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你还吃不吃?”宋竹打断他的话:“怎么跟好奇宝宝似的,我邻居宋姐三岁的儿子,问得问题都没你多。”
陈朔一时语噎。宝宝?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哪里跟宝宝一样?
宋竹便逮住这个空档赶紧问:“吃什么?这顿饭我们AA吧,我先帮你付款,回头你转给我,就不打欠条了。”
陈朔点点头:“我吃的跟你一样就行。”
接着他又赶紧摇了头:“我请你吃,你也算是对我有恩,请吃个面问题不大,你先付款,回头我转给你。”
宋竹连忙找老板下了单,面端上来是迫不及待地张口就吃,一不小心还把嘴烫着了,也没停,大气小气一块儿呼哧着就吃了半碗面。
陈朔有些吃惊,他想或许是他少见多怪了,真的第一次见个姑娘吃得这么快,连忙招呼:“别噎着别噎着……”
宋竹才不去管他说什么,刚做了法,力气都用尽了,可不得好好补补。
到整个人力气回来点,她心情也好了一些,冷静下来,她道:“你今天看到的,可别到处说,也别在网上发帖子。”
“为什么?”陈朔失笑,要不是他丢了手机,这事儿早就被他发微博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你不是我们这里人所以不知道有些忌讳。”宋竹板着脸:“鬼神也怕人扰,你要是把这事捅出去,且不论公安机关会不会追究你宣扬封建迷信,那些吃瓜群众到时候都要解密,什么有的没的法师神棍都来了,这里的山鬼山神不得安宁,肯定就会找你算账。所以啊,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避讳,有些事情不可说就不要说。”
“真的吗?”陈朔凑近了一些,小声问:“所以天星山有宝藏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宋竹听言也凑得更近,两人的额头几乎快贴上了:“你也是为了宝藏来的?”
陈朔闻到宋竹发丝上的味道,一时恍惚了,那味道有些淡淡的中草药气息,却是十分的清新。
“那你可要惨了,我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宋竹继续:“前几波来寻宝的人,全都失踪了。”
“真的?”陈朔心里一咯噔,心想萧浪也没告诉他这些啊。
“真的,你保重。我还要不要借你钱呢,回头你直接人无了,我还找谁要钱去啊?”
“我不寻宝。”陈朔老实了:“我就是听说了问问,我只是来这避暑的。”
宋竹满意地点点头:“要相信神婆说的话。”
……
吃过面,宋竹去ATM机取出现金给了陈朔,让他自己搞定后去医院找她,她要再去看看关虎。
“你现在不怕我跑路了?”陈朔拿过钱,笑着问。
“你戴上这个。”宋竹拿出一条红绳手环,准备戴到陈朔手腕上。
那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红绳,街边都能买到的那种,普通的麻花花样,两头各串着一个木质珠子。
但陈朔心头一跳,心中千万种想法呼啸而过。
为什么宋竹要送他红绳,这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她是不是看上自己了,自己要怎么回应?
宋竹的指尖碰过他的手腕,他感觉到有一丝清凉。
“宋小姐,我……”他感觉到自己血气上涌,脸上火辣辣的。
宋竹抬头,看着他脸上的伤似乎更红了一些:“戴上这个,你可跑不了。”
真直接,陈朔心想,亏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没人家姑娘爽快。
“这红绳里面有小人蛊,你若是不回来找我,晚上睡觉,脚底会钻心痒的。”宋竹接着道。
“什么?!”陈朔宛如遭了晴天霹雳,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一颗心摔得稀碎。
刚才的一切居然只是他自作多情脑补出来的?
这个女人,居然对他下蛊。
“你……”陈朔心中来了怒气:“太过分了吧,居然对我下蛊,我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我不就是借你几千块钱嘛,又不是不还,又不是你的奴隶。”
早就听说苗族有蛊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落入这种圈套之中,陈朔心中愤愤不平,对宋竹的滤镜碎了一地,只当是自己识人不明,以后都得离女人远点。
“别这么生气。”宋竹倒是说得云淡风轻:“这蛊防小人不防君子,你若是正人君子,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你就该告诉我一声,先斩后奏算怎么回事?”
“我只是保险起见。”宋竹道:“要不这样,刚才那顿面算我请你的,好不?”
陈朔大手一挥:“没关系,说了我请就我请。大不了还了你钱,我们后会无期。”
陈朔说完便转身走人,留下宋竹在原地抿嘴偷笑,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
陈朔拿着钱在武陵县折腾了大半天,把事情终于搞定了才过去县医院。
县医院毕竟条件有限,比不上城里那些三甲,病人也不多,有些萧条的感觉,陈朔找人问了问,很快知道了关虎的病房所在。
到了病房,宋竹却已经不在了。
杨秀珍告诉陈朔,说宋竹店里还有约好的客人,所以她已经先回去了。关虎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但比起早些时候,陈朔感觉到关虎的面色似乎更黑了些,让他联想到毒气入体这个说法。
这可不是一个好情况,他不禁担心,宋竹要怎么样才可以救关虎呢?
