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还没有跟吱哇乱叫的老鼠共同拥有一张桌子的爱好,纸巾是用来擦拭清理桌兜跟桌面的。
蛇以极快的速度从袖口里钻出来,没几分钟功夫,肚子鼓鼓囊囊的,耳边再没有了烦人的吱呀声,它挺直胸膛,一脸得意的打算原路返回,但拥有重度洁癖的苏鹤看不过眼,在书包里捞出一瓶酒精对着它刺啦两下,拿出一张又一张的纸巾擦了又擦,差点没把蛇擦秃噜皮了,终于还是将蛇放了回去。
在四周观察的同学不知道苏鹤低头擦弄着什么东西,身躯跟宽大校服挡得严严实实,似乎还隐隐有着一抹青色在晃,有几个壮着胆子,伸长了脖子来看的,都一一被从讲台上走下来的白胡子老头敲了回去。
老头是教语文的,身上自带一种来自于书香门第的气质,据说是校长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从名校里挖来的,曾经还是校长的老师,老人本身不差钱,也极其憎恶这些满脑子没几两正事的花花公子哥们,平时在教学上尤其严厉。
好多达官显贵的富二代们威胁无果后,也只能顶着威压将委屈默默咽进肚子里,课堂上,一个赛一个的端正,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这位老头不高兴,教棍落在身上可是不分轻重的。
伸头的坐在前排的捂着脖子吃痛揉捏了一会儿,后面几排陆陆续续缩了回去,就连几个经常不拉校服拉链的都默默把拉链一口气拉到顶部,刚好抵达下巴,怕一个不留神,细长的棍子就敲在脖子上了。
苏鹤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着,此刻还在认认真真的擦拭着桌兜,桌上放着的语文课本还是合并的,一页没翻,除此以外,目之所及一支笔都没有。
眼看着距离“棍棒侠”——他们没事给老头取的外号就要气势汹汹的杀到跟前了,后桌的终于看不下去,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前桌,直到苏鹤不明所以的目光落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一时着急,忘了前面坐着的是经常不搭理人的学神了。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方幻细数跟苏鹤的谈话经历,五根手指头都能比划出来,一共只有简短点三句话,除了头一次他主动打招呼询问姓名,苏鹤的两个字自我介绍后,就是他当上学委跟苏鹤谈论学习情况时,苏鹤静静的垂头听他讲完,最后回复总结的“哦”,“嗯”了两声后,就没在他嘴里听见别的话。
经过一些时日的观察,方幻发现苏鹤这人不仅喉咙里跟装了个消音器似的,有时对于一些问话跟交友请求等等什么的,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统统一并爱答不理。
他以前在没跟苏鹤接触时还不太清楚苏鹤为何会被同学们戏称为“哑巴美人”,现在一见,也不由得与这人疏远了他,每日观察着苏鹤独来独往,谨小慎微的样子,方幻想,苏鹤被人排挤是有原因的,连带着他这么好相处的都被苏鹤的不近人情给冻的够呛。
苏鹤看了他一眼,思考两秒:“有事吗?”
短短三个字,方幻的世界观被震的稀碎,在他印象里,眼前这位基本都是用眼神示意的。
等到老头走到跟前时,一切已经完了。
但他也只是将目光放在俩人身上好一会儿,最后放在方幻桌子上摊开的课本上:“在讨论课题?”
躲过一劫的方幻这才发现近视的老头并未带眼镜,应当是临走时忘了,他进来教室时就没带。
一转头,苏鹤指着课本上的一大段文言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演的很是到位,就连眼中的疑惑不解都演绎得相当流畅。
只是位置有点怪,在方幻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是名副其实的倒数第二,怎么就轮到排名第一的学霸沦落到主动找他请教题目了?
他看了一眼苏鹤挑的,好家伙,还是专门找生字词最多的磨炼他,果然人心险恶。
所幸老头没当回事,他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好好学习”后就回到了讲台。
方幻目送完他远去的背影,小声道:“班长,能留点面子吗?”
苏鹤将他手中的课本翻了一页,重新指了一段给他看:“那这段?”
方幻:……
突然觉得面前这人有点活泼了怎么办?
