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尘道:“这里有一道障,施障的怨灵将吴先晋的魂锁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所以他才醒不过来。”
“那我们要怎么救人?”杨继继续问道。
悟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还得看你的了。”
他说完便盘腿而坐,手上的拂尘一扫,静置在自己膝边,嘴唇快速地张开闭合,有些一般人听不懂的音符从他嘴里发出。
萧浪看着他这副模样想到了一个词,神棍。
他突然怀疑,眼前这些一个两个的人,是不是真是什么骗子团伙?说不定,这个悟尘早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这里连同其他同伙一起故布迷阵,故弄玄虚。
接着,就该让他散财做法,以保平安、求事成这样?
他扫了其他人一眼,杨继面无表情,木子曦则是十分期待的样子。
萧浪双手环于胸前,道:“不如我们打120叫救护车?”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木子曦瞪了他一眼,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也罢,萧浪倒想看看,这个悟尘和他的同伙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然后,悟尘就开始疯狂地咳嗽,好像身受重伤那样,呼吸短促而频繁,而周围完全无事发生。
一个人打着坐,突然就身受重伤了可还行?
木子曦赶紧给他顺了顺背:“大师,怎么样啊?”
悟尘便道:“此……此怨灵身负我未解之术,我……我破不开。”
萧浪忍不下去,拿出手机:“喂,120吗,我这边有人昏迷,麻烦你们派车来接。”
对面问到地址,萧浪看了杨继一眼,杨继便道:“扬子沟村。”
萧浪满意地点点头,把话复述了一遍,挂掉电话:“等医生来吧。”
木子曦叹一口气,吴先晋有人来接,可宋竹还下落不明。她刚刚已经试过拨打电话,可通通提示无法接通,她心里充斥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目光扫到大堂那面摆着香炉的木墙上,她记得宋竹说过,香炉在他们苗族术法当中,是十分重要的工具。
她走近了几步,竟然感觉那个香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隐约中,她甚至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像是,宋竹的声音……
不知何时,杨继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
“阿姨?”陈朔烦恼着:“之前她还死盯着我呢,这会儿是不是下地干活去了?”
“我们得知道,她为什么要织这么个幻境,现在看来,或许和她那个儿子守业有关。”宋竹疑惑地看着陈朔的胸口:“你的玉坠子怎么发光了?”
陈朔反应过来,迷糊地将玉坠取下放在手上。
突然,香炉那里传来动静,宋竹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阿竹,阿竹……
接着,香炉上凭空出现了一张符纸。
宋竹将符纸拿过来,她认得出这是寻常的符纸,更加偏黄偏硬,与她平日所用有些不同。
“木头,是你?”宋竹试探地问。
“阿竹,你听得见啦?”木子曦在这边亲眼看见悟尘道士的符纸消失,又听见了宋竹的声音,语气难掩兴奋:“你在哪儿?”
萧浪也走到她后面,他猜测,这香炉后面应该是隐藏着什么手机之类的通讯设备才可以对话,可他眼神盯着香炉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那边宋竹的声音又传来:“我这里,恐怕是六十年前的幻境,杨继哥在你们身边吗?”
“在的。”木子曦看了一旁木木的杨继一眼。
“杨继哥,六十年前你们祖上有发生过什么事吗?”宋竹问。
陈朔连忙补充:“有一个叫守业的,你知不知道?”
萧浪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眉头一皱:“陈朔?你怎么也在?”
陈朔也一愣:“萧公子?我靠,这话该我问你吧?”
萧浪一时无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觉得有些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莫非跟他对话的人,真的在什么他看不见的幻境里?
