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肆弟弟

此时一阵风吹过,飘进来几片干枯的树叶,体弱的沈淮星咳了又咳,似是被灰尘呛到了。

惭愧惭愧,他坐起身,背靠床头,轻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茶水渐凉,白景词珉了一口茶:“不必客气,大夫治病救人,天经地义。”

沈淮星笑着点了一下头,道:“还请大夫告知在下患的是何病?”他嘴唇干得生出了几道裂痕,声音也哑得厉害。

一杯温水递道前面,他先抬眸瞥了眼。

像是猜到了什么,白景词忙解释道:“杯子是新的,没人用过,放心。”

沈淮星抿唇一笑:“我病糊涂了,脑子有些迟钝,不是嫌弃的意思,公子别误会。”说话间双手接过温水,慢慢珉入口中。

白景词俯视着身前的人,心想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那副生得极美的皮囊,依旧举止优雅,依旧很瘦,不,比从前更瘦了,这样金贵善良之人,本应幸福安康,可却因病痛缠身,连美丽都是阴郁的。

见人喝完水,白景词掏出一张白色手帕递过去。沈淮星接过,擦完嘴角后又说句“多谢公子”。

白景词浅笑询问:“你唤我景词,我换你哥哥,可好?”

“如此甚好。”

“嗯,哥哥。”白景词连唤了好几声,才道:“外头还有阳光,我扶哥哥出去走走可好?许能助哥哥好得快些。”

生出打趣的心思,沈淮星指了指头顶:“所以这屋顶的洞是特意给我留的?”

“算是,哥哥还真是观察细微。”白景词顺势接下这个玩笑,虽然这洞是今天才有的。

沈淮星浅浅笑了一下。

“走吧。”白景词把手臂递过去。沈淮星把水放在床头桌上,抬手塔上对方手臂。

屋外云彩被夕阳染成金红色,两人走出去,微风拂过,耳边传来山间的鸟鸣声。

有那么一瞬间,沈淮星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能像此刻这般直面阳光了。

只顾着享受光,坐下后他才发现木屋背面有颗大树,巍然耸立,几乎要将整个屋子吞没,再抬眸瞧去,不曾见到其他房屋,看来这木屋与村子有一定距离。

白景词边沏茶边说:“方才的问题,我此刻来给哥哥一一解答。事实上哥哥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此毒名为思魂,毒性较强,不过哥哥放心,我能治。”

思魂,一种剧毒,是只有真正的巫师才能制作出来的毒药。所谓真正的巫师,是指有巫力的巫师。

而思魂在制作过程中会融入制作者的巫力,每位巫师的巫力会相互排斥,所以在解毒过程中若稍有不慎,对方巫力趁机渗入心脏,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死路一条。

以上便是白景词整天挨骂的原因。

“请问我是何时中的毒?”沈淮星问。

白景词道:“猜测是夫人在孕育哥哥时被下的毒,下毒者原是想一尸两命,万幸哥哥和夫人都挺过去了,只是这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第一时间是想到母亲,沈淮星忙问:“那我母亲的毒你可能解?”

白景词道:“哥哥放心,夫人无事,她身上毒素很浅,并无性命威胁,我已将去除余毒的解药交与她。”

“那便好,麻烦了。”沈淮星道。

白景词:“不麻烦。”

炊烟袅袅升起,远处走来一位白发老人,老人脖子上挂着草帽,裤脚卷起,脚踝处都是泥,许是刚从田里回来,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笑容,喊道:“小景!!!”

白景词闻声站起,朝巷口处望去:“陈伯伯,您有何事?”

老人摆摆手,声音拔高了些:“并无大事,此番前来是要提醒你,明日我女儿出嫁,定要早早过来村里啊。”

“我知道的。”白景词道,“陈伯伯,您先进来喝口茶吧。”

老人婉拒,然后戴上草帽,哼着小曲儿离去了。

老人背影远去,白景词坐下来,温声询问:“今日晚食,哥哥可有想吃的?”

沈淮星笑着答:“随意,百味皆可。”

“好。”白景词含笑再问:“那明日婚宴,哥哥可愿与我一同前往观礼?”像是害怕对方拒绝,他又急忙补上一句:“前往沾沾喜气,许能助哥哥早日康复。”

沈淮星面露悦色:“当然可以,如此甚好。”

“嗯。”

两人坐着聊了会儿有的没的,不知不觉,日落褪去,天色暗了下来。白景词和沈淮星知会一声后起身进了灶房。

人走后,沈淮星静静坐着,他原以为自己活不成,已然将后事安排妥当,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侥幸活了下来,那么很多事也得着手谋划了。他轻唤一声:“陆昭。”

“咻”的一声,陆昭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公子我来啦。”

“你先坐吧。”沈淮星很自然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父亲母亲是否安全抵达月城了?”

陆昭走近,一屁股坐下,喝了茶才道:“老爷夫人已安全抵达数日,公子放心。”

“如此便好。”沈淮星说,“先将你搜集到情报简单说与我听吧。”

陆昭道:“这苗寨里大部分是普通人,但小部分可不简单,要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要么是春云国叱咤风云的达官贵人。”

“据苗寨人所说,这些隐姓埋名的人皆是十年前统一来到此地,而原因是外头战火连天,特来避难。”

江湖高手和达官贵人用得着来这种地方避难?这苗寨莫不是藏有下凡天神?实属荒谬。沈淮星轻笑一声,又问:“月城那边形式如何?”

