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获救

少女冷静沉稳带着安抚的声音让温绥理智回笼,配合着对方一起用力推动座椅。

万幸,少女的力气极大,座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硬生生被掰动些许。

温绥觉得腿上轻松不少,使劲儿向上挣扎,终于将身体从缝隙中挣脱出来。

“安全带。”

少女提醒她,揽着她的腰肢帮助她从安全带里钻出,落在腰上的手沉稳有力,让温绥感到万分安心。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余光中温绥看到少女原本束得齐整的长发散落几缕,额角被磕破。

看不清伤口多长多深,只看到鲜血混着雨水淌了满脸。

看不清她的样貌,只看到一双眼睛眸光灼灼,亮如悬珠。

此时情况紧急,顾不得这些,温绥被少女揽在怀里走到被砸碎的车窗下。

“能用力吗?”少女关切问道。

温绥被一直座椅压着的右腿血流不畅,此时还麻着,根本使不上劲儿。

“不好意思,我腿麻了。”

温绥眼角通红,又急又羞愧于自己给她带来的麻烦。

“没关系。”少女双手托着她的腰,将她举坐到自己肩上,朝刚爬上车顶的人喊,“搭把手!”

此时车里只剩温绥和少女两个人,温绥坐在她肩上,正好可以探出车窗,车顶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出来。

少女身形矫健,蹬住躺倒的座椅扒着窗口就爬上车顶,她们所乘坐的是辆小型客车,由于侧翻的原因,高度是原本客车的宽度,才不过两米,少女自己跳下去是没问题的,出于安全起见,她让温绥坐在车边,单手撑着车顶翻身跳下去,落地轻盈漂亮。

温绥双腿悬在空中,双手紧紧攀在车上,不踏实的感觉像成千上万只蚂蚁细细咬她的心。

少女落地后回身展开双臂:“来。”

温绥咬着唇,这个高度还是让人有些害怕,难免迟疑。

“我一定会接住你的,别怕。”

望进少女朗月似的眼睛,温绥在这斜风冷雨下竟生出厚重的信赖,她没再犹豫,纵身跃下。

落在柔软温暖的怀抱里,少女所言非虚,将她踏踏实实抱了满怀。

这电光火石的几分钟,在温绥眼中如逐帧播放的电影一般漫长。

由倍感绝望到希望降临,由遇灾到获救,温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绝境下分泌的肾上腺素消退,她的后脑又开始疼痛起来。

她顾不得自己的头痛反胃,伸手为少女抹去糊在眼睛上的雨血,她不敢去擦她额角的血水,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疼吗?”温绥语带哽咽。

劫后余生的温绥内心五味杂陈,庆幸欣喜感激担忧交织在一起。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不住地和少女道歉又道谢。

“谢谢,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

“只是磕了一下而已,不碍事的。”少女刚要将她放下,却摸到她后脑的湿黏。

少女此时才发觉怀里的女人面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也无。

“你的头受伤了?”

“后脑不知道被什么,”疼痛和眩晕交织在一起,温绥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话都说不清楚,“砸了一下。”

少女半蹲在地上,托着她的脖颈,避开触碰伤口将她护在怀里,为她挡下凛冽的风雨。

车上不少人受了磕破擦伤,已经有人报过警叫过120。

“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少女清冽的声音落在温绥耳中有些缥缈,语气里坦荡急切的关心同她温热的怀抱一样让人觉得妥帖。

感到安全后,温绥的意识开始逐渐飘忽。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堪堪拉回温绥的神志,她抬眼望去,想要问发生了什么,却讲不出话来。

“没事的。”少女看到她的眼神,轻拍着她的手臂安抚,“我们出来了,已经没事了。”

温绥才隐约意识到,那声巨响大约是客车不堪重负掉下悬崖的声音。

少女感觉到温绥身上又凉了几分,将她抱得更紧些为她取暖。

温绥感受得到被包裹的力量,紧绷着的情绪终于落地,在少女怀中泣不成声,身子止不住颤抖。

“不怕不怕。”少女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语气万分无措,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握着像曾经自己的妈妈安慰自己一样轻声哄着,“都过去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温绥意识又开始涣散,紧紧抓着少女的衣角,嘴里一直喃喃着什么。少女凝神细听,有谢谢,有妈妈,有姐姐,还有刘...刘金?

