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华宫还是看热闹?”
颜朗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小声询问卿月的意思。
卿月想了想,道:“留下来看看热闹吧!屋里厮混的男女明显被人算计了。”
这座宫殿离禄华宫算不得远,却处于皇宫最偏僻的位置。
他俩刚来的时候,别说人了,鬼影都不见一个,直到那一男一女偷偷摸摸过来,这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人一群一群的来。
若说是巧合,连卿月和颜朗这种门外汉都不相信。
“上京城真乱,上京人的脑回路也很奇怪。既然是有情人,干嘛不登门提亲把人娶回家?还有就是人家小情侣都偷偷摸摸躲这边来了,愣是有人看不惯,找一堆人过来看热闹,让那一堆没法遮掩丢尽脸面,我看他们之间有仇吧?”
颜朗小声吐槽,感觉这边没一个正常人,“还是咱们苗疆好,双方品行没问题且彼此有意,长辈们就张罗着提亲办席了,日子过的好不好,还不是要看小两口怎么过?哪像这边,一堆规矩教条,自己的婚事自己不能有一点意见,啧啧,难怪人家要偷偷摸摸的。”
卿月瞥了颜朗一眼,他立马闭上啰啰嗦嗦的嘴。
“你难道没看出那男子有问题?”
颜朗挠挠头,又想了想,才弱弱回道:“他由始至终只想穿上裤子跑路,并不想负责任,所以才偷偷摸摸。我记得在某本书里看过,有个词好像叫无媒苟合,按山外人的规矩,这种行为要浸猪笼。”
“你知道就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卿月哼一声,也不理颜朗后续的反应直接转身往人群而去。
颜朗莫名其妙挨了一“剑”,心里骂骂咧咧却不敢反驳媳妇的话,委委屈屈跟在卿月后面,也没入人群之中。
只是在场的除了侍卫,基本都是女眷,他一个青春挺拔少年郎多少有点惹眼了。
别人看他,他脸皮厚,就面无表情看回去,反正月儿在哪他就在哪,别人怎么想,他才不在乎呢!
屋内的男女被宫中侍卫带出来,在场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呵,你们好大的胆子。”淑妃冷厉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言语间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她很生气,气到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更不想为了两破烂玩意费心周旋,“说吧,哪家的?”
“回娘娘,家父……家父刑部少卿黄仲昆。”
男子自觉丢尽脸面,却不敢不回淑妃娘娘的问话,说完整个人跪伏于地根本不敢抬头,他知道自己完了。
今日过后,他名声尽毁,未来的仕途恐怕也难有建树,旁人提起他只会想到这件玷污门楣的丑事,而不是他的才华。
即便他成功进入仕途,能力卓绝,旁人夸他能力的同时肯定也会拿他的丑事出来说笑。
关键是他并没有卓绝的能力,丑事一出,只可能被无限放大。
事到如今,后悔已晚,想到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男子的脸色更阴沉了,对身旁女子的怨恨慢慢从心底滋生出来。
女子并不知晓男子心中的想法,她惶惶不安,只一个劲哭泣,哭到身子发软,不自觉往男子身上倒。
她爱这个男人,也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所以才不顾一切托付了自己,此时此刻,她打心里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男子的身上,希望他能担起责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一个承诺。
“你呢?你个姑娘家如此不自爱,家里爹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淑妃听到女子的哭声丝毫不为所动,确认了男子的身份后,转而将目光投向那女子,言辞犀利,甚至有些刻薄,“别哭了,说话。”
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几滴眼泪就想得到优待,绝无可能,错了就是错了,事已至此光哭有什么用,瞎耽误功夫,还不如抓住机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这世道本就不利于女子,偏偏此女不自爱,也不争气,淑妃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听到哭声就忍不住想冲上去抽她几个耳光。
“回……回娘娘。”那女子抽抽噎噎,“臣女的父亲是光禄寺少卿陈琉,求娘娘开恩,臣女知道错了,不该……不该如此,求您开恩成全我们吧!臣女与宏郎是真心相爱的,宏郎,你说句话啊!”
“放肆!”淑妃后退两步躲开了女子的手,并没有让其沾到自己的衣角,“你你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简直不知所谓。”
淑妃气极,脑袋一阵阵发晕,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舒服一点。
不过她也看清了现在的状况,不想再管这些破事,便看向在场的其他人,问道:“陈夫人和黄夫人可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了摇头。
紧接着便听淑妃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按藐视宫规惩处,陈姑娘张嘴二十,黄公子杖责二十,再派两人回禄华宫将两家夫人请过来,他们自家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处理吧!”
