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你已经被深度污染了，三天之内，你一定会异化成怪物。”一身白袍的少年神情淡淡，看着浑身是伤的男人，轻飘飘说出了他的死期。
在死亡面前，没有几个人不恐惧，沈旌南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就连您也救不了我吗？圣子。”
末世后，极少数人觉醒了异能，大部分人就如沈旌南，觉醒的是攻击类的异能，也有少数更加奇异的异能，譬如空间、精神控制、读心术等。
林初洛的异能则是净化，这对于饱受污染病折磨的人类来说，堪比天神，无需多做什么，大批人马自发聚集起来，成为林初洛的信徒，他们尊崇地称呼他为——圣子。
无论林初洛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狂热信徒自愿为他保驾护航，他们并不相信人鱼的传说，那毕竟太离奇了，他们更加相信林初洛才是拯救人类的福音，将他捧上神坛，对他顶礼膜拜。
圣子林初洛摇头，“我的异能只能净化轻度污染，而且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远远比不上人鱼的作用。”
“然而——”圣子的话戛然而止，沈旌南却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就在刚才，科学院的人全副武装地出现，用武力将人鱼抢走了。
他自然全力阻止，但相比起他为了保护人鱼束手束脚，科学院的人可以说是肆无忌惮，要不是沈旌南躲闪及时，有好几枪险些就射中脆弱的人鱼了！
到最后，人鱼没怎么受伤，沈旌南为了保护他反倒是伤得不轻。
终于，沈旌南寡不敌众，力竭倒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科学院的人把人鱼从自己怀里抢走。
“沈先生，这么多年你为基地做的贡献，基地并没有忘记。”圣子垂眸，眼眸怜悯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吐露的话语却无比绝情，“但基地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延续人类文明，消灭污染。”
“所以此次我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消除隐患。”他从白袍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圣水，只要喝下它，你的身体就会停止异化，你还可以以人类的外表离开这个世界，保有身为强者最后的尊严。”
身为位居前列的异能者，一旦彻底异化，成为失去理智的野兽，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沈旌南明白基地的担心，只是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感到悲哀、愤怒，以及恐惧。
会感到恐惧，并非因为他不够勇敢，而是有生命的物体在面对死亡时本能的反应。
但比起死亡，他更害怕自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一番沉默的挣扎后，沈旌南选择喝下圣水。
只是他没想到，所谓的停止异化，竟然是被腐蚀得连渣都不剩。
“咯吱咯吱……”血肉腐蚀的稀碎声响，在沈旌南耳中清晰无比，伴随着堪比剥皮拆骨的痛楚，深深镌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死亡，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痛苦百倍。
“水……”沈旌南是被渴醒的，感受到有水抵在唇边，他下意识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他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儿之后，沈旌南猛然坐直身子。
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陌哲端着碗的手一抖，“队长，你怎么了？”
“……陌哲？”不料沈旌南看见他，更加惊异，“你不是死了吗？”
科学院的那群人来势汹汹，重火力扫射之下，他们整个小队，最后只有他还活着。
然后等到的，就是林初洛的到来。
陌哲自然也死在子弹下，沈旌南记得清楚，因为是他亲手替死去的陌哲合上的眼睛。
此时此刻，陌哲却又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面色红润身体温热，怎么看都是健康的样子，叫沈旌南怎能不惊讶？！
陌哲满头雾水，“队长，你是做噩梦了吧？刚才就一直听见你叫着死啊活啊什么的。”
“或许吧……”
一开始，沈旌南也以为自己是做梦，但在陌哲口中了解完他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他终于确信，自己并非做梦，而是他真的死过一回！
他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一周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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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巨野泽边上的人类聚居点内，一个瘦弱的人影在街巷中乱窜，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目标。
终于，他停下脚步，从一处矮墙，翻进了幺奶奶的鸡窝。
