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净邈想不明白陈方唯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喜欢?
他和她都很清楚当时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分手也不是因为不喜欢。
不过是一场无聊的赌注,各取所需罢了。
老土又没有新意的故事——
他和朋友玩游戏输了,惩罚是在酒吧内找一个坐在吧□□自喝酒的女生要联系方式,她以他没有八块腹肌为由拒绝了他。
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顺风顺水的人生,生平第一次被像她一样的女生拒绝,心有不甘,和朋友打赌自己一定会追到这个女生。
死缠烂打半年,她不堪其扰,明知他的目的还是答应了他的“追求”。
约法三章,为期半年的合约,甲乙双方签订合约,各取所需。他赢得赌约,她拿到进入宜川top1大厂实习的面试机会。
陈方唯似乎没料到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实习机会,笑话她太过单纯没有野心,对于可以在他身上可以捞到的好处一点都不了解,他能给她的比“机会”这两个字所蕴含的东西还要多得多。
的确,凭她宜川大学在校生的身份还有专业能力,哪怕自己投递简历也能拿到面试机会,可是陈方唯并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的野心远超乎他的想象。
她不是小白兔,单纯、天真,那是他对她最大的误解。
她要在宜川站住脚,而他就是那块最好的踏板。
故事的走向令所有人意外,也包括当事人。
性格迥异的两个人竟然莫名合拍,半年又半年,就这么稳定地“交往”了三年多的时间。
许净邈看着陈方唯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心底默默叹了声气,反问:“重要吗?”
陈方唯梗着脖子:“很重要。”
许净邈无法否认陈方唯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还有床伴,但是谈到喜欢和爱……她不想要也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全靠荷尔蒙以及情绪支配的东西。
“没有。”
陈方唯走肾又走心,以为许净邈和他一样,结果到头来都是笑话。他松开自己的手,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却只有满满的自嘲:“行。”
-
那天后的一个多月,许净邈都没再见到陈方唯,不管是他家,还是他开的清吧,都完全没有了他的痕迹,他消失得很干净也很彻底。
陈方唯还是和以前一样,做那么多事,耗费那么多精力,只得到了一个没有意义的答案。
许净邈也一样,依旧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有钱人的脑回路的确和他们这种穷人不一样。
她要努力争取当上脑回路正常的有钱人。
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下午,是部门每周的周例会,这周轮到许净邈汇报小组目前的工作进度以及下周工作安排,汇报完是个人技术分享会。
不是第一次组内汇报还有分享,所以一切都在她掌控中,直到她忘了静音的手机在桌面上铃声大震。
看到显示屏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刻意删除的联系人,号码却始终牢记在心,任凭她怎么努力遗忘都无法做到。
几乎是一瞬间就慌了神。
顶着纷乱的思绪,强迫自己静下心将汇报和分享完成。
结束会议后,她拿着手机走到茶水间,几个深呼吸也无法让她的心跳变得平缓。
点亮屏幕,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二十九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一个号码。
茶水间大大小小的绿植点缀分布,还有空气净化器在孜孜不倦工作,呼吸应该是自由畅快的,可她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走到窗边,往外推开窗户,微风和煦,拂过脸颊,暖意融融。
回拨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女人扯着嗓子责怪:“盼盼,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我都给你打二十几个电话了。”
许净邈沉默了一瞬,将伸长的胳膊收回:“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了。”
“开会也不能不接家里人电话啊!”女人稍稍收了声音,“明天回家吗?你弟弟准备回来,你顺路去他学校接一下他。”
许净邈的弟弟许盛杰在都港上大学,从陵杭或者宜川回河源县开车都需要七个多小时的时间,高铁动车也需要四个小时,飞机没有直达,只能到河源所属的市。
不管选择那条路都不会经过都港,要想“顺路”只能绕路。
“我不回家。”她直接回绝了何芳梅无理的要求。
何芳梅的火气一点就燃:“过年不回家,清明也不回家,五一还不回家!你还把这当你家吗?”
“那么您呢?”许净邈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您和爸爸有把我当过家里人吗?”
