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嘎吱一声,载着容卉的车舆停在了修明王府前。

坐在车辕上的穿甲男人朝后面说道:“容大夫,到修明王府了。”

容卉轻轻“嗯”了声,打开车帘。王府走来一丫鬟,搀扶着容卉走下车舆。

容卉站稳后,抬头看向正门,第一眼就被大门上面的精致盔顶牌门楼所吸引,上面匾额以金漆绘着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修明王府。

在威严庄重的匾额之下,容卉切身有了面对天潢贵胄的紧张感。

走进朱漆楠木大门后,又有一个丫鬟朝容卉迎来,想来她的职务是负责府内迎客。

王府里即使是一个丫鬟,也穿着青色秀丽的襦裙,梳着双环髻,看着精致可人。只是她眉眼低垂、行为谨慎,身上看不出丝毫越礼逾矩的地方,严守自己的本分。

“医官,请随我来。”她躬身朝容卉轻声细语开口。

容卉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石子路上。期间容卉向丫鬟问询有关修明王的病情,但全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对于府邸主人的信息,她守口如瓶,绝不轻易议论。

看来修明王府对仆人的要求严苛。

容卉放弃从丫鬟身上得到有关修明王的信息,开始欣赏府内的美景。

王府和她那简陋的青砖泥瓦相比,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府内部虽没有她以为的那样极尽奢华,但亭台玉楼典雅精致,看得出设计上花了不少心思。路过一个极宽的莲花池,能瞥见清澈池水中游动着的肥胖锦鲤,很是生动活泼。

今天天气极好,太阳高照天气暖和,但由于府内栽种许多柳树梳竹,所以并不热,偶尔还会吹来几缕清风。王府很大,容卉觉得自己这条路走了有一刻钟,直到进入一圭门,丫鬟才停下,欠身道:“医官,请入中堂稍作等候。”

容卉看向正前方庄重威严的建筑,问道:“要等多久?”

“等所有医官来齐后。”

那丫鬟不欲多言,又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容卉站在外面犹豫了会,才抬起脚,拾级而上走进中堂。

此时座位上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椅子后站着几个小厮为人添茶倒水。看到进来的容卉,热情邀她落座。

容卉接过茶盏,朝小厮问道:“王爷请了多少大夫?到时候是我们一起医治么?”

小厮看着圆头圆脑,人却很机灵,和那引着容卉过来的丫鬟一样,不透露任何消息,打着马虎道:“等人到齐您就知道了。”

见对方对于修明王病情的询问避之若浼,容卉也不再追问:“好,我明白了。”

她低头吹去茶杯上萦绕的热气,慢悠悠饮了口。

这些仆人的态度着实是有趣,修明王身上的病情有这么奇怪么,以至于王府里的人全都避而不答……

容卉看着茶水里起伏的茶根,默默思索。

忽然,不远处来的几声嗤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好奇抬头看去,发现声音是从对面三个人发出来的。他们正凑在一起聊天,时不时瞥她一眼。见她注意到了,他们的举止反而更加猖狂,动作越来越夸张,摆明了是在说她的坏话。

容卉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太想理睬。

那三个人见容卉淡然处之的态度,倒是恼火起来,蹬鼻子上脸,把声音放大了不少,故意要她听到般:“一个女人不在家里相夫教子、端方守节,出来抛头露脸也不怕丢人。”

“女人能学什么医术,”另一个人配合着大声道,声音轻浮狎辱,“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方式学来的。”

说完,三个人哄堂大笑。

那些正在斟茶的小厮见此,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劝架。最终犹豫了会,垂下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不想惹祸上身。

那三个男人看样子正处于不惑之年,按资论辈,他们在一群大夫中也算是有些地位,因此坐在六方椅上的其他大夫也不想多管闲事。

他们要么喝茶、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主持公道,沉默就是默认,使得容卉完全处于被孤立的境地。

于是那三个男人几乎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完全不把容卉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容卉的存在就是在侮辱他们的医术和地位,如果不是王爷要求,他们根本不屑于和一介女流做同样的事情。

然而面对他们的轻辱,容卉表现得很平静。她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愤而反驳。因为他们巴不得她情绪失控,然后再抨击她妇人之见,情绪不稳定,上不了台面,不是当大夫的料子。

容卉自然不会中他们的计。

这种情况自从她来到汴京就经历了不少,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

只是现在在修明王府,做事情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听到他们所说的话语越发毒辣过分,容卉一手撑在桌上,一手垂在椅子把手旁,看起来是一副失落丧气的模样,大涨了那三个人的威风,他们也愈加口不择言。

实则容卉根本没注意他们都说了什么,她正集中注意力操控自己袖口的蛊虫。

蛊虫很小,这三只从她袖口里爬出的小小黑虫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半晌后,容卉才缓缓抬起头,笑意盈盈朝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是在质疑修明王府选人的眼光吗?”

