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安德寺外竟已经车水马龙,来来往往都是人。
车帘被掀开,四周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脸上。
她身着简素,碧绿色莲花长裙,发髻只插着一只水润透亮玉簪,却掩盖不住她绰态冶丽,宛若诗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王莐曦没太在意他人的投来的目光,她提着裙子走了下来,眼眸来回巡视四周,似在找什么人。
紧跟着后面陈韵也从同一辆马车下来,陈韵忍着怨气,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对王莐曦怎样,“进去吧”
佛堂香烟袅袅,静谧肃静。
跪在佛前,王莐曦极其虔诚,双手合在胸前,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愿菩萨保佑我夫君对我不离不弃,听我话。”
“二愿我夫君不要那么早恢复记忆……最好是永远。”
“三愿我夫君能……长命百岁。”
“……”
跪在一旁的陈韵目瞪口呆,一直听她说着夫君,这丫头是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张口闭口都是夫君。
陈韵每个月都会固定一天来安德寺祈福平安,她今日刚出门,王莐曦就缠着要跟去,她对王莐曦那晚弄伤手还有气,本不想带着她,奈何王莐曦一直纠缠着,见时辰不早了,便只好同意她一起去安德寺。
王莐曦说得口干舌燥,想不出还有什么愿望,猝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合着双手,低声许了个愿。
“愿夫君不要杀我。”
他整天神出鬼没,也不知去做什么,说不定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想要谋财害妻。
站在一旁的小沙弥平静的脸,微微抽动着,这位施主的愿望真多!
王莐曦许完愿已经时至中午,她一身轻松,心满意足含着笑意走出佛堂。
陈韵没有等她,直接先走出来寺庙,打着坏主意丢下王莐曦,安德寺建在山里,路途偏远崎岖,离王府甚远,要是她走失了就更好。
陈韵刚走出安德寺,就被一人拦住。
只见一个算命先生道貌岸然站在陈韵面前,开始娓娓道来,说的事都句句跟她的经历非常吻合。
陈韵本不想理会,可他说中她的心坎,这么多年,她喝了多少偏门苦药,肚子就是一直没有动静。
算命先生见她开始相信自己,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道贺道:“见夫人印堂光泽明亮,面带红光,真是可喜可贺,心想事成,终能如愿喜得贵子。”
陈韵听到自己能得贵子,立即喜笑颜开,不敢置信问道:“大师说的可是真的,我还会生一个儿子。”
算命先生微微摇头,“夫人,此子未必是您亲生,需要借助旁人才能生下儿子。”
陈韵脸瞬间变了,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个臭算命的,胡说八道什么,滚滚……”
算命先生面对她的驱赶,神态自若,不急不忙说道:“夫人有三千金,三千金却非同父………”
此话一出,陈韵满脸震惊,似乎被看穿了秘密,神色紧张,恐吓道:“闭嘴,再敢乱说就把你这张臭嘴缝起来。”
她阴沉着脸,惊慌失措转身,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把王莐曦丢下不顾,急匆匆吩咐马夫快点赶路,生怕王莐曦追来。
王莐曦冷着脸站在门口处,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嗤笑一声:“佛门之下还作恶多端,竟然还妄想洗去一身罪恶,得到保护。”
“财主,事情已经按照您都跟她说了,如您所想的那样,勾结奸夫,给她丈夫戴绿帽子,嘻嘻……”
算命先生一脸坏笑站在她旁边,活了这么多年,这么有趣的事情就被他遇见,真是有意思。
王莐曦转头看向他,食指放在唇上,“嘘……我可没这么说过,莫要乱说。”
王莐曦掏出身上所有银票,递到他手上,“全都给你,就当做封口费,家丑不可外扬,保密。”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唇角漾着笑意,盛开万物沐浴在金光下,姿态曼妙,淡雅馨香四溢如沐春风。
算命先生望着她,眸底掠过一丝情绪,他收起银票,淡笑道:“保证不会有第二人知道,您放心。”
王莐曦看着他,幽幽说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千万别出现在京城,小心命没了。”
算命先生抬手抹了把虚汗,“是是,小的明白,这钱够我回乡下娶老婆了。”
闻言,她抬眼认真看着算命先生,见他满头白发,皮肤蜡黄暗沉,年约六十多,还想再娶老婆。
她蹙了蹙眉,直戳他心窝,好心劝道:“我看你还是留着银两养老比较稳妥,娶一个娇妻,花着你的钱,顺便送你一个绿帽子,你不怕吗?”
算命先生脸色一僵,扯动着暗沉的双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莐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人要看清事实,勇敢好好活下去。”
她噙着笑意,迈着轻盈的步伐,忽地转过身回到僵在原处的算命先生。
“大师,能否施舍一下马车路费,我所有银票都给你了。”
她甩了空荡荡的手,清眸弯起好看的弧度,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狐狸,求着人施舍。
她好怕他不给,刚刚说话那么直白,是不是伤到他脆弱的小心脏了。
都怪她忘了给自己留马车费,这么远她怎么回去!