母鸡们挤作一团，都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人影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径直奔向草窝上安放着的几枚鸡蛋，结果手刚碰到温热的蛋壳，一根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藤蔓，瞬间打结，将他的双手死死捆绑在身体上。
两脚也被藤蔓捆住，藤蔓深入地下，让他动弹不得，分毫无法挪动。
他试图挣扎，那藤蔓却像是活了一般，越挣扎缠得越紧，几乎要将骨头勒断，他不敢再动，也不敢大声呼救，只能就这样被绑缚在原地。
等幺奶奶起床，来到鸡圈查看时，才发现里面竟然捆了个人！
她老眼昏花，走得近了，才终于看清，竟然是城里柳家的小儿子柳四儿！
将柳四儿丢给城主处理，搜寻队几人在居民的感谢声中回到住所。
“真没想到，毛贼不止一个人。”队里有人沉不住气，一进门就说道，“短短三天，咱们就抓了不下二十个毛贼，难怪居民们丢什么的都有！”
多莱撇嘴，不屑极了，“一开始他们还一口咬定是城外来的毛贼，现在被人赃并获抓住的，却个个都是本城的，哈？被打脸了吧？”
他们搜寻小队来的时机太过微妙，城里不少居民怀疑就是他们偷的，这可让队里几个人憋了口闷气。
“算了，都少说几句。”身为副队长，陌哲沉稳许多，喝止了队员的议论。
他看了看沈旌南的脸色，斟酌着问：“队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三天虽然没发现人鱼的踪迹，但抓了不少贼人，也不失为一种收获，往常队长虽然不像他们这么喜形于色，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甚至隐隐还有焦虑。
以他对沈旌南的熟悉程度，他敢断定，沈旌南心里装着事。
“没什么，”沈旌南摇头，敷衍了陌哲的问题，并且决定不再耗下去，“答应城主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到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去找人鱼。”
“多莱，去告诉城主，让他派人给我们带路。”
“是！”
抓贼这种小事，若不是不经意间想起一件事，沈旌南本不欲浪费时间。
只是他忽然想起，前世他见到那条人鱼时，他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他夜里偷了村民的东西，被抓住的时候还想逃跑，被一顿狠揍，面容都已经被血污糊得看不清了。
若不是他受伤严重，维持不住人形，露出了鱼尾，他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今生，他仍不打算放弃寻找人鱼，姑且不论人鱼对整个世界的意义，就说对他自己而言，也只有人鱼能救他了。
只是，这一次他必须抓紧时间，不要再被科学院的人撞上！
在聚居点里守株待兔三天，都没抓到那条狡猾的人鱼，沈旌南等不下去了，决定主动出击。
“队长，人鱼真的存在吗？”陌哲神情有些恍惚，“已经消失了千年的物种，真的还有可能再度出现吗？”
出发之前，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坚信人鱼的存在，作为奖励，基地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条项链，上面穿着一片斑斓的鱼鳞。
“我现在越来越觉着，这玩意儿是基地弄来骗我们的道具。”陌哲将鱼鳞从脖子上扯下来，笑容勉强，“巨野泽那么大，从中找出一条鱼，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而我们的身体……队长，我们真的能找到人鱼吗？”
沈旌南静静听着，任由他说完，他十分理解陌哲的心情，因为前世的他也有同样的心情。
这一世，他和陌哲不一样的是，他真的见过人鱼。
“陌哲，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找到人鱼！”沈旌南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水泽，“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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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没有好转。
不知道人类往子弹上涂了什么，即便已经涂了药，伤口也一直在恶化，裴悯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滚烫。
连续几天没有血液喂养，人鱼蛋们肉眼可见的虚弱起来，此刻正静静躺在窝里没有动静，就像是死了一般。
透过孔洞，知晓此刻是白天，裴悯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去找人类医治。
他扶着石壁艰难站起身来，在地上捡了一把珍珠，悉数装进衣服的口袋里，拉上拉链，这才来到水边，准备要下水。
入水前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看了窝里的人鱼蛋一眼，随后纵身一跃，跳进水里，慢慢游远了。
片刻后。
“妈妈……”人鱼巢穴中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正在呼唤自己最依赖的人。
但它四处找寻，并没有看见那个在蛋里时，模糊看见的倩影。
“妈妈……你在哪儿？”
来啦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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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落人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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