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遍,姓名?”
“初阳。”
“姓初名阳吗?很少见的姓。”
初阳摇了摇头。
“就叫初阳,只记得名字。”
又好像想起什么,补充道:“还记得一个曾用名,有用吗?”
“曾用名?”
两个小时过去,难得听见新鲜信息,搜查员眼神发亮,说:“也可以用来比对身份,叫什么?”
初阳如实告知:“小雨。”
“……”
“这怎么听都像小名吧!算了算了。”
搜查员彻底放弃,转头看向那位被留下来陪护的医生。对方十分钟前就已坚持不住,半倚靠墙,双手插兜,懒散地看着他们交流。
“关医生,就这几条,此外没有更多有效信息了,这样很难查找到她的身份。”
她亮出笔记本,上面列了三行字。
【家住桃源小区】
【睡前看了场烟花】
【兜里有半张写着“第七区中心医院六楼”的纸条】
搜查员有些疲惫,这已经是重复的第三次对话了。
“刚才已经收到失踪人员信息库发来的消息,最近暂无条件匹配的案例上报。”
被叫作关医生的人明显更加劳累,眼袋耷拉在脸上,神色恹恹:“她可能存在失忆症状,具体得等检测报告出来后才能确定,不知道还要多久。”
“上午她才大闹过急救室,你是没看见那场面,血人一样,被呼哧得面目都分辨不清。”
“醒来后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硬是叫了三个安保才摁住打了镇定剂……”
关医生发出感慨。
“雪人一样?”搜查员说,“这个天哪来的雪?”
“血人!鲜血!”她说来劲了,用手在空中比划,“四处乱闯呢,嘴里还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她朝病床方向撇了下嘴,无奈道:“你看,现在衣服还穿身上,不肯让人拿走。”
搜查员循望过去,女人正面色平静的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搭在被子上,眼神定在一处,好像在发呆,看上去完全不像说的那样疯狂、丧失理智——
忽视掉她上半身那套暗红色衣服的话,如果还能称得上“衣服”。
血液已经干涸,凝结后发硬,弥散出铁锈的腥气,令人触目惊心。
感受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长久停留,初阳抬起头,将思绪收回,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突然想起搜查员刚才的梳理里少了一条信息:“对了,除了你总结的之外,我不是还说过一点吗?你们可能忘了。”
“我是穿越,你们查找现在近期的失踪人员肯定不行。”
初阳贴心补充,但看见那位搜查员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后,她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到思考的状态。
虽然是第三次听见,搜查员还是十分震撼。
能把胡话说得条理清晰不含糊的人,可能只有多见才能不多怪。
她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看吧,所以送她来六楼精神科,再听多少遍都一样,怎么能疯得这么淡然。”关医生啧啧称奇。
“不过我这种精神科医生,倒是很快接受啦,毕竟这个时代——
“说自己会放电吐火分身的,都见过,穿越不算稀奇。”
说着,关医生灵机一动:“欸警官,你说她兜里的纸条,会不会是她家人放进去的,类似‘好心人发现后请送至这里’的意思?”
“能做字迹比对吗,这是个突破口啊!你们……”
门突然打开,一行人走进来,在病床前站定。关医生看见为首的两人,被迫噤声,把话咽了下去。
进来的有五六人,其中一人穿着医生的白袍,剩下的人则身着黑衣。初阳不清楚他们的来意,抬头巡视一遍,保持沉默。
一边的搜查员看见为首的黑衣人后,敬了个礼:“庄队长。”
对方点头示意。
“你可以回去了,这个人现在由特殊行动队接手,辛苦了。”
看见搜查员离开的背影,初阳思索后,开口问:“你们是谁?”