淑妃甚至懒得问那二人的名讳,直接下令惩罚,以告诫在场所有人约束好家中的小辈,谨言慎行,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别到时候犯下大错累及家族,再后悔就晚了。
“恭送淑妃娘娘。”
淑妃下完命令甩袖离开,直奔后宫而去。
她要跟皇帝皇后告状,遇到一对糟心玩意,可把她气坏了。
主事的人都走了,其他人不便继续留在此处,也陆陆续续回禄华宫了。
卿月与颜朗对视一眼,默默跟在众人身后。
-
禄华宫。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刚收到消息的陈大人和黄大人两对夫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火急火燎直奔出事的宫殿而去。
宴上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露出八卦神色,很快宴上众人就围绕着那件事小声讨论起来。
台上的歌舞成了背景,桌面上的珍馐美馔也成了摆设。
清枝听说有八卦双眼冒光,一个劲催促卿月二人说与她听,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又忍不住点评几句。
时至亥时,这场宫宴终于结束了,陈姑娘与黄公子的丑事也随着人群传到宫外。
按理说这事与卿月他们无关,他们也不认识什么黄公子陈小姐,然而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最终会牵扯到他们身上来。
宫宴结束的第三日,天朗气清,正是休息摆烂的好时节。
颜朗因为族中实务要陪明堂叔外出处理,在街上无意间听闻黄、陈两位大人被陛下骂的狗血淋头,已经达成一致意见,给两小辈定了亲,并且选了最近的一个吉日,在二月底办婚礼。
两家都匆匆忙忙的,也不管庶女与嫡子般不般配,只想赶紧将事情办妥,尽快淡出大家伙视线,回归平常生活。
男女私会被发现,两家结亲以平事端。
很正常的发展,然而正常中竟然还夹杂着其他无脑揣测,硬生生泼了卿月他们一身脏水。
“月儿月儿,你们猜我今天听到了什么消息?气死我了,这群阴沟里的臭蟑螂,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呸!脑子装的是水吧?还是说他们把脚趾头当脑袋?”
卿月与清枝正在研究新蛊虫,刚养死了一盅,准备总结问题症结个个击破,就听到颜朗不顾形象地从外面一路骂进来。
“怎么了?”
“宫宴那晚上的八卦你们还记得吗?”
颜朗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拿起茶盏倒了一大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
“记得啊!才过去两三天,我们的记忆力还不至于那么差。”清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回道。
“那就得。”
颜朗放下茶盏,当即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一边陈述听到的消息,一边骂人。
“就是他俩放的火,直接烧到咱们身上来了。”
卿月:“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俩又不是我们苗疆的人,即便犯错,也与我们无关啊!”
“对啊!正常人都知道,偏偏让我们遇到不正常的了。竟然有人说黄公子与陈小姐私会的事是我们捅出去的。”
卿月:……
清枝:……
人在无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笑一下。
“我们?”
“对啊!说是我们捅出去的,我听到这种言论的瞬间就被气笑了。”
颜朗捏了捏拳头,继续说道:“初次听到是在咱们苗疆的布庄里,讨论此事的是两姑娘,我不认识对方,也不好打女人,就忍了,谁知去茶楼打包糕点的时候又听到两男子在那款款而谈,也是说那事,身边还围了不少人。”
“谣言,都是谣言。”清枝气得拍桌子,“然后呢?脸都要被人打肿了,你该不会又忍了吧?”
“你说什么屁话呢!我直接打肿了他们的脸,还因此进官府走了一趟,不然也不会那么迟才到家。”
颜朗望向卿月,“月儿,这事怎么处理?嘴长在别人脸上,我们总不能遇到一次就揍别人一次。我今日只是脾气上来没控制住,打就打了,他们理亏也不好追究,只是如此终究不妥,打多了,我们即便有理也会变得没理,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你今日打了谁?”卿月问。
颜朗:“一个是侯府的公子,一个姓张,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公堂上也没说那么细。不过,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人茶楼打听一下。”
茶楼、酒楼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打听一下对方的身份并不难。
卿月点点头,顺着颜朗的话说道:“嗯,你让人打听一下,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我陪你走一趟,我们登门赔礼道歉。”
“啊?”
颜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追问:“让我去给他们道歉?”
“对。”卿月一挑眉,悠悠补充道:“先礼后兵,找准源头,矛盾转移,一击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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