼心虚又遇到了柳寅一车人撞破现场的场景。
在焦虑中他破坏了现场,将路边三具男人的尸体推下山崖。
再一次看到柳寅的车,日夜蹲守中被官方执法人员勘察过现场的嫌疑人一怒之下再次犯案。
这一次却被赵佳撞断了腿,又报了警。很快他被抓捕归案。
事情脉络从碎片化的新闻稿提取出来,我深深叹息。
那个凶手是谁敢袭击孙玉的女儿,加上命案,按法律法规,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孙玉再怎么不看重女儿,孙氏制药新任老板孙建国的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摆着,c市谁不给他点面子。
柳寅再不争气将来也得去孙氏制药上班,谁敢动他女儿,谁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从晦涩的梦境中缓缓醒来,我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
病房内,阳光苍白而无力,透过窗户洒在每一个角落
赵佳换了一身浅蓝色连衣裙,正坐在病房角落的陪护椅上翻看文件,宽大的西服外套把她衬出来几分形销骨立的感觉。
她好像有些累了,没看两页就揉了揉鼻梁,闭目养神起来。
夏哲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会儿,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查看昏睡在病床上的身躯。
她仿佛没有看见我,把我当空气。
在她眼里,柳寅是一个爱惹麻烦的私生子。她厌恶的那种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我才是夏桐,可是这该死的意外,让我变成了柳寅。
对“柳寅”来这儿探病,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极限。
姐姐…
“让一下啊!大小姐。”她不耐烦的拽了我一把,我才发现她准备给床上的人换衣服,这也太奇怪了吧!
看着别人给自己换衣服,太奇怪了。我脸通红:“要不我帮她吧?”我连忙说。
我眼疾手快地接过来睡裙,她坐在靠里那边,穿着西装比在学校的时候成熟。
她将床上的人左手握住放在自己膝盖上,像是很麻木的样子,抬眼没什么精神气地看了我一眼,有什么思绪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抓不住了。
“贺兰溪送你来的吗?”我没话找话的问。
“公交车。”她没看我,低着头说。
c市的夏天越来越热,差不多40℃,这两年她瘦了很多,但是接近180身高,腿又长。在公交上得坐着还得微微收着腿才行。
想想就会觉得她很委屈。
一路这么热摇过来,够难受了。高温早高峰那么挤,到这会儿,她样子就比平时狼狈多了。
她头皮上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液体,平常看起来冷漠到有些刻薄的脸也热到潮红。
但她衬衣还是穿的笔直有型,扎在裤腰里丝毫未松,整齐的扣上去到倒数第二颗扣子。
“你饿不饿?”我问。夏哲不理我,我又看那边看资料的赵佳:“唉!你饿不饿?”
赵佳把西装外套扔床上,从包里掏出一支烟一个打火机:“你饿了?我们一起去医院食堂。”
她叼着烟看向夏哲:“你呢?给你带包子?”
夏哲摇头:“不用,一会我上班路上吃,小贺要过来接我。你们吃好了,对了。”她看向我:“柳小姐如果忙,不用经常过来。”
我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好点点头,被赵佳搂着肩膀出去了。
她怕护士姐姐说她,也没敢点燃,手指夹着:“唉,你还没告诉你姐?”
她凑近我,像是曾经养成的某种习惯。下一刻看清我的抗拒,她苦笑着拉开了距离:“我真搞不明白,太诡异了,我宁愿是一场恶作剧…或者噩梦,你懂吗?”
我叹息一声,摇摇头。
“你以为我愿意?我还是适合以前那种混日子的活法。现在还经常被柳寅她**着去公司,你知道的。”
她拍拍我的肩膀,“那两兄弟,是不是经常事儿精?”
“你说呢?”我不置可否:“他们也在公司,就那什么,一山不容二虎?”