这一问可谓是尖锐至极。

三人脸色一凛,这大帽子可不能扣在他们头上!

其中一个人正要高声反驳,后脖子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疼,紧接着他便控制不住自己要说的话了:“确实如此!修明王府发请帖的人着实愚蠢,竟然选了你一介贱女和我们平起平坐。”

这句话如投入水潭的石子,惊起阵阵波澜。

室内所有人齐齐抬头,震惊看向那胆大包天的说话人。

另一个人想开口解释,但说出来的话却和他想表达出的意思截然不同:“是这个理!修明王也不怕把自己给治死了!”

死是一个相当晦气的字眼。

说修明王会死,就是对修明王的大不敬。

说完这句话的人瞬即意识到了不对,面如菜色,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受控制地说:“医死了可别找我们的麻烦!”

说完后,他额际顷刻冒出豆大冷汗,浑身发软,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之中的第三个人意识到了不对劲,生怕被牵累,躲在一旁,缄口不言。

容卉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朝那第三个人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此时中堂外,府中内知正捋着胡须走过来,还未踏入门口,就听到室内传来的说话声——

那男人本想摇头否认,可嘴巴一张开,就不由自主开口道:“他们说得有道理,修明王是不要命了才会给你发请帖,难不成是看中了你的脸,想纳妾不成?”

这话不仅咒了修明王会死,还在骂修明王是个贪声逐色的浪荡人。

何其冒犯!

内知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大步跨入中堂,看向说话的人,声如洪钟:“放肆!”

容卉唇角微不可察勾了勾,她本只想要他们在内知面前落了分寸,没想到他们潜意识里所思所想竟如此胆大包天。

她所操控的蛊虫名为“真言蛊”,会使人说出潜意识里的想法。

所以他们所说的,都是他们心里真实的想法。

真有趣。

目的达成,容卉心满意足召唤子蛊回到袖口。

其他人见此,纷纷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生怕被牵连。

内知一脸愠容指了指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厮,正颜厉色道:“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小厮们齐齐跪下,栽着脑袋,支支吾吾复述出方才他们的所见所闻。听完后,内知的表情冷得能滴水:“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王爷是我们的主人,主人被冒犯,身为仆人怎么能置身事外!”

他生气挥了挥手:“你们自己下去领罚。”

随后,内知走到容卉身前,躬身道:“容大夫,是我们待客不周,明日我亲自前去为您赔礼,还望您宽宏大量,多多包涵。”

容卉摇头:“我不需要赔礼。这不怪你们,只是……”

她叹了口气:“难过于王爷一心为国为民,却遭此揣测……我不该过来,理应为王爷保住好名声。”

“容大夫可别这么想!”内知立刻回复,“能治人的大夫就是好大夫,在下邀请你来,自然也是看中你的实力。”

容卉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府中内知选过来的,语气更加客气了不少:“感谢您的赏识。”

两人寒暄了几句,内知见容卉面色转晴,才转身看向那三个人。他们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断求饶。

内知语气森然:“我会将你们说过的话禀报给王爷。”

这句话如同惊雷,将他们震到原地,三个人脸色惨白,嗫喏着嘴唇吐不出一个字。

内知没再看他们一眼,对其他人恭敬说道:“人既然已经到齐了,就先请各位大夫随我来。”

大家纷纷起身,对内知恭敬行礼,经此一遭,没有哪个人敢小瞧内知。

也是,跟在修明王身边的心腹怎么会有简单人呢?

众人跟在内知身后,走过羊肠小径、绕过石头小山,才进入一轩敞院门。推开院门,入目是一间雅致宽大的正房,碧瓦朱甍、丹楹刻桷,让人赞叹连连。小院粉墙环绕,墙角种着精致秀气的名贵花草,芬香扑鼻,蝴蝶翩飞,如同世外美景。

内知先敲开镂花寝门,走进去在里面呆了片刻,才出来道:“各位按顺序来一个一个进去吧。”

由于容卉走在最后一个,所以她会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人。

她等在朱红栏杆环绕的亭子中,眉眼间难得覆上了几抹焦躁。

不知为何,自她一进入小院,她体内的母蛊便开始活跃,告知她星罗蛊所在之处为她正前方的正房中。

难道药人在修明王那里?

该死,那她该怎么偷出来。

已经能想到容卉对纪云意用真言蛊的时候了。

容卉:针扎你扎得疼不疼?(其实只想听对方服软)

纪云意:好舒服……好爽……

容卉:?!

ps:真言蛊使用有限制条件,后文会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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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药人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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