“特殊行动队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记得我加入了什么。”
她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没有记忆,意味着任何事物都存在欺骗她的可能性。
为了寻求帮助,她能提供的信息已经抖落得一清二楚。
从睁眼开始,初阳就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诡异而离奇的改变。
她的床位正对一台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一旁的钟表指针移动,滴答作响。
医院刺激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
初阳以为自己睡迷糊了,被人误送进医院,正要起身——
下一秒,主播开口,用柔和的声音开始讲解未来一周内第七区的降雨概率和污染指数,词条下方跳出一条广告,插播最新款的污染监测手环。
钟表在这时突然报时。
“现在时间,雨季34年10月13日,下午2点整。”
什么第七区、污染手环、雨季?
她瞬间全身发冷,开始颤抖,胸口传来的撕裂感清晰地回应她,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陌生的环境和听不懂的词汇,使初阳突然生发出一种荒谬的猜想:难道,自己穿越了?
她翻遍全身,发现自己口袋里有张纸条。
应该是半张,边缘有撕掉的痕迹。
第七区中心医院……六楼?
什么意思?谁放在她这里的纸条?
此时病房无人,疼痛指引她解开外套的扣子,观察被血污浸染的皮肤。一道浅表伤从肩胛处延伸至胸口,白色绷带缠了几圈,泛出淡淡的红色,其它毫无任何异常。
而这些人……
初阳慢慢浏览过他们暴露在服饰之外的皮肤,果然发现了那些腐烂的红斑。
不规则形状的艳红色疮面像一块被火烧透的烙印,把本来平整的血肉熨得模糊一片。
而那位看起来不着调的短发女医生耳后有,紧随她而至的搜查员手背上有,刚进来的几人或是脸上,或是脖颈上,或大或小,每个人都有。
只有她没有。
没有红斑,没有记忆,只有残存的几条关于自己的身份信息,现在的情况她能总结的可能性也几乎和医生的诊断一样。
要么穿越了,要么就是她疯了。
疯?她宁愿相信自己穿越了。
初阳感觉大脑像快濒临炸裂的气球,只要她进行长时间的深度思考,神经就会牵连着肺腑一起疼痛。
有位医生似乎察觉到她的变化,安抚道:“你的大脑里存在血肿,我们判断应该是旧伤。”
她一边引导初阳放下无意识环抱住头的双臂,一边说:“如果觉得实在想不起来,就先暂时停止,不用勉强自己。”
“后续还有治疗,有恢复记忆的概率。”
一旁的黑衣人突然打断:“抱歉舒医生,这个人我们会马上带走。”
带走?将她带走吗?
“不行!”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初阳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病人的身体不支持离开医院,现在将人带走,后续风险你们无法承担。”舒医生思考再三,告知缘由。
“无法承担?”
初阳怀疑的眼神中,黑衣人将手中的蓝色文件夹打开,抽出一份。
“这是初阳本人和调查署签订的契约,你应该了解,她已知晓加入特殊行动队的后果,死生自负。”
“我没有签过字,”初阳快速说,身体向后退,想要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但立马被蜂拥过来的人制服。
“让我做字迹鉴定,否则仅仅一份文书,你们凭什么证明这是我写的!”
场面几乎乱作一团,有人喝止出声。
“你们没有中止病人治疗的权力,庄队长。”
“特行队声称这个人可能是联邦证人,所以身份加密无法查出,我才亲自带你来看。”
舒医生上前一步,挡在初阳身前,表现出阻拦的姿态。
“她的身份确实无法查出,我才说存在联邦证人的可能性。”
“可是舒眉,你知道的,特殊行动队为了保护成员安全,也会将个人信息加密,只保留纸质档封存在库中。”
初阳听见“庄队长”压低音量。
“这是陈部长的意思。”
庄严用眼神示意下属,将舒眉拉开后,凑热闹的关医生连忙闪避到一侧,目送病床上的女人被像押解犯人一样带走。
由于反抗激烈,到门口时,庄严命令两人死死按住女人,拿来了镇定剂。
初阳感觉到脖颈处被缓缓注入一股冰凉的液体,不由自主抽搐了几下,然后眼皮无力下坠,丧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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