“是三虎。”她拉着脸讲冷笑话。
逗得我狂笑不止,前仰后合的笑,差点撞到人家她连忙搂住我:“祖宗!别摔着。”
我懂,这是又心疼上了。
我们两个吃完饭,赵佳也走了。
我带着包子,稀饭回病房,打开门看到夏哲正准备走。
差点撞到,我把东西递给她,她不接我不让。
过了一会听到“咚”一声。
我回头正看见她从垃圾桶旁边迈步走了。
柳寅在床上睡得很熟,人瘦弱了许多,平时顶着我的脸拽了吧唧,一点就炸。
整天一脸老娘最酷的样子,现在睡着的样子还怪叫人心疼。
我想起来一会还得去一趟公司,我叮嘱陪护把赵佳的外套收起来,给夏哲买一床被子。给她微信转了一千,她笑眯眯的应了。
怕孙磊那家伙又搞幺蛾子,晚上一帮二代们给孙蒙女朋友办生日Party。
孙磊还阴阳怪气的叫我务必赏脸。
我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在耳边叫了一声柳寅,她握了一下我的手。
这只是植物人的一种生理反应,不代表她会立刻醒来。
我无所谓和哪一帮人鬼混,但是太乱太脏的我也不去碰,主要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前几天说是有个公司聚会,到头来也是在找我事,都是混着喝,我玩一半就要溜了,结果走之前硬是又被灌了一杯。
走了还有一个小白脸过来扶我,差点跟上车了。
还好我虽然是直女,但是不会来者不拒,而且我有洁癖。
十分动心然后拒绝了,也不是对夏哲有什么想法了就是单纯的觉得用柳寅的身体来点暧昧,不合适真的。
搞不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朋友多了,但是为什么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孙磊是个垃圾人,他哥孙蒙也没差。长得人模狗样的,玩的又花又恶心。
主要是今晚姜晓月要去,她过生日。我顶着柳寅的身体,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这对于一个不爱社交的女人来说,真的很痛苦。
上班的时间就很漫长,而且我虽然被公司里叫一声“柳总”但是签字审核的还是孙玉。
每天跟着跑市场学业务,业绩提成倒是很丰厚。
比我以前那累死累活的强多了,但是不踏实。
我之前总想着重操旧业,但是孙玉知道了发火了,说我丢人,柳南宁也劝我,就当来公司学习。
没办法,只能暂时妥协,等柳寅醒了,我非得狠狠敲她一笔。
她倒是躺着了,那之后她换回来我那身体能走路吗?还能抗100斤的货吗?
我看着消失的腹肌就想哭。
“柳总?”正寻思着,带我那个主管来了,她叫张倩,能力很强,眼里不揉沙子——我是她看不惯又没办法管的那种。
“柳寅,昨天让你写的报表呢?”她说话很直接,很效率。
我也就直接掏出空白的文档给她看。
她瞪着电脑屏幕,我盯着她裂开的表情。
她双眉紧蹙:“柳寅,不要拿工作开玩笑!”听起来很有气势,很霸气。我感觉是这样,可是,我不得不提醒她一件事。
“有加班工资吗?张经理,你看看你几点发的消息?”
不能因为柳寅变成植物人了,让我这人免费加班吧,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工作。
我最讨厌那套自愿加班的说辞,什么狼性文化,抛头颅洒热血,我不吃这套狗资本家理论!
“你不想上班可以不上!你这个工作态度我一定会汇报给孙董!”她噌一下就站起来,出去了。
孙董?孙玉他爸“孙文博”不至于吧,这都隔代了,孙文博重男轻女,从来不正眼看这个孙女的。
柳寅,很抱歉。我琢磨着说不定她这么一告状,我就凉了,你醒了别怪我。
我拍了拍胸膛,假装安抚一下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柳寅消失后,我总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这个世界几乎再也没有人和我亲到这份上了。
夏哲也不理我,说了她也不信,她以为我有精神病。
气死了。只有赵佳一个人信,搞的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太正常。
孙文博会不会把我开除了?
我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小王:“张经理人呢?”
她挤眉弄眼的,手里不停敲键盘,我纳闷,她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你不摸鱼了?”
她抖了一下,看起来更加精神了:“柳总,你自己不勤奋就算了,怎么能无中生有这么说我?”
“柳寅,孙董找你。”耳边张经理说,我回头才注意到她来了,一身黑西装,怪严肃的。
她还真告状了??
张倩冷下脸的时候,眼神锋利,能让人联想到老虎,霸气又危险。如果我是男人,应该会很喜欢这种带刺的。
可是我是一个苦命的社畜,真的好烦她。她老针对我,前几天她非让我搞个工作微书,我的天,那种我行我素的画风让人崩溃!