“你什么意思?长大翅膀硬了是吧?我和你爸不把你当家里人,会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上学?没我们俩你早饿死在村口了!”何芳梅气得跳起来,“你不想想我们夫妻俩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力气……”
许净邈打断何芳梅的喋喋不休:“钱每个月我都会按时打到你卡上,本金加利息,远超出你们当年在我身上的付出了。”
何芳梅冷哼一声:“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们?许盼男啊许盼男!我和你爸真是养了条白眼狼,早知道你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当初我就不该看你可怜把你抱回家!”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用力收紧,指节泛出白意,指节嵌入掌心,痛感一点点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很快聚集在了胸口处。
那是许净邈努力想要遗忘的过去,是她努力想要抹去的过去,是她努力想要逃离的过去……
却是她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噩梦。
何芳梅带她回家之前去找县城的算命先生算了命,那个瞎了眼的爷爷说她八字和命格都好,尤其旺他们许家人,把她带回家准没错,所以她的名字,她的一切都要被他们许家人利用。
盼男啊盼男,天天这么叫着,果真如愿盼来了一个男孩,也送走了她最后一点期待。
许净邈恍惚想起自己十岁生日那天,掉进冰冷的池塘里,差点被水淹死,那种呛水后的窒息感她记忆深刻,以至于后来再看见池塘、水库,或者水深一点的地方就发怵。
但村子里的池塘是每户人家洗衣服必去的地方,寒暑假洗衣做饭都是她,她想逃也逃不了,只能时刻提醒自己小心一点,洗快一点,不要看远的地方……
何芳梅总拿这些事训她,说她没有大小姐的命,却满是大小姐的病,这也干不了,那也干不了,把她领回家可不是让她来享福当小姐的,做他们的女儿,就要帮着干活。
有时候她会想,或许饿死在村口并不是一件坏事。
死了会去天堂,会有下一世,她可以选择当一只鸟,或者蝴蝶,有翅膀,可以飞翔,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亏得盛杰这傻小子天天念叨你,盼你回家看他,要知道你这么没良心……”
何芳梅还在絮絮叨叨。
“盛杰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许净邈转身走到休息区坐下,“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何芳梅立即出声:“过几天你小姑的儿子结婚,要给红包。”
许净邈拿开手机,点开支付宝,给何芳梅转去一笔钱,“三千应该够了。”
何芳梅喜笑颜开:“够了够了,剩下的还能给盛杰买吃的穿的用的。”
挂断电话,许净邈回到自己的工位把最后一点工作完成。
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她又想起下午那通电话,想了想打开微|信给许盛杰发了条消息,告知他自己不回家的原因。
许盛杰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不回家的理由都是借口。
许盛杰:【姐,是不是妈又给你打电话要钱了?】
许净邈:【不是,我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
许盛杰:【你们去哪玩?】
许净邈沉思片刻后回答:【大理,去有风的地方。】
许盛杰:【我也想去[委屈]】
许净邈:【下次带你去。】
许盛杰:【真的?[期待]】
许净邈:【嗯,真的。】
许盛杰:【下次妈给你打电话要钱,你别搭理她,直接挂了。】
许净邈:【我有分寸。】
许盛杰:【你太惯着他们了,每个月生活费给这么多,让他们以为你赚钱很简单。】
刚上大学的小朋友,心思还算简单,并不知道她心里盘算着什么。
许净邈:【你别操心这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给家用的人是你。】
许盛杰:【说得好像你要走了一样。】
许净邈心虚地回了个笑脸。
许盛杰:【姐,我暑假去宜川找你玩吧。】
许净邈敷衍地回了个:【嗯,到时候再说。】
来陵杭的事,除了钱肃,她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回到家,只有一万和它故意夹着的喵喵声迎接她,钱肃请了两天的假提前回老家,参加她表姐的婚礼,她又要一个人度过无拘无束、惬意的五天小长假。
想到这,她烦闷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些。
简单煮了一碗鸡蛋面,拿出冰箱里钱肃买的周黑鸭还有啤酒,许净邈打开平板电脑里自己最近在追的一部先婚后爱的古装剧,正准备大快朵颐,有人按下了门铃。
真烦人!
她忍不住咕哝。
推开家门,抬眼看清来人的刹那,许净邈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陈方唯笑眯眯地看着只探出一颗小脑袋的许净邈,提起自己手里的两袋东西:“Suprise!”
许净邈眉头紧蹙:“你要做什么?”
陈方唯乐呵呵地解释:“请你吃晚饭。”
“不用,我自己做了晚饭。”
“你做了晚饭不叫我?”陈方唯扁了扁嘴,“太不仗义了。”
“哈?”许净邈看着陈方唯,不过一个多月没见,他怎么又变了性子?
“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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