苏鹤是真的求知若渴,也是真的不懂,在前一世,他们村庄与世隔绝,各个精通蛊术跟制毒,医术上顶顶的好,但不代表他们都接触到了外界的知识传输。
复杂的药草古集对于他不在话下,但他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眼前的长串代表的意思。
都说穿越来的魂魄会不自觉的记起原本的主人所学习领悟的一切知识道理,但他好像只接受到了原主的记忆。
不能说是没用,只能说是没个鸟用。
他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就自觉转过了身,苏鹤又是接连喷了好几十下消毒液,才肯放心的枕着胳膊睡觉。
还好老头没带眼镜,看不清后排的境况,也没再往下走,一节课下来,总算睡得全身舒畅。
要不按照老头的脾气,怎么着也要连丢三个粉笔头过来。
听说老头以前教过物理,抛弧线砸人的弧度计算衡量的是明明白白。
苏鹤能睡着是觉得老师讲课的声音过于催眠,在原主的记忆里,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太多了,他想起早上的事**要报复回去,但眼皮实在垂的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他自己不找事,事也会想方设法的撞上他。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拳头砸在了他桌面上。
为首的吊儿郎当,穿着高贵异常,五官还算周正,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桌兜里老鼠的惊慌,做完这一切,他就站在一边看着,等待着好戏上场。
在他的想象中,五六只老鼠会一股脑的从他的怀里钻出,甚至会在逃跑的途中不小心掉在苏鹤的大腿,裤脚跟鞋面上,一想到某人无波无澜的眼睛变得震怒跟惊奇,不顾形象的乱拍乱打后,他心情顿时大好。
排除同学情谊不谈,少年人的恶意总是这么不加掩饰。
可惜三分钟过去,等到苏鹤终于肯抬头看人时,桌兜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清楚苏鹤的胆子跟性格,绝对不会主动去惊扰到那一窝小生命们。
可惜他的位置在第一排,一节课快把眼珠了转出来了都没如愿看到苏鹤那边的光景。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没等到自己预期的他怎么能忍?
苏鹤将手指放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这是在警告他将瞟向自己桌兜跟下意识弯腰的动作收回去。
黄明皱着眉:“喂,姓苏的,你不会把那几个蘸酱吃了吧?”
虽然只是浅谈的一眼,但他还是扫到了里面的大半光景,干干净净,什么蠕动的东西都没有。
他记得自己有放过,没道理会记错。
可这时,他以为会自动忽略他的苏鹤却撑着下巴,将胳膊搁在桌子上。
他还想再说什么时,那扫过来的眼神就跟充斥着电流似的,扫荡的他心惊肉跳的,那眼神,简直像是跟他那凶神恶煞的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黄明太清楚父亲露出香类似的眼神的含义了,那意味着风雨欲来,距离压迫感最近的一次是临近开学的前一天,他喝醉酒,借着酒劲在父亲面前提了一嘴不想上学的话。
结果就被他父亲摁着用皮带抽到大半夜,第二天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开学报道的。
痛苦的记忆刻骨铭心。
蛇随着苏鹤的动作在袖口里不舒服的抽动几下,还好黄明还在呆愣着没怎么注意。
但不管如何,黄明也不过愣了一两分钟后,眼中再次染上不屑,没找到他昨晚刚到手的宠物,更没捉弄成功,心中一阵不痛快。
手就这么摊了过来:“一只一百万,你看着办吧。”
苏鹤定定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我把它们给吃了。”
黄明:???
“草莓味的。”困意袭来,苏鹤没有想要上对抗路的心思,现在只想把这人赶走,再好好补上一觉:“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厕所当面对质。”
黄明自打苏鹤开口时,头脑就恍惚的不行,不是……按理来说,苏鹤怎么也不能是这种一脸无畏的反应啊?
是他精挑细选的老鼠个头不够大吗?
“你……是不是中邪了?”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后,黄明这次说话都不利索了。
“单方面看你不顺眼而已。”
“……”
苏鹤看着他没有要走的打算,又道:“你有观摩人睡觉的癖好?”
还在看笑话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黄明会因为苏鹤这一句话而乖乖坐回去。
苏鹤这边刚刚再度闭眼,窗户外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
有时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能清楚的听到指骨敲上玻璃的清脆扣扣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不远清楚无比的进入他的耳朵。
“这位睡美人同学,能麻烦开一下窗户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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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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