小王怎么在她手里活下来的?我才来实习三个月已经要疯了。
要不是为了实习盖章,我肯定早跑了。
“张经理,走着瞧。”我还是没忍住,放狠话了。有没有可能,这是柳寅的脾气影响我了。
张经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办公室发表了一番杀鸡儆猴的言论。我给气笑了,小王佩服的看着我,其她三个实习生也在偷看我。
我很拽的转身走了,差点走出公司大门。
突然想起来孙文博的办公室在楼上,十三楼。从6楼上去一般要等电梯,我心安理得的窝到沙发上等着。
过了一会张经理看我这样估计不太爽,她给我刷卡,让我坐领导专用电梯,我给气笑了。
挨骂还得加速啊。
我偷看一下她,整天拉着脸,一幅死了爹的脸一样。就知道盯着我折腾,不会是孙磊那家伙派来的卧底吧?还是单纯看我不爽?
电梯很快到了,她按着电梯门,“柳寅,孙董办公室就在左边第三间。尽快下来把文件整理了,去年和今年的都要。”
我真服了,没理她就走了。她也没在意,她知道自己能拿捏实习生呢,整天那副鼻孔看人的架势,害。
我真不喜欢应付这样的,整天劲劲的,逮谁咬谁。
干燥的风吹过来,我咬了一下嘴巴,唇有些起皮,伴随着一点撕裂感。
张倩那双细长的眼睛撇了我一眼,扭过头按电梯下去了。
我走了几步,掏出手机玩,微书里很多信息,我看了一眼置顶,备注是太阳。
宝贝:我要结婚了,对不起。
然后是柳寅发的:为什么这么对我?
然后是红色感叹号,赵佳说不定解除黑名单了,不过我没有理由发消息过去。
新好友验证发过来了,一个男生的侧脸头像,是韩慎。他加过来干嘛?
我通过了验证,对方发来一条一条信息。
慎:你怎么样才能不缠着她。
慎:开个价,行不行。
我满头雾水,我没有,别乱讲。是她自愿的。
我没有回复,锁屏走到孙文博办公室敲门:“孙董,我是柳寅。”
我打开门,一群人瞬间鸦雀无声。偌大的办董事长公室内,约莫有十多人。
我正疑惑间,有道低沉的男声传来:“晚上安排好了天香园吃饭,各位老总可千万赏脸。”
我循声看去,一个中年男人占据着所有人视线中心。
他神情温和,个高腿长。
一身深蓝色西服,领带系得端端正正,整个人都很放松。
他的气场以压倒性的优势胜过了在场所有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后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向秘书交待了几句,起身送客户去茶室,过了一会,秘书走过来让我去休息室坐一下。
秘书看起来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女人,头发整洁的盘起来,穿着深色西服很是职业风,和我差不多高,平底皮鞋走路几乎悄无声息。
她找了个窗户边的沙发椅,“柳小姐,我给您泡杯茶解解渴。”
她没有多解释了孙文博的去向,又贴心给我泡茶,她的动作优雅,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一点点特意讨好的感觉,但就是让人心里服帖。
她和我说抱歉,处理点工作,就坐到沙发对面开始看文件。
她戴着黑色框架眼镜,没有化妆,看起来一股精英范,贼帅。
她低着头,光线从浓黑的眉毛,越过琼鼻,花瓣一般的唇瓣,一双桃花眼冷下来透着一股清冷。
无疑,这是拥有极佳的皮相,却又不想像靠脸吃饭的人,刚才她站在人群中央,却与一众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男们格格不入。
我想假如她去当明星网红也绰绰有余,不过她现在这样反而更酷,一股商场打拼的味,我要是女同我就爱上了。
看她的穿戴,手腕上那块金灿灿的表就知道生活质量很好。
因为我不太认识奢侈品,却能看到logo标志是劳力士,还是蛮有钱的。
我盯她,她不动如山,她这么安静我都不好讲话,只好掏出手机看看新闻浏览八卦。
默默搜索:植物人两年还能醒吗?
五花八门的广告看得我两眼一黑,我又在心底呼唤柳寅,很希望她能醒来,我在这儿感觉像坐牢。
“柳小姐是不是很无聊?”
见我抬头,秘书笑了,“今天张经理来的时候我也在,你别怕,孙董应该不会为难你。”
我惊讶了:“真的吗,秘书姐姐!”
