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玩家惨叫着被扔向研究所，又被无数触手张牙舞爪地卷进了幽黑的窗口之中。直播厅中的鸡冠头，监控厅中的秃头组长和几个组员，此刻都呆呆看着白夜的画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系统没有算他杀死玩家，他的能量点数仍然挂在能量榜前排没有变化。
但他又确确实实地，在直播中，在他们这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手不沾血，干净利落地要了三个人的命。
甚至，都没用什么时间来犹豫。
“那个……那三个人是真的死了吗……”
半天，艾德才懵懵地说了一句。小京惊了一下，连忙在电脑上调出玩家列表，拖到列表最下方。
庞三，大强，二齐，三人的名字已然成了灰色，名字后面被暗红色的文字清清楚楚地注明了，死亡。
确实是死了。
“小京。”
秃头组长也看到了那暗红色的死亡字样。他咽了下口水，定了定心神，方才开口对小京说道。
“他这个……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只有亲手对玩家造成致命伤害，才算违反不能杀死玩家的规则’，这句话，必须得清楚写在报告里。”
“……好、好的，组长。”
***
直播厅中，鸡冠头也是半天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慢慢睁大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竟然比看到白夜坐在坏机器肩上时还要闪亮。
“科学家……也太酷了吧！”
鸡冠头近近贴在屏幕前，恨不能将脸怼进白夜的小画面中。
“外表看着又美又弱，内心相当冷酷无情，这……这是什么神仙人设！而且他还高科技！他还科学家！”
在迷弟眼中，自己偶像连杀人都是那么光芒四射。鸡冠头简直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只想钻进游戏里抱住机器人的大腿，直接给白夜跪当小弟。旁边的观众向他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悄悄挪远了一点位置，但鸡冠头却兀自地沉浸在自己的迷弟情怀里，不管不顾地一回手，一把拉住了旁边观众的袖子。
“而且你知道吗，他是因为那些人打了机器人才生气的！”
鸡冠头强行对旁边那观众解说着，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关注白夜的直播。
“我能看出来，他们一打机器人，他表情一下就变了！”
“他真是护着自己人啊！我都想当他的机器人了！”
旁边观众嫌弃顿时升级成了看神经病的惊恐，他急忙拂开鸡冠头的手，远远躲去了屏幕的另一侧。鸡冠头也不在意，又坐回自己的特等席，继续全神贯注地欣赏白夜的一举一动。
画面中，白夜总算从力场座椅上下了地，绕到坏机器身后，摸了摸那处弹坑，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两处烧灼痕。但他却没有发现街对面的路边，一帮黑衣人正远远望向他这边，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为首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复杂。
***
“要是能早一点能给你换上超钛外壳就好了。”
白夜摸着一处烧灼痕，很是心疼。
“这个副本结束，老平那边应该就能搞定超钛原料了。等到下一场，你就……”
白夜话说一半，才忽然发觉到有点异样。他下意识抬起头，只见街对面不远处站着一帮黑压压的男人，有一半在看研究所大楼，另一半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是辰宿他们……
白夜身子微微一僵，突然就有一种被人看破的不自在感。
他们会找到研究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全息影像中的那张海报就贴在辰宿身后，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个地址。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观的，是自己和那三人打斗的时候，还是……自己杀人的时候。
不过看他们那止步不前的模样，至少该是看到了研究所里那些骇人的触手了吧。
“你们也看到了，这研究所不能进去。”
白夜翘翘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
“嗯。”
辰宿点了下头，眼神淡淡的，没多说什么。
白夜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游戏是有直播和录像的，这件事从一开始神庭就对所有玩家宣告过，而即便是知道可能有大批观众在看，他杀起庞三来也并没有半点迟疑。
但面对辰宿，白夜还是不由得有点心虚。
这是一个可能觉得自己还不错，甚至还邀请过自己一起组队的人。
自己在他面前，原本应该……还算有一层美好的表象在吧。
白夜并不羞愧于自己的不够美好，但在那表象被撕开的这一刻，还是难免有那么一丝难堪，一丝无措。
不过好在那难堪与无措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一个笑容几句话，就足以将这些情绪冲淡消散。
“研究所不能进，就要去别的地方找凯瑟琳了。”
白夜一边说着，一边又登上坏机器的手臂，坐回了力场座椅，对夜枭组众人展颜一笑。
“离天罚还有一个多小时，希望大家都安全。”
说完，白夜便给坏机器下了指令，离开了研究所。