应当都是她至亲之人。

女人的长卷发四散,被雨水浇湿黏在脸颊脖颈,红色长裙被淋透更显艳色,在少女的怀中瑟瑟发抖,像枝摇曳在风雨中的红玫瑰,惹人怜爱。

约莫二三十分钟,红□□光伴随着呜嗷铃声穿破雨幕而来,救护车终于到了。

温绥被妥善抬到救护车上,手却一直抓着少女的衣角不肯放,少女陪她坐上救护车,握紧她的手:“已经到救护车上了,不要怕。”

温绥此刻思索不来,但也能大约听懂她的意思,她们得救了。

于是她终于放松下来,安心地晕睡过去。

温绥醒来时还有些迷蒙,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让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头还是有些痛,整个人晕乎乎的。

“别乱动。”床边的女人及时制止住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的动作。

温绥意识回笼,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场事故,和自己躺在这里的原因,抬眼站在床边的人。

“安歌?”

温家和岑家是几代的世交,同年出生的温绥和岑安歌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温绥明艳,岑安歌清丽,性格也颇为互补。

此时岑安歌清秀的娃娃脸皱成一团,神色凝重,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担忧关切。

“感觉怎么样?”岑安歌问。

“好多了。”温绥缓一缓神,“你怎么过来的?”

岑安歌仔细瞧着她的神情,虽说之前检测的结果都显示温绥只是程度较轻的脑震荡,不过淋了雨有些低烧,加上出事故的神经紧张,这才昏睡过去。

但岑安歌还是放心不下,如今温绥醒来,看起来没有太过不舒服的样子,气色也缓和许多,才让岑安歌心下稍安。

“我发消息问你到没到家,一直没有人回,我放心不下就给你拨过去电话。”

岑安歌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虽然温绥看起来状态还行,但醒来还是得叫医生看看情况,接着继续解释。

“是个陌生姑娘接的电话,说你们乘坐的客车出了车祸,已经在救护车上,但人还昏迷着。问清是往哪家医院开的,我就直接赶过来了。”

岑安歌轻抚着她的胳膊:“吓坏了吧绥绥。”

温绥轻轻点头,狐狸样的眼睛又湿又润:“当时情况是很吓人,好在除后脑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一下之外没再受伤,我感觉好多了,不要担心。”

岑安歌见她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姑奶奶。”

“家里人知道了么?”

“我接到消息之后马上联系了缱姐,她在S市出差,买最近的航班回来,应该快到了。”

岑安歌一边说一边摸向桌上的手机:“对,我得给缱姐发个消息告诉她你醒了。”

温缱是温绥的亲姐姐,大她六岁,今年正好三十。

“叫她不要着急,注意安全,我没事的。”温绥心下惦念着,终于问出口,“救我的那个姑娘呢?”

“你是说接电话的那个小姑娘吗?”岑安歌努力回想着,“那姑娘也受了伤,半张脸全是血,把你的手机交给我之后就被护士抓去包扎伤口,我只顾着陪你做检查,还真没注意她情况如何,你说她救了你?”

“嗯。”温绥简单解释道,“客车侧翻时我被座椅卡住,是她帮我脱困逃出车厢的。”

岑安歌脸色立时煞白,生出浓重的后怕,她听到消息,那辆出事的客车最后坠入悬崖,要不是那位姑娘伸出援手,温绥恐怕就不能安生地躺在这里了。

“别急。”岑安歌晓得自己朋友的性子,这样大的恩情她必然是时刻惦念着要报答的,“等会儿我就出去给你找人。”

此时正好护士进来,给温绥简单检查询问过后:“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烧也退了,住两天院观察一下,没什么特殊反应就可以办出院回家。”

岑安歌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温绥倒是一副对自己病情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问道,“护士小姐,请问你知道和我一起被送来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吗?就是那个又高又瘦,额头受伤的姑娘。”

“那个女孩儿呀。”护士对她印象很深刻,“叫她挂号去包扎伤口,转眼人就不见了,到最后也没去处理伤口,应该是离开医院了。”

温绥眉头一皱,想起昨夜少女顺着额角流到下颚的血水,伤口看起来也很严重,不知道她有什么要事或者什么困难,没处理伤口就急匆匆离开。

而且少女的伤还是因为救自己受的,温绥心下又担忧又歉疚,这样大的人情,没有机会偿还了吗?

温绥追问:“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小护士摇头:“她都没有挂号呀。”

最后的线索也断掉了,温绥叹气,充满遗憾地向小护士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护士小姐。”

“不客气。”小护士年岁不大,声音清脆,“注意休养。”

岑安歌看出她的失落,安慰道:“人家自己离开,应该也是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之后我们再打听打听,总会有机会报答人家的。”

温绥点点头,这一番折腾下来身体和精神都万分疲惫,她应了岑安歌两句,继续陷入梦乡。

一片漆黑的梦里,她又看到那双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

那个救下她的少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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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兔园雪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