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云雁丘愣了愣。
“对啊,你瞧人家家里养的阿猫阿狗,哪个不是有名有姓?咱们的小鸟可不能没名儿啊。”洲白双手抱胸,煞有介事地指了指笼中的鸟儿,“你是它的主人,你给它取。”
“嗯……”云雁丘觉得这话有道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起下巴。
他目光扫过小鸟浑身的绒毛,阳光透过笼子的缝隙,在青绿色的羽毛上投下道道的光影。
“要不叫青青?”
“因为它的毛是青色的吗?”
云雁丘点了下头。
“那它颈间这簇白毛又作何说法?”
云雁丘闻言,苦恼地皱起眉:“那……叫青白?”
“那不跟其他青白雀没什么区别了?”李洲白失笑。
“嘶……”云雁丘撇嘴,突然听见笼中鸟儿“啾”地叫了一声,黑豆似的眼睛亮得出奇。云雁丘跟它大眼瞪小眼,忽见这小家伙歪着头,圆滚滚的身子活像颗毛绒绒的翠玉丸子。
那圆溜溜的小眼睛炯炯有神,云雁丘看着看着,忽然来了灵感:“盈盈。”
“嗯?”
“羽毛丰盈,体态圆盈。”云雁丘脱口而出,心里觉得既贴切又雅致,“就叫这个了。”
“好好好,这名字合适。”
作为当事鸟的叶盈盈听到后,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师徒俩明显都很满意这个名字,成天凑到她跟前“盈盈”、“盈盈”的叫唤。日子久了,云雁丘对这个小宠物也有了感情,偶尔会打开笼子让她出来溜达溜达。
叶盈盈趁此机会摸清了周围的布局,发现这里跟她印象中的玄明山还是有所差异。比如,她印象里的玄明山只有云雁丘待的那块有几座房屋和围起来的小院,但这里的玄明山还有李洲白和秦问双的居所,就在云雁丘后头半山高的位置。
李洲白讲究生活,在自己院子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还因喜爱喝茶,于院子附近弄了个小小的茶园。而云雁丘则单调得很,别说院子里空荡荡了,就连屋里头也只有床、桌、椅这些必需的家具。
他练功很勤奋,可以用痴迷来形容,经常一开始就是七八个时辰不停歇地练。除了主修的剑法以外,云雁丘也钻研符箓和阵法,有时甚至直接拿叶盈盈这只无辜小鸟做试验,吓得她满院子乱飞,实在不行就躲李洲白院子里。
李洲白自然是欢迎得很,只是还没放弃喂她吃虫子这点令人烦躁。
又过了一段时日,秦问双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面色凝重,一见到李洲白,便沉声道:“我和爹彻底闹翻了。”
李洲白没急着追问,只是安静地沏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秦问双攥着茶杯,指节微微发白,像是要把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倾泻出来。
屋檐上,叶盈盈正巧被放出来透气,见状便悄悄蹲在檐上,竖起耳朵聆听下面的动静。
“从前娘走了,他不管我,现在倒想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她仰头将茶一饮而尽,杯底重重磕在桌上,“要不是他喝醉说漏了嘴,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她越说越激动,眸中燃起怒意:“我不爱炼器,更不稀罕什么宗门传承,他凭什么擅自做主,想把我塞给他的徒弟?!”