他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看见木子曦得意的鬼脸却只能独自消化这份冲击。
“守业是我的叔祖父。”杨继平静道:“他多年前离家,后来死在了外边。”
木子曦暗自思忖,转头去问正在一旁慢慢调息的悟尘:“大师,您说您师父杀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悟尘睁开双眼:“我师父没有杀人。”
“好了别卖关子了,有屁快放。”木子曦的耐心实在到了极限。
悟尘面露尴尬,将事情说了出来。
苗族有一种术法名为赶尸。古代苗民大多生活在深山老林那种偏僻之地,为了生计,部分年轻人会背景离乡外出闯荡,可这些外出的人,有的人可以衣锦还乡,还有的人却只能客死异乡。
所谓“赶尸”,其实就是苗族的巫师将这些客死异乡的尸体送回苗寨的过程。在夜间,经过咒术的施展,已经身死的尸体们可以如常人一样跋涉山路,最终回到故土再被安葬。
六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悟尘年轻气盛的师父了然在天星山遇到了这群行走如常的尸体,他怀疑有人施了妖术要操控这些尸体去对付平民,当即引了天雷解术,可惜术中出了岔子,一个年轻男尸直接被天雷劈中,魂飞魄散,肉身也直接灰飞烟灭。
施术的苗族巫师将情况告知了然,了然心怀愧疚,懊恼不已,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师门重宝锁魂珠锁住了男子已经四分五裂的一魂一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了然走遍神州大地,为的就是将男子四散的魂魄集齐,让他可以进入轮回,得以往生。
可就算一个甲子过去了,他仍未能找齐这些魂魄,三个月前,了然去世,死前仍念想着这个当年他一时冲动导致的过错,他将锁魂玉交给悟尘,希望悟尘找到男子的家人后代,帮他补一个郑重其事的道歉。
这是他一直无法面对的心魔,他欠下的晚了六十年的道歉。
悟尘说完,将那块已经黯淡下去的水蓝色玉坠置于手中,其余人只剩沉默。
杨继开口:“你说的那具男尸恐怕就是我的叔祖父。”
宋竹听完,只叹遗憾之事虽人间常有,但入局之人要谈放下又怎会轻松?
瞬间,她手上的符纸居然冒出火光,她连忙将符纸抛出,只见符纸直接在空中化为灰烬,周遭有一瞬气息涌动,幻境之中骤显动荡不安。
然后,木子曦那边的声音被完全切断,宋竹和陈朔站在大堂,听见有什么脚步声朝他们靠近。
这脚步声不是来自左前方吊脚楼的楼梯,而是来自右边过道连通的屋子后头,在脚步声中,还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在大堂中间完全没有遮挡,陈朔索性往前头走了几步去看,这一看,正好对上过道里对方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眼神,双方大惊,同时尖叫出声。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个女人喊。
陈朔倒是反应了过来,觉得这一男一女有些眼熟,他使劲回忆了一下,试探道:“创业?小玉?”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小玉警惕地说着话,创业则直接拿起了墙边摆着的榔头。
陈朔忙抬手示意创业冷静:“你这话说的,刚刚你不是还叫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吗,你们的妈还把我认成了守业不是吗?”
“你……”创业顿时面露凶光:“是不是就是你害得我弟弟?”
创业说完就是一个榔头呼过来,陈朔忙往后一跳,然后两道符纸从他身后飞出,分别贴在创业和小玉的脸上,这两人的动作直接定在原地。
宋竹沉着走过来,道:“现在不是你刚才在这个空间里的时间。”
陈朔恍然大悟,跑进那个他之前去过的房间,发现上头的日历居然挂着的是1964年5月的那一页。
现在的时间是在他上次来这里之前。
所以,那个时候小玉才会认识他,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陈朔懵着走出来,见宋竹已经把大体情况告诉了创业和小玉两个人,两人虽然不敢相信,但也不能不信。
宋竹问:“你们的母亲还不知道守业的事?”
小玉老实地点点头。
宋竹接着问:“他的出生年月是什么?”
这回创业也认真地回答了出来。
这两个人脸上仍旧贴着那两道符,陈朔看着,有点诡异的感觉,他们就像是个只会说话的机器,面无表情,连嘴唇的张合都变得机械化,很虚假。
比起现在,刚才他们的吃惊愤怒和冲动,显得有血有肉得多。
而宋竹依旧面不改色,将创业说的话写在了符纸上。
“现在怎么办?”陈朔走过去问。
宋竹抬头看着他:“你和这个守业出生的时辰是不是一样?”
陈朔看了看那张写了血字的符纸,点了点头。
“一会儿我们去找那个阿姨,你得化成他儿子守业的样子帮她解开心结,可以吗?”
“靠这个吗?”陈朔指了指那张符纸。
宋竹点点头:“守业离家是因为不服母亲崔翠霞的管束。他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是母亲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哥哥大了些就开始干活补贴家用,母亲就也想让弟弟走这条老老实实劳动的路子,但弟弟喜欢书本,想努力学习去城里读书,母子俩产生的分歧。”
“多年来,弟弟都只和自己的哥哥嫂子有过联系,直到最近,弟弟已经在城里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了,他才想回家告诉母亲,但很可惜,他在城里出了车祸。”
陈朔心里一沉,想到守业居然连尸体都被天雷轰散,悲从中来:“我要怎么样解开他母亲的心结?”
宋竹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但如果真能解开心结的话,我认为一定是守业才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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