她莞尔一笑:“我是孟穹,你叫我名字就行。你”
“孟穹?”名字好怪!想偷瞄一眼她的表情,不动如山,佩服。
“嗯。”
我晃着小腿,放下手机:“那你叫我…柳寅就行,别这么客气啦。”
她点点头,揉了揉脖子:“好,孙董应该快要忙完了,你是才大学毕业吗?”
我怎么感觉好像一个长辈在问话?好怪,摸了摸鼻子:“哈哈…对啊。孟穹你呢?感觉你还很年轻,就已经成了秘书办的人,直接对接董事长,好厉害。”
她低头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复。
“我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柳寅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好吗?”她看了一眼手机后起身,收拾文件准备出去,我连忙挥手让她去忙。
她前脚刚走,后脚孙文博就来了,他嘴巴上叼着一支烟,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扫了眼已经合上的门,他说:“孟秘书呢?”
我摇摇头:“孙董找我?”
他点点头:“你最近在公司还适应吗?”
我耸耸肩:“这不是我大学的专业,我跟着张经理学习,她带着我业绩还可以。”
他点点头,年过六十,几根银丝若隐若现看起来却还是保养得当。
他坐在暗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我皱眉屏住呼吸,移开视线。
他侧过头向后靠去吐出最后一口烟。接着,手指间夹着明灭不定的烟被他随手摁倒进烟灰缸。
这陌生的场景犹如迷雾,让我有点隐约的尴尬。
习惯了随时下达命令,而别人只需服从的他,也仿佛被一种莫名的沉默氛围笼罩。
我双手交握,努力控制自己不向柔软的沙发靠去,尽量直起腰端正的坐着。
他不说话,我就在心里琢磨着他此刻的态度。
按我看来,他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其实就是轻视,因为不在意,不会生气,才更加不会教育和培养。
果然,他开口继续说的是别的事:“你也劝劝你妈,这么多年了,又不结婚,你户口都上不过来,名字也改不了像什么样?”
他提了一嘴,仿佛是根本不太在意:“对了,晚上那些领导吃饭,那个老赵家的公子也来,你也到年纪了,就去看看吧。”
“我不去。”我抗拒起来,他几乎每句话都没有尊重过柳寅,全是自以为是的安排。“晚上孙磊他们叫我去参加赵佳的聚会。”
“哪种聚会推了就是了,要不就叫那个赵志远也去陪你们?年轻人嘛,有话题。”他很快又自顾自的安排好了,别人的聚会,这个我可干涉不了。
“知道了,孙董。没事我出去忙了?”
我站起身往门外走,他笔直的坐在沙发上。
沉默片刻,他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神色复杂的盯着我:“你怎么不叫我?”
我感觉我吞了黄连一样:“…这是在公司,当然要公事公办。”
逃也似的走了,出来了心口还狂跳,太夸张了,难怪柳寅不喜欢他。
在他面前,又压抑有没有尊严,他理所当然的充满了家长的掌控欲——哪怕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柳寅,也从没有在意过她的学业。
柳南宁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孩子,长大了他就认了。
以前他可是从来没出现过!言语之间仿佛还想撮合柳寅和那个赵志远。
真是恶心!
把柳寅当什么了?以为一点点认可和亲情就能把柳寅心甘情愿的卖出去联姻?
