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仕眼神中带着疏离和不屑一顾，扯了扯嘴角发出鄙夷不屑的嗤笑声。
“装什么？”
目光相视间，电光火石，双方眼底的情绪都在不断翻涌，但谁都忍住没有发作。
爷爷宋淮海站在楼梯上，半个身体搭在盘旋而下的楼梯扶手上，空气凝滞，注视着对峙的两人。
笃笃笃——，长直紫檀木包金边拐杖窝在手心里，敲击脚底的大理石板。
“吃饭了！”
如果宋宗华一家不在的话，饭桌上宋仕和宋淮海还能几讲句话，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谁都不想开口说话，整个饭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滋滋滋——
宋宗华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人打来了电话，他谨小慎微地抬头瞄了眼父亲，将手机设置静音，盖在桌面上。
因为这次回家就是他父亲下午打电话来通知的，下了命令务必要回来吃饭。他也不好半道离开，驳了老头的面子。
宋淮海正板着脸吃着饭，而关兰芝献殷勤往宋仕碗里夹菜，宋仕眉头拧成个结，随即将碗里的菜全部夹了出去，放到了一旁的骨碟里。
“宋仕啊、在溪城生活还习惯吗？”
宋淮海四方扫量，嘴唇翕动，终于打破餐桌上无言寂静，特地缓和语气，轻声问道。
宋仕见提到了自己，碍于宋淮海还在这，也识趣没有驳了父亲的面子，言简意赅，不想多费口水。
“还行！”
宋宗华大喜，没想到自己问了还能得到回答，又问。
“溪城一中师资算得上不错的，但相较于滨海中学还是差了点，有没有想法转回来？”
“哼、我都被退学了，还能再回去呢？”喉间轻哼了声，说完转头睨了一眼一直乖乖低头吃饭的宋庭远，继而抬起薄薄眼皮看向宋仕，一脸讥笑。
“可以借读啊！”
“不用了，我是不会回来的。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非必要我永远都不会回来。”瓷碗轻磕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宋仕言辞决绝，站起身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清晰关门声传入僵直坐在餐桌前的几人，宋宗华和关兰芝端着碗的手同时紧了紧，悄悄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老爷子。是他自己不想回来，他们作为父母劝也是劝过了但全无用处。
宋淮海轻哼一声，扫视这两个没用的人，对面两人也都缓慢低了头，赶紧吃饭。
诡异无言的饭局就匆匆结束，宋仕生父一家人坐在回家的车上，每个人都安静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说，爷爷为什么一定要宋仕回来？”宋庭远终于舍得将自己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到别处，突然开口道。
“当然是因为他想将手里的公司交给宋仕。”
关兰芝讥诮嘲讽，如果此刻能有束灯光打到她的脸上，肯定能够看清因嫉妒扭曲的面庞。
“哼！那我这个老子就是在他手底下打一辈子工的。”
幸好宋仕自己都在饭桌上说明了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回滨海，否则宋宗华的那个心脏早已高高吊起，哪能像现在一样乖乖地放在肚子里。
后座的关兰芝母子两听见前座宋宗华的话，不由得扯着嘴角，相视一笑，阴森诡谲。
*
越靠近年关，街上的新年氛围也浓厚，但宋仕家就不一样了，每天不断地有人来拜访，送礼，吵的他不堪其扰，于是将自己关在屋里打游戏，也不出去。
“宋仕、你猜我现在和谁在一块呢？”
手机游戏界面不断弹出成越的游戏邀请，刚进房间便听见他这样问。
“我怎么知道，开不开，不开我退了！”
宋仕对着他的蠢问题很是无语，迫于礼貌还是回答道。
“宋仕，宋仕，宋仕......”
可能是网不太好，声音传来有些电流声，但他清晰听清对面的人是谁——顾安然。
一时他这边安静了下来，一点声儿都没有，对面还以为他是不是没开听筒的原因，有些疑惑。
顾安然看了眼手机，满是疑问。
“他是不是没有开听筒？还是网不好。”
“不对啊，刚刚还听见他讲话来着，怎么现在没声了。”
成越讲手机的音量声调大，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还在吗？”
呆愣半天的宋仕终于想起来发声，“我在！”
试探性地又问，“顾安然是不是在你身边？”
一听见自己的名字，顾安然双眼亮了一下，语气里暗含着笑意。
“是的，我就是顾、安、然——”
恣意自喉间，淡淡地轻笑逸出手机，悄悄地将手机音量调大。
“你们在干嘛？”
“在赶集！”成越凑近手机听筒大声回答，结果大冬天里对面的人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问的是顾安然！”宋仕道。
“得得得，你原来你就是单纯地不想和我讲话啊！挂了，你直接打顾安然的手机不就好了。”
成越有些无语，紧抿着唇不耐烦说着，赶紧将他踢出房间，自己也退了游戏。
宋仕没来得及出声阻止，自己就被踢出了房间。也退了游戏，打开某聊天软件，看见置顶的顾安然微信，准备打电话过去。
还没有打过去，对面迫不及待地打了过来，按下绿色的接通按钮。顾安然的素白下巴，浅红唇瓣紧贴着镜头，觉得她有些呆头呆脑，蠢得可爱。
因为临近春节，溪城市民中心广场上开展了很多的活动，买吃的喝的都有，还有写手写对联，爆竹，烟花等过年必需品。
没想到那么快就接通了，顾安然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摆好，不至于自己的大脸贴着手机摄像头。
“我跟你讲，他们两人来......”
