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工位的同事了,林瑜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起身,跟在封泽身后去了办公室。
直到门被冷冷关上,林瑜才觑了眼他的脸色,问:“封总监,我做错什么了吗?”
封泽坐在办公桌前,抬眸看她道:“没做错不能叫你过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瑜道。
“我听白副总监说,直播时装秀的方案是你提出来的?”封泽开口。
“对的。”林瑜安静地回答。
“方案我看过了,”封泽说,“可以。”
“谢谢封总监。”
封泽扯了扯唇,“现在谢微妙操之过急了。”
林瑜微愣,猜不透他的深意。
“现在这个项目缺一个负责人,白副总监手上还有两个线下展,没办法兼顾,”封泽道,“上面的意思是可以往你说的方向发展,但要看效果,才能扩大投入。”
封泽眸光很深:“机遇和挑战并存,林瑜,你愿不愿意做这次时装秀的负责人?”
做负责人?
这个消息在林瑜的脑袋里轰然炸开,她瞠目结舌地看向封泽,又很快低下头。
这是她从来不敢肖想的事情,一来她不过是个实习生,身份就不够,二来她一向不善交际,一旦成为负责人,一定免不了与各种各样身份的人打交道沟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恐慌、焦虑、质疑、还有一丝丝的期盼与向往,在她心里蔓延。
林瑜游疑不定,看向封泽,后者一直望着她,见她神色,道:“怎么,不愿意?”
“不是。”林瑜飞快地回答。
“那为什么一副为难的样子?”
林瑜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封总监,我只是一个实习生,这么大的项目交给我,是不是……”
“是什么?是怕别人觉得我偏袒你,还是怕自己无法胜任?”
“都不是。”林瑜摇摇头。
她知道封泽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至于胜任与否,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她绝对不会敷衍任何一个细节。
“那就是怕别人的闲话。”封泽淡淡道,林瑜没再反驳。
他看着林瑜微微垂下的脸,凝眉,说:“林瑜,把头抬起来。”
林瑜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视线里,封泽的脸很好看,同样也很认真严肃。
“你想做,就去做。”封泽说,“实习生做这一切是难,但你可以用能力让别人闭嘴。”
道理她都懂,但下定决心比想象中要更艰难,封泽的一番话像是一剂定心丸,那一瞬间便坚定了她的想法。
林瑜看着封泽,清丽的眉眼一派果决:“封总监,我愿意试一试。”
封泽脸色这才缓和了点,“嗯。回去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林瑜点头,可惜还没走出一步,肚子忽然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道尴尬的声音。
林瑜下意识看向封泽。
四目相对,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
最终,还是封泽先开口:“中午没吃饱?”
林瑜诚实道:“没吃。赶初稿去了。”
封泽:“……”
沉默两秒,他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走吧。”
林瑜看着他走近,没反应过来就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往外走,好半会儿才小声问:“封总监,我们去哪儿?”
封泽带着她进了电梯,气质冷淡疏离,闻言瞥了她一眼:“吃饭。”
……
林瑜被宣布为时装秀负责人后,在运营部掀起轩然大波,方艺灵再也坐不住,直接在会上表达抗议:“我不同意,她只是实习生,怎么能当这么大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白晓瑚瞥了眼孙志,孙志立马心领神会地训道:“艺灵,坐下!”
方艺灵不甘心地咬唇道:“舅舅!”
“领导的决定咱们服从就好了,插什么嘴!坐下!”
“负责人的人选我们也是经过了慎重选拔,有疑问私下找我沟通,会上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白晓瑚似有若无地扫了方艺灵一眼,有几份威慑的意味,“时装秀项目意义重大,林瑜身为负责人,有什么问题直接和封总监对接。”
林瑜点头:“好的。”
“运营部我会挑几个人,你们组个小组,今后一个月就专门做这个项目。”
林瑜道:“好的。”
散会的时候,林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人流少了些再往外走,一旁的方艺灵也留了下来,被孙志批评了几句过于冲动。
她几步走过来,碰见林瑜,剜她一眼:“很得意吧,别高兴得太早。”
林瑜:“……”
她不懂方艺灵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敌意,从前还好,至少面对面的时候还会微笑点头,最近越来越明显了。
隔天周六,回到家以后,林瑜洗完澡倒头就睡,第二天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接通听到是母亲易婷的声音。
“喂,小瑜,起床了吗?”