好在算命先生宽容大度,没有狠心拒绝她。
另她出乎意料,他非常大方给她了一张银票,就是拿给她的眼神,充满哀怨。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大师胸怀宽广,佛门之下行善事,菩萨定能看到,你的愿意一定能够实现,祝您早日娶到良妻。”
……………
王莐曦租了一辆马车,一路颠簸下山,半路马车蓦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女孩子的哭泣声。
发生了什么!
她起身撩开门帘,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孩跪在马车前面。
女孩抬头看到她,眼眸瞬间明亮,头磕着地面,“求小姐,可怜可怜我,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她看着女孩年纪不大,大约十一上下,这世道女子能安稳活着,讨个生计何其难,大多女子年纪小小就被父母安排嫁人,靠着丈夫养活,逆来顺受没有自己的主见,在她们看来这是最好的归宿。
可最可怕的是受了委屈,没有自立生活的能力,她们也只能独自承受,却又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逃不出这牢笼,凄凉过完一生。
王莐曦摸索了身上的钱袋,搜出全身付完马车费剩下的碎银,她走下马车。
女孩捧着手中的碎银,含着泪水的眉眼轻皱,手微微抖动着,求道:“求求,小姐多施舍一些……”
女孩说一半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似在害怕什么。
她倒了倒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她也想多给,可她身上真的没银两了。
“我都给你了,我真的没银两了。”
女孩见状,并没有死缠着她不放,道了声谢谢,红着眼眶起身离开。
王莐曦看着她瘦小可怜的背影,想到她刚刚的神情,感到很难过有些不安,这么小的女孩,会不会被人威胁控制。
她回到马车,吩咐马夫慢点行驶,跟在女孩后面,她掀起窗口查看着。
果不其然远处跑来一个男子,女孩见到来人,满脸的恐惧,双手颤抖举着碎银。
男子凶神恶煞抢走女孩的碎银,见这么少,抬起手狠狠扇向女孩,女孩身体本就瘦小,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地上。
“没用的家伙,只拿回这点碎银,今晚别想吃饭。”
女孩爬起来跪在男子面前,哭泣道:“求求大哥,小怜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小怜想活着。”
男子抬起脚准备踢女孩,一只木棍猛地敲过来,他避之不及重重挨了一下,痛的他摔倒在地上。
王莐曦拿着从马夫挑东西的木棍,美目斜睨着男人,眼神透着不屑。
马夫站在后面,神色紧张,瞥了眼前面的女人,又看看地上的男子,鼓起勇气挺直身板,为了银两,不能连个女人都不如,咬紧牙关拼了。
马夫起初拦着她不要多管闲事,她一个女子去很危险。
这男子说不定有团伙,她要是贸然一个人前去,肯定凶多吉少,于是,她借来马夫的木棍,许诺马夫回王府,一定加倍给他银两,只要他站在她身后,给她涨一下气势。
她忍不了男人打女人,还是一个小女孩,她今天不管如何,都要救下这个女孩。
男子狼狈站起身,目露凶光看向她这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见她身着华贵,定是非富即贵,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些贵人,语气却不是很好:“姑娘这是做什么,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对你不客气。”
王莐曦撅着下巴,眼神轻蔑,一点也害怕他的威胁,她举起木棍,勾着嘴角:“这事我管定了,银两拿来,放了女孩。”
男子眼神凶狠,看了看她后面的马夫,嘲笑道:“就你们两个,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给你个机会,现在你离开,我可以放过你们一马,如不肯罢休,那就等着受死。”
马夫在她身后声音颤抖说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保命要紧。”
她抿紧下唇,瞥了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如果她今日没救下女孩,想到女孩日后的下场,她于心不忍。
女孩目光触及到她,对着她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没用的,女孩绝望的眼神深深刺痛她的心脏,这也让她救女孩的心更加坚决。
她对着马夫低声说道:“十倍,我给你十倍报酬,守住底线,不能跑了。”
她举着木棍指着男子,大声喊道:“不走。”
男子见她不识抬举,忽地吹了一个口哨,四周一下窜出十几个男子,如饿狼般的眼神盯着她看。
此时另外一处方向也停着一辆豪华马车,里面正坐着算命先生,他望着远处王莐曦的一举一动,噙着笑意,一双棕褐色眸子微微眯起。
他抬手顺着脸颊边上,触及一条很难看清的线条,手一扯瞬间露出一张清隽年轻的脸庞,乌发朱唇,眼眸带着一丝玩味,懒散靠在车厢上。
坐在外面的马夫神色淡淡望着车里的人,主子怪癖真多,放着好好容颜不要,喜欢披着老人面皮出门。
可他却从没有碰女人,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有断袖之癖,连他也被受牵连,怪主子走到哪都带着他,长久下来他们都带着有色眼睛看着他们。
可主子却一点都不在乎,可他很在乎啊!
陆梁黑着脸:“主子,下次能不能带柯一出门,别总是让我跟你出门,我已经一个月没有休息了。”
薛覃眼眸望着外面,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自言自语道:“你说我救还不是不救?”
陆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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