那边过于嘈杂吵闹，后面她讲什么宋仕也没有听清，只见到她睁着乌黑溜圆的眸子，四处扫量，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两眼泛着光，和身边的方楠讨论着，时而嘴角挂着笑意。
“在和谁打电话？”
陌生的男声从顾安然那边传到宋仕耳朵里，他像一只正在悠闲散步的小狗，突然意识到危险警惕起来。
“和我的另一个组员。”
顾安然竖起手机给顾思芜看，但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手机上的画面是摄像头直直照着天花板。想着是她同学，也就扫了一眼，不在有太多的关心。
宋仕这边则是看见一个男生上半张脸，黑色眸子扫了一眼，便转头离开镜头。
顾安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做贼，悄悄靠近声筒告诉对面的宋仕，“刚刚是我亲哥哥，也就是上次我和你讲教我擒拿的亲哥。”
清晰灵动，盈盈悦耳的声音传来，宋仕警惕的耳朵终于放下，却不料对面的人离开了镜头。
顾安然将其他几人都拽了过来，方楠成越顾安然几人紧贴着凑在镜头前，和宋仕打招呼，而他终于舍得露脸了，穿着黑色卫衣，映得他脸色有点惨白，粉唇微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的笑。
随后几人也都没有在聊什么，反倒是最后快挂的时候，顾安然提了一嘴。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没了眼镜的阻隔，眼底的试探藏都藏不住，纤长的睫毛像只蝴蝶扇动着翅膀，整个人灵巧可爱。
“嗯——可能大年初二我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搞笑的，问的人和答的人就这样相视，不禁笑了起来。
“那先挂了。”
“你们俩笑什么？”成越撇着嘴疑惑得很，淡淡睨了一眼顾安然和手机里的宋仕。
“想笑就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方楠觉得成越的脑子怎么时灵时而不灵了，是需要敲一敲吗。
两人的互怼声没有传到宋仕的耳朵里视频电话便挂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人的聊天记录，随即熄灭手机。
他站起身，绕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几圈，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好像思春，拿着放在桌上马克杯下了楼。
趿拉着拖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宋爷爷正在楼底下会客，真巧抬眼间看见宋仕嘴角淡淡的笑意，从楼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喜事，让他那么高兴。
“这就是令孙吧！”
楼底下宋仕也不太熟悉的男人，手撑着大腿，侧着身子，注视着自己，满脸的艳羡。
“是的，是宋仕！”宋淮海笑了笑，手指了指回答。
“想不到已经长那么大啦！小的时候看见他还是个黄毛小子。”
宋淮海眼神示意，让他赶紧过来认人，下巴抬了抬，“宋仕！这是你孙叔叔！”
“孙叔叔好！孙叔叔要喝水吗？正好我帮您倒一杯。”
宋仕表面功夫做得还是蛮好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不了，叔叔我马上就走了。”
男人也是十分有眼色,朝他招了招手以表拒绝，心领神会，心意到就好不再给他添麻烦。
也就是宋仕倒水的空隙，孙叔叔就已经告辞离开。
出来厨房门，便见自己老爷子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宋仕以为他也要喝，抬着杯子先呷一口冒着热气的开水，随即开口道。
“您要喝吗？”杯子往前一抬，示意一下。
宋淮海脸上神色莫测，不知道盯着自己在想什么，开口拒绝。
“不了。”
直到宋仕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过来的视线才被房门隔绝。
“小仕刚刚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都主动问您要不要喝水。”张叔叔也是从小看着宋仕长大的，挨在宋淮海身边，可能也是心情愉悦，不由说出口。
宋淮海抬头看了眼在自己身边呆了几十年的老搭档，鼻孔出气轻哼一声，“哼，我也不是瞎，看见了。”
继而又问，“怎样，张德宁能查出来吗？”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霸道总裁里的管家。”张德宁瞥了眼宋淮海，自己是秘书又不是贴身生活秘书。
“啧，这都不行，看来你要下岗了啊！”宋淮海端起面前放了很久的冷茶，呷了一口。
“工作也做完了，我该回家看孙子了！新年快乐！”
几十年的老搭档，玩笑还能听不出来，但也差不多该退休了，说完也告辞离开。
宋爷爷：嗅到了恋爱的味道
作者：少爷终于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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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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