***
白夜和辰宿同框了几分钟，便又分道而行了。白夜和他的机器人又找了个街区漫无目的地转悠，而旁边的屏幕上，辰宿和夜枭组众人在研究所前停留了一会儿，也随便选了个方向离开了这个研究所。
“这下不好办了。”
分析组中，无论是跟进辰宿夜枭组的组员，还是跟进白夜的组长他们，都露出了些许忧虑的神色。
“好容易找到的研究所，结果是个陷阱，那他们又要重新开始了啊……”
“离天罚没剩多少时间了，夜枭组这边，就连辰宿都没到1000点能量。”
“霍乔的能量点和白夜差不多，其他人就更没多少了。他们可是AK场最强的一群人，如果就连他们都过不了这第一次天罚……”
那AK场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说话人没把话说下去，但大家脸上都多了些许凝重。
人都是感情动物，即便是工作，组员们也很难做到眼看着关注许久的玩家死去，而无动于衷。
“离天罚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先不要这么悲观。”
秃头组长适时开口，试着扬起组员的信心。
“辰宿是预选赛中全神佑星第一，白夜又是表现出众的黑马玩家，以他们的实力和头脑，必然不会在天罚面前而无所作为。我是看好他们的，我相信天罚这种面对所有玩家的基础设定，一定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组长虽然个不高，人不帅，头还秃，但作为一组之长可以说是尽责又称职了。组员们听了组长的话，纷纷点头，打起精神，继续关注起屏幕中的玩家们。
就在刚才组长说话的那一会儿工夫，直播里的辰宿他们又开始砰砰轰轰地炸起了植物，而旁边屏幕上，闲逛了片刻的白夜微微抬头，随后又伸起手来，接下了从空中降落下来的一个小小黑影。
——时间是下午3点57分，白夜第二次放出的那架关键词为“琼斯植物”的无人机，终于飞回来了。
无人机的拍摄系统精度很高，程序控制也相当靠谱，这一架无人机带回来的全息影像，确实有好几幅中都有研究所那幢破败的大楼，甚至有一幅，还拍下了某个玩家被触手拉进窗户的瞬间。
研究所已经去过了，里面的危险触手，无论是白夜还是屏幕外的分析员们也都已经亲眼见过了，所以这几幅影像也就没太大意义了。
但在这几幅研究所之外，却还有一些看起来有点不知所云的影像。这几幅影像的内容出奇的一致，都是在一片不太茂盛的草地上立着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子，盒子角度各有不同，但看起来都是同样的铁盒，从有限的环境信息来看，拍的可能也是同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
艾德往屏幕前凑了凑，但也并没有看懂这全息影像中拍的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刚才，白夜给无人机又设定了关键词，那这应该也是和研究所有关吧？而且你们看前几幅，也都是研究所。”有人说道。
“但是这几幅影像上也并没有文字啊……如果是按研究所的关键词来拍，为什么会拍到这些铁盒子？”
众人看着亮在白夜手腕上的全息影像，一个个都是摸不着头脑。
“绕在同一个地方，拍着没有文字的图像，怎么感觉……像是无人机卡机了一样。”
艾德犹犹豫豫地说着，又很快将自己的想法否了。
白夜是个连尸体都能“复生”的牛X机械师，他的设备，会出这样的低级故障？
怎么想，都必然是不能啊……
可如果不是故障，那这些影像是……
***
无人机程序出错的概率确实很小，即便是出错，也不会绕着超出目标范围的东西，连续拍这么多幅影像。
分析组他们看不懂这些影像中的玄机，但白夜看到这些铁盒，却是心中一动。他前后将这些影像翻了几遍，随后将其中一幅转了转角度，放大几倍，又放大了几倍，直到那略显陈旧的金属色满满充斥在画面之中。
金属外壳上略有划痕，挂着泥蹭着灰，看起来是没有谁会来清洁它们。
但哪怕是有泥灰附着，仍然还是能从放大的影像中清晰地辨认出上面那沟沟壑壑的铭文刻字——
琼斯植物研究所。
“琼斯植物研究所！”
屏幕外，艾德总算是透过放大的画面看清了字，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其他组员们也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天哪！”
“这里竟然真的有字！”
但副本内，白夜表情却十分淡定，对出现在这里的文字并没有什么意外。
这样的铭文，白夜太熟悉了。
为了防止昂贵的仪器丢失被盗，每个实验室、研究所的所属仪器上，几乎都会打上这种无法轻易去除的铭文，表明该仪器是这家机构私有财产。
而在白夜从小长大的环境中，各种仪器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几乎是随处可见。在每个仪器某处平整的金属面上，都会刻有类似的铭文，每一处铭文都显示着同样的一行小字——
深空生物机械实验室。
而现在，这些铁盒子上的铭文则是刻了琼斯植物研究所的名字。研究所的所属仪器一连几个都出现在同一地点，看起来好像是有秩序地排列在了一起，并且绿色的指示灯全部亮着……
白夜读取影像中的坐标，然后关闭了全息影像。
“走吧，坏机器。”
白夜笃定地说道。
“任务要找的凯瑟琳，八成就在那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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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们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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