今天是没心情工作了,我都没回办公室,去楼顶的游泳池游泳泡水去了。
我换了一身连体泳衣,戴上护目镜。头发扎到泳帽里,避开晒太阳的人,去了深水区游泳,扎进去就凉快多了。
在水里很放松,一上午的垃圾人都忘光了。
因为我就是个废物啊,就算这份工作丢了,我也相信柳寅不会怪我。
无所谓了。
阳光撒下来,落在我脸上,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圈光斑,好像是白色的蝶飞过眼帘。
这真是最好的时刻,哪怕晒到满面通红,浑身热汗我也不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边的人都走了,估计是太热了。
这样正好。
突然,一罐冰冰的橙汁贴到我颈侧,我斜着眼睛看过去,一支细长苍白的手腕,我记忆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手。
我避开一点,回头趴在岸边,避过太阳抬头看去。
“我们认识吗?”我冷淡的问。
他沉默片刻,慢慢蹲下身来,脸上有些茫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很是楚楚可怜。
“姐姐,这个手机怎么在你这儿?”他指着我那个摔裂开的手机说。
哦,那是身为夏桐的我的手机,柳寅昏迷后,我拿过来了。
我拍拍额头,想起来了,是以前柳寅用我的身体在酒吧玩的时候,点过的那个小家伙。
当时看起来他还算青涩可爱,阳光明媚的男孩子。
怎么现在变了个模样?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眼角眉梢藏着些不属于青年男人的郁闷,和疲惫,仿佛是在逃避这世界的一切。
他还在等我的回复,沉默的盯着我的脖子以上位置,看来很有教养。
“这个…”我指了指手机,“那个人在医院,所以暂时被我保管了。”
他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那边那个兼职的,别去骚扰客人!”突然这边的管理过来了,她穿着工作服向我道歉,然后领着青年走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跟着走了,我观察着他忙忙碌碌,被指挥得团团转,有些好玩。
有点想到我自己的实习生涯,一个字:惨。
过了一会,我身上感觉都泡木了,不急不缓的起身,爬到岸上,裹着毛巾找地方休息。
我看了一下腕上柳寅的手表,正是11点多,不知道现在下去会不会遇到孙文博和张经理。
我从泳池转出去,去了女浴室,淋浴后吹了头发换衣服。穿了干净的衬衣半身裙,整个人爽快多了。
今早那一套有烟味,我就寄存在这边了。暂时不想再碰,就先别看到这套衣服。
没找到偷懒的地方,我正准备出去他又来了。已经12点多了,看来他午休了。
好像之前那两个女生有给我发微书,说这个人在找我,但是我没回复。
我挑眉抱着手臂靠在电梯旁边,袋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他默不作声的过来捡起来:“姐姐…我可以去看看她吗?之前她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不上班了?”
“我兼职,按小时算钱的,我和经理说一声就可以走。”他犹豫着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说:“姐姐,会耽误你的时间吗?或者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
高级病房,他自己去可进不去。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非要去探病?为了钱吗?搞不懂这男人。
我打车,他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
到了医院门口,他扭捏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我的袋子被他**着,他看起来莫名让人看着很舒服,应该和他漂亮的脸蛋有关。
哪怕他现在没有几年前那么脸嫩,也还是奶油肌,二十来岁年轻男生里拔尖的那种气质和长相。
加上他性格很好,温顺有礼,算得上是非常讨人喜欢。
他推门进去,我到陪护床上坐着,陪护大姐出去了。
一路上几乎都有人不停注意他,故意擦着他身体过去的,还有自以为小心地扭头偷看的。
他颤抖着躲开的样子过于可怜。
他在的时候,几乎是很多人目光焦点。
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估计很吸引肮脏泥沼里面的人的视线。
这些年接触的那种所谓好圈子,开些垃圾派对玩得花了,什么男男女女甚至——搞一下禁忌的东西。
还有些恶心的,有些尤物被几个狐盆狗友升或者那种畸形关系的亲缘人物围猎。
还有的不要脸的偷吃嫂子,大哥冲冠一怒,没有血溅五步那么夸张,但是闹的很难看,体面的一家人就成了个大笑话。
有钱人家的媳妇也不好做,大多数都有婚前财产协议,离婚背债的多了去,而且一个人奉献太多,就成了疯子。
那个女人夹在两兄弟之间也不好过,离婚了听说也没拿到财产和孩子抚养权。
婚姻这个东西,就如同那句老话,智者不入爱河,这也是可以对应的。
不被长辈知道也无所谓。
有些人物搞的垃圾事,还会在各种八卦或者社会新闻看到。
还有什么新闻的几十个男人在民宿啊或者哪儿群体性聚会pdf等等。
之前还拍到某个玩转网络知名的二代出入一个已婚男人的别墅,如果只是两个普通男人谈公事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还有已婚男人某推发的一些资料。
在某个圈子pdf啊,长图就传开了。
澄清删除后大家都在笑,他是去一个玩的花的男人家做什么的?什么都能装,唯独网络世界不可能不留痕迹。
各种蛛丝马迹,各种吃瓜,让我的精神状态很懵。
看到漂亮男人就想到网友那句话:“c市好看的男人都是男人的。”
一套损话,却活灵活现。这固然是因为c市是一个包容很强的地方,市中心的春喜路经常都有打扮妖娆的美丽男人。
有钱男人也爱围猎他这样漂亮而俊美的忧郁少年,导致我现在看到漂亮男人就怀疑对方的取向。
[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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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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