并且让陈朔意外的是,病房里还有几个其他的学生也是这种症状,而这几个所谓的学生,居然就是昨天带他上山打他一顿的混混!
找这些犯罪份子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看他们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家属都愁眉苦脸的,他一时也没法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先憋着。
陈朔了解到,医院对于这种多人同症状的昏迷现象也重视了起来,只可惜设备有限,有些检验检测项目没条件执行,已经安排了取样本外送去市里检查。
陈朔心里也觉得奇怪,他指了指其他病床上躺着的人:“阿姨,虎子和他们是同学?”
杨秀珍点点头。
“他们昨天是不是一起去吃了什么东西,比如吃了毒蘑菇,所以才产生幻觉又陷入昏迷?”
“毒蘑菇?”杨秀珍摇摇头:“你们城里人不知道,但虎子他们绝不会认错有毒的东西,除非是有人下的毒,但谁会害几个孩子呢?况且阿竹都说了有邪祟作乱,肯定就是了。”
关安这时候回到病房,他手里捧着两碗粥。两口子从昨天夜里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关安怕自己和媳妇熬不住,特意弄了点白粥过来垫垫。
陈朔便想,健康大过天这话真是真理,一个家里谁倒下都是个悲剧。他向两夫妻告了辞,准备回医馆找宋竹。
这个女人必须立刻给他解蛊。
……
他回到绿康医馆的时候前台并没有人,但屋子里一股药味,闻着像新熬出了什么药汤再配上艾灸的那些味道。按摩房有一间门关着,里面有些轻微的动静。
陈朔想,或许是宋竹正在营业,便坐下等着。
时间已近黄昏,不久,一位大姐带着女儿也进了店。她们一进门就喊阿竹的名字,见到陈朔坐在店里,还心中一愣。
“阿竹姐姐。”小女孩也补充了一句。
很快,按摩房的门从里面被拉开,陈朔见到宋竹从房间里出来,她满头大汗的,而房间里面则躺着一个阿伯,阿伯背上满满当当贴着火罐。
那火罐和通常城里按摩店的火罐不一样,是竹节制成,显得更古朴一些。
房门很快被关上,宋竹对迎面而来的大姐和小妹妹微笑着说:“彩云妹妹来啦,姐姐去给你放水哈。”
说完她便上了二楼,大姐把一个小包塞给彩云,让她跟着宋竹上去,交待说:“我在隔壁打麻将,你泡完药浴来找我。”
名叫彩云的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跟着上了楼。
陈朔想起来自己的小腿,今天在县城走了一天,虽然是还不利索,但比起昨晚,真的是好了不少,看来这个苗医的医术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宋竹很快就从二楼下来,她留意到坐在一旁的陈朔,还没等对方开口,便道:“先等等。”
陈朔见她又进了按摩房,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
大约过了五分钟,陈朔正在网上百度着苗医的信息的时候,宋竹和里面那位阿伯一同走了出来:“仁伯,回家不要给背凉着,先捂几个小时,三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您再来。”
“好嘞,谢谢阿竹。”那个仁伯看着五十多岁了,说话中气还挺足。
送走仁伯,宋竹终于有时间坐到了陈朔身边,她先提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接着一饮而尽:“事情搞定了?你太慢了,我还以为很快就行的。”
陈朔道:“微信还是手机银行,我把钱还你。”
宋竹的手往前台一指:“扫那个收款码就行,分两笔转。”
陈朔照做,而后伸出自己的手腕:“可以给我解蛊了吧?”
“你自己把绳子解下来就好了。”宋竹再喝了一杯水,她刚刚给仁伯推拿加拔火罐,把自己渴着了。
“什么意思?”
“我说了,这蛊防小人不防君子,你既然言而有信,那就自己解开绳子吧。”宋竹说着,认真地朝陈朔点点头。
“你……压根就没下蛊?”陈朔咬牙问。
“对君子来讲,我确实没下蛊。”
陈朔听了,心里说不上是喜是怒,只觉得自己被人拿捏了,不是滋味儿。
宋竹起身走到冰箱旁把昨晚剩下的药拿了出来:“这药我给你打包了,回去记得自己换,一天换一次就行。还有欠条,我也还给你。”
她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熟能生巧的那种类型。陈朔想,姑娘家自己经营这样一个医馆,从采药制药到客户服务都是自己一个人上阵,也蛮不容易的。
“我今天在医院见着昨天打我那几个混混了。”陈朔静下心来说:“他们就是虎子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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