陆昭手支着下巴,吐了口气,道:“老模样啊,殿前依旧针锋相对,一半是一皇子的人,另一半是二皇子的人。这些人啊,恨不得将对方的人宰了去,不过老爷目前还未表态。”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茶杯,沈淮星缓缓道:“父亲不表态自是对的,当今天子硬朗健在,月城还轮不到两位皇子来撒野,静观其变吧。”

陆昭:“是。”

“对了。”沈淮星说,“将当日父亲母亲送我到此处治病的情形陈述一遍。”

陆昭闻言咳了咳,又扯了扯衣角,手臂一抬:“当日,我架着马车将公子与老爷夫人带到此地,突然,天空一声巨响,霎时电闪雷鸣,大雨即………”

“停,昭昭啊,讲重点。”

“奥,当日我们一同到达此处,先遇上的是白羡安,起初他还愿好生说话,可一见着公子后就跟见了鬼似的要赶我们走。”

“公子当时吐了好大一口血,夫人慌得不行,一着急就给他下跪了,谁知他却不领情,还是要将我们赶走。幸好他师兄白景词回来了,二话不说便把公子抱进了屋,那身姿、那背影、那步伐……”

沈淮星的身体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况这白景词还整天挨骂,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他道:“你可知道白景词何为救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陆昭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反问:“还能为何?景词公子宅心仁,救死扶伤,助人为乐啊,并且他的医术堪比神仙下凡。”

他说完后又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其实公子当天不是吐了一口血,而是吐了很多很多血,差点把我们吓死了。”

见人这般消极,沈淮星安稳道:“好了好了,别难过,啊,我不是好好的活过来了嘛,死不了,你家公子福大命大。”

“嗯。”陆昭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沈淮星拍拍他的肩,道:“此处不便久留,你先下去吧,牢记需将搜集到的情报秘密传书给那个人。”

“明白,那我先行告退啦,”说完“咻”的一声,人影消失殆尽。

这主仆俩自小相识,所以并不太讲究那些繁杂礼数,怎么舒心怎么来。

沈淮星珉了一口茶,他原以为自己意识足够清晰,此刻看来也不过是听了些边边角角。

此时屋里传来白景词唤他吃饭的声音,于是放下茶杯,起身进了屋。

-

次日,苗寨村口。

四名壮汉抬着红色轿子缓缓前进,领头的新郎官身穿红色喜服,头戴黑帽,腰系金带,骑架于白马之上,两侧还有四名青年敲锣打鼓,所到之处鞭炮齐鸣。

沈淮星和白景词恰巧碰上这迎亲队伍,便与之同行,此时天色未亮,两人原以为出发得够早,没成想这迎亲队伍竟会更早。

前行一段路,绕开迎亲队伍,两人选择走小路前往新娘家。

一盏茶的功夫,天色大亮,新娘家的院子里摆着十几张长桌,男女老少的村民们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小孩儿在桌间来回穿梭,追逐嬉戏。

两人刚抵达,一名小男孩便直冲冲跑过来,一头栽进沈淮星怀里,油腻的鸡腿蹭上干净无瑕的青衣,留下一片污渍。

沈淮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白景词已经把小孩儿抱进了怀里,说教道:“时肆,不可以这样跑,摔倒了会磕掉牙,还想不想吃肉啦?”

小孩儿圆溜溜的眼睛挣得贼大,盯着沈淮星不放,奶声奶气道:“景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呀?”

听到姐姐这个词,沈淮星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手帕,给小孩儿擦嘴:“时肆弟弟,我可不是姐姐,你要叫哥哥。”

“哥哥……”小孩儿半信半疑,小脚丫子来回晃悠,挣扎着想要离开,白景词蹲下来,放手,小孩儿撒腿就跑。

刚要起身却不经意瞥到沈淮星衣裳上的油污,白景词顿时一阵懊悔,他不应该带沈淮星过来,这样金贵的人岂能如此抛头露面,现在就连衣裳也弄脏了。

“景词,为何不起身?”沈淮星问。

白景词无声叹口气,以为不露痕迹,实则很明显了挫了挫沈淮星的衣服。

“这有何关系?脏了拿去洗便好。”沈淮星笑着说。

白景词站起身,道:“哥哥,给陈伯送礼后我们回家吧。”

对方的一举一动沈淮星都看在眼里,当然明白其中用意,但这婚嫁日怎能如此草率?他道:“不如这样,我们在此等到新娘被接走后再回去,行吗?”

如此高兴还来不及呢,白景词面露悦色:“当然行。”

两人找到陈伯,把礼送出去后,到院子与村里的青年一同落坐,大家似乎对沈淮星抱有很大好奇心,一会儿问这儿,一会儿问那儿,沈淮星也不吝啬,很快与这群人打成一片。

饭后,院子被打扫干净,迎亲队伍抵达,村民们站在大路两旁围观,现场挤成一片。

这时,有位体型稍胖的人往前一供,站成一条线的人都不受控制地后倒退几步。

沈淮星也不例外,但他凑巧被人扶住了,借力站稳后,回头说了句:“多谢。”

白景词摇摇头,表示不客气,然后说:“喜气粘到,该回去了。”

“好,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到村口,迎面碰上一架挂着头骨的金黄色的马车,华丽又透着诡异。

本想绕道而行,谁知这马车竟直直停在两人跟前,一只手撩开车帘,看不清马车里的容颜,却先听到了声音:

“淮星公子,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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