林瑜翻了个身,睁开眼睛道:“还没有,怎么了妈妈?”
“过两天一起来吃顿饭,和你封叔叔约好了,小泽也过来。”
林瑜吓得一下子惊醒,反复看了几眼确定是她母亲的来电,才试探道:“妈妈,你和封叔叔他……?”
易婷道:“朋友阶段,哈哈,你来啊,我也不常回淮城,想你了都。”
易婷也有自己的事业,只是林瑜亲生父亲去世以后,她忙于找寻所谓的真爱,把公司又扔给了林瑜姥姥姥爷打理,一直到和封成良离婚后,她才开始重新接手公司事务,淮城也是时不时来看望林瑜时来一趟,目前住在老家陌城。
林瑜心脏病都差点吓出来。
她还以为她妈冒出复合想法才短短个把月,就把封叔叔追到手了。
吃饭当晚,林瑜在公司加班,时装秀的舞台搭建、秀服倒是简单,为难的是模特的选择,需要在网络上有一定热度的模特作为噱头,做最开始的营销,吸引用户。
组员陆陆续续提交了好几个模特,林瑜挨个看了看那些数据外形,还在纠结。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她关闭电脑,拿起手机,屏幕亮起,她这才注意到有几条半小时前的信息。
封泽:「加完班来停车场。」
他看到自己还在加班?
林瑜还以为他先走了。
忙不迭地回复:「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刚才看手机。」
「[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封泽:「……」
林瑜火速收拾完东西,出了公司。
地下停车场内,封泽静静地等待着。
看到林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先向他道歉:“久等了。”
封泽扫过她额上的汗珠:“跑那么快做什么,没人催你。”
林瑜道:“你半个小时前给我发的消息,我怕你等太久。”
陪希娜坐了太多回,她下意识地要去拉后座车门,封泽看着她的走向,轻咳一声。
“这边。”
林瑜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说:“和希娜坐习惯了。”
她脸庞微微发热,窘迫引起的。
快步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封泽随手递过一包纸巾,她惊讶地看他一眼,封泽目不斜视地说:“擦擦汗,别到时候又晕一回。”
他指的是上次发烧。
“谢谢。”林瑜接过,擦了擦脖颈上和额头上的汗。
城市霓虹灯闪烁,林瑜侧头看着风景更迭,暗色的车窗上映着男人模糊的侧脸。
她慢吞吞地按下车窗,风刹那间灌进来,吹得她脸庞上的燥意终于消散了些。
封泽升上大半截车窗。
林瑜回头看了眼男人,提醒道:“今天希娜不在。”
封泽:“嗯。”
她意思是不用特意升窗的。
封泽继续说:“你的身体估计还没希娜好。”
林瑜为自己辩驳道:“不是的,我最近有在改变健身了。”
以前她身体确实弱,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健身,她真的觉得身体好多了,免疫能力也增强了。
封泽懒懒道:“是吗?”
林瑜:“真的。”
封泽:“那下次检验检验健身成果。”
嗯嗯嗯?
林瑜蓦地望向他。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封泽道:“怎么,健身房天天见,也不知道和我打声招呼。”
林瑜心想,还不是因为第一次在健身房遇见时的场景太尴尬,自那以后她在健身房看到封泽就会想到第一天的糗态,真是哪哪儿都不自在。
但这种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想法在脑海里滚了一圈,出口就变成了:“我怕打扰你。”
“以后不用这样想,”封泽握着方向盘打转,语气散漫自然,“没那么多打扰。”
林瑜心间微动,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目光柔软,嗓音也柔软:“好的。”
到达饭店,林瑜先进的包厢,封泽去停车了。
易婷和封成良在包厢里说着话,其乐融融,不见丝毫嫌隙的样子。
林瑜走过去,喊:“妈妈,封叔叔。”
易婷见她身后没人,问:“小泽呢?”
林瑜回答:“去停车了。”
易婷这才松了一口气。
封成良叫林瑜过来坐。
封泽停完车进来,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易婷笑着说:“小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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