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猫咪炮弹撞击以前，盛意已经识相地缩到了骆泽的后背。
“咪——！”
它愤怒地推搡骆泽的腿，屡次尝试跳上他的身体，试图占据更高的地势，发动攻击。
“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被解雇的怨愤郁在心口，恰好无处发泄。他一把攥住猫咪的后颈，提起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自大、愚蠢、刻薄……你的身上找不出一个优点，为什么能获得她的喜欢？”
“——你别胡说！”
藏在身后看戏的盛意先急了，“我不喜欢你，也不代表喜欢他。拜托，我非要喜欢什么人吗？”
小猫忽略了这一通辩驳。
喜欢？
它捉住了重点，眼睛圆亮亮地盯着她。此刻被骆泽提在手里，不再算耻辱，反倒是捕捉对面表情的绝佳位置。
“咪？”
眼见她已经逃进了酒店大门，它才挣扎下地，喵喵咪咪地追赶在她的脚边，不住地叫唤。
刚才说了喜欢我吗？
说了吗说了吗？
为什么不理我？
喂？
“你好吵。”她烦得要把它关在房门外面。
猫咪抢先一步，从她的□□挤进去，蓬松的尾巴像小狗一样乱晃，咕噜噜的声音震天响。
她愤怒：“我不喜欢你！”
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小猫高兴得在床上打滚。
“……”
气、死、了！
盛意无计可施地倒在沙发上，用抱枕盖住脸。
不一会，披散的头发传来踩踏感。
小猫试图推开抱枕，未果，索性直接趴在枕头上——
意料之中被一把掀开。
合理运用身体吨位是每一只猫咪的必修课，眼见她被憋得脸红，怒气冲冲地坐起身，一句“我都说了……”没有讲完，后腿发力，它扑过去亲吻了她。
“我喜欢你。”
他没有移开嘴唇，似乎要把字渡进她的口中。
干燥的、滚烫的字眼，像金秋午后的树叶，轻轻地蹭着她的唇尖，呢喃着，“……可是我喜欢你。”
秋蝉在撕心裂肺地完成生命的最后一场绝唱，将她几次涌到喉咙的话推下去。
需要反驳什么？
盛意抿起嘴唇，最终只移开了视线。
-
往后几日，梁雾青还是以小猫的身份，跟在她的身边跑来跑去。
逛街跟着、SPA跟着，上班也跟着。即使在公司有无数双手虎视眈眈，它也忍耐下来，寸步不离。
她不得不好奇：“你不忙吗？”
梁氏公司重启，又在同时与裴氏打官司，理应事物繁忙。而它成日以猫的形态生活，一副甩手掌柜模样。
“有人在管。”他说，“裴家相干的一众人已经在被看管调查，没几天了。”
谈及此处，盛意忽地记起骆泽的提醒。
之前并未放在心上，寻找保镖的事情也暂且搁置，如今想起来，便将他的话转述给梁雾青，询问他的看法。
他借用了她的手机。
短暂的电话交谈，他的脸色沉了些许，转过头对她说：“裴嘉宁失踪了。”
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盛意愣了愣：“我记得，她被关在城郊的旧宅里。”
“人不在那里。”梁雾青说，“他们怕打草惊蛇，没有声张，实际已经找了几天，依然没有消息。”
“那……”
“这几天不要出门。”他的表情有一种从未见过的严肃，“我送你回去。”
“哦。”
并不如他紧张。
只当裴嘉宁被暗中送出了国，或者更加凄惨一些——她自己逃了出来，在南城苟且偷生。盛意难以想象，在此时她还能使出什么扭转局势的手段，难道用一把刀将她捅死？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原本是盛意自己开车的。
却不知轧到了什么锐利碎片，今早发现轮胎漏气，已经瘪了一半，不得不送去检修。
等待的途中，猫咪警惕地在脚边巡逻，左嗅嗅、右嗅嗅。
起初，还觉得它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认为有示爱的夸张成分；然而，片刻以后她便笑不出来了。
即将到家的一段路上，出租车的轮胎不慎轧到玻璃渣，被迫提前下车。
她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梁雾青……”
有点害怕地抱紧小猫，不安地四下环视。每一辆驶过的车、经过的路人，都会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小猫拍了拍胸脯。
我保护你。
这才稍稍定下心，却还是不敢再多做停留。她扛起沉甸甸的猫咪，一路以八百米比赛的速度跑回小区。
直到过了门口的闸机，她才气喘吁吁地慢下脚步。
“现在应该没事——”
“咪！”
不待她讲完，手臂突被重重地蹬开。
要剪指甲了是最后一个想法。
它的爪尖在肩膀上，留下一道仓促、尖锐又冗长的戳刺感，长密的猫毛擦过脸颊，像一道拼尽全力腾升的云。
噗呲——
锐器插进皮肉的声音，原来和宰杀牛羊一模一样。
她听见了一声来自猫的惨叫。
——贱猫！死猫！
而后是裴嘉宁摔倒在地，尖到嘶哑的怒骂声。
“……梁雾青？”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沉重迟滞，又震耳欲聋。
一时间，她忘记了要跑。
只知道懵怔地站在原地，双脚如同被灌满了水泥，动弹不得。愣愣地看着那把水果刀，淅淅沥沥地淌下鲜红。
啪嗒、啪嗒。
声音像滴在她的耳边，如此清晰，如此残酷。
推开就好了啊……
为什么要用身体去挡？
早知道不在睡觉前看偶像剧里。在惊险的关头，她的胡思乱想更是格外得多，它不会以为自己也是男主，为女主万箭穿心还能从头再来吧？
猫咪果然很笨。
膝盖一软，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努力地按住小猫的伤口。另一只手打通急救电话，张了几次口，才勉强挤出声音。
她忘记了他们还在刀下，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色，汩汩地，从猫形气球里漏出。
“咪……”
还有事情没做。
小猫挣扎地拽住她的衣服，迫使她低下头亲吻。
成人的第一时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拳砸晕目露惊恐的裴嘉宁。
“……别放走她。”
伤在腹部，几乎贯穿，不可能再有任何行动能力。他重重地倒进盛意的怀里，咳嗽几声，勉力交代，“打电话……给李楼生……裴氏的案件由他管着……”
盛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此刻才发现泪流满面。
“你自己打！”她抽噎着，“救护车……马上到了……”
他看着她，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明明……明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生命的流逝如此明显。
声音低微到听不再见了，只剩下嘴唇翕动。她附耳去听，终于听见了他发颤的哽咽，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与绝望。
他的眼眶发红，一滴泪垂下来。
“……盛意……我不想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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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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