李洲白没插话,只是默默替她续上热茶,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像是要把秦问双每一分情绪都稳当地接住。
“我不会任他摆布的。”秦问双咬了咬牙,可话到后半句,声音却微微发颤,“我明明告诉过他,我已经有道侣了……可他却说,'玩玩而已,无伤大雅'……”
她倏地抬头,倔强地看着李洲白,可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变红:“我跟你才不是玩玩而已。”
李洲白心头一刺,立刻放下茶壶,将她揽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抚,嘴里低声安慰。
叶盈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秦问双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而他则收紧手臂,将道侣牢牢护住,任由对方的呜咽一点点浸湿了他的衣襟。
那天过后,秦问双又继续待在了玄明山里,对云雁丘这个小徒弟还热情了不少。
有了秦问双的陪伴,李洲白来找云雁丘的次数明显下降。少了师父打扰的云雁丘竟还有些不习惯,于是把叶盈盈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跟自己作伴。
得到自由的叶盈盈整日陪在云雁丘身边,他打坐时就窝在他膝间睡觉,他看书时就落在他头上打盹。云雁丘对这只小鸟愈发喜爱,连睡觉都要在枕头边给它搭一个小窝,每晚摸摸它的小脑袋,跟它道声晚安。
不过云雁丘拿它试验符箓和阵法的习惯还是没改,而且变本加厉。叶盈盈经常不堪其扰,每每预感到危险就飞得远远的。
一日,她照例趁着云雁丘没发现的功夫飞出来避难,却在一处树林间发现了秦问双正与一个生面孔交谈。
直觉引着叶盈盈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杈上,让她得以看清那个生面孔的样貌——那是个身形瘦削的青年,眉骨高耸,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像被一层阴霾笼罩着。他微微弓着背,站姿透着几分畏缩,连唤秦问双“师姐”时,声音都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好了,小游。”秦问双摆了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那些本就是我父亲酒后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段游乾眼中的光亮骤然黯淡,他低下头,肩膀不自觉地塌陷下去,恍惚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阴郁寡言的少年——被同门排挤时只会沉默,受了委屈也从不辩解。
到底是一起长大也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亲师弟,秦问双心头一软,语气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小游,我虽没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但一直把你当成亲弟弟对待。”
“旁人说你恃才傲物也好,离经叛道也罢,在我这儿,你就是个受了委屈也只会独自躲在炼器室里的傻弟弟。”秦问双说着,温柔地笑了笑。
晨光穿过树隙,在秦问双眉间镀了层金边。段游乾怔怔地望着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为他挺身而出的身影。彼时她也是这样笑着,随后转身就把那些嚼舌根的家伙揍得哭爹喊娘。
“我的傻弟弟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宗主。”她忽地挺背,重重拍了两下段游乾的肩膀,“别怕,我可不会因为离开了宗门就把你忘掉。要是有谁还敢欺负你,就来这儿找我给你撑腰!”
段游乾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说好了,下次我来,你可不能躲着我"
“那肯定啊!”秦问双欣慰地点点头,目送段游乾离开了玄明山。
待他走后,李洲白才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俯身打量了一番道侣神色,随后刻意清了清嗓子:“聊完了?”
“嗯。”秦问双回答,侧首对上他的视线,不禁逗弄道,“怎么,怕我跟人跑了?”
“怎么会……”李洲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是怕你那小师弟奉命前来逮你回去,我不得守在旁边保护你嘛。”
李洲白那点小心思在秦问双面前真是一览无余,秦问被他给逗得哈哈大笑,弄得李洲白更不好意思了:“你笑什么,你师弟的炼器之术不是号称独步天下吗?万一他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宝……”
炼器的比耍剑的有钱,还更会讨女人欢心,这可是修仙界公认的。虽然秦问双不看重名利,但李洲白还是担心这个姓段的会炼些什么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来哄骗她上钩。
“诶哟。”秦问双笑得肚子疼,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才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你呀——”
她说着,突然逼近,身上清浅的花香传入李洲白的鼻间,沁人心脾。
她的指尖顺着鼻梁一路滑下,落在了对方的双唇之上,她轻轻开口,声音喑哑:“能让我心甘情愿被拐走的法宝,不就在这里吗?”
山风掠过树梢,惊起一片片熟睡的绿叶。叶盈盈在枝头抖了抖羽毛,默默把脑袋转了个方向。
就是这么一转,她蓦地看见云雁丘正朝这边走来,仰着头东张西望,显然是在寻找自己。叶盈盈一激灵,扑腾着翅膀朝他俯冲过去,又一个急停落在了他的肩头。
“盈盈,你去哪儿了?”云雁丘低头故作嗔怪,抬手挠了挠她胸前的白羽,“真是贪玩。”
叶盈盈十分享受地发出几声鸣叫,随后扇着翅膀示意他回家。
“知道饿了吧。”云雁丘点了点她的脑袋,嗤笑道,“饿了才想起我,小没良心的。”
“啾——”
那笑容温和而明媚,如和煦的暖阳照进心头,直叫叶盈盈心神荡漾。
她真恨不得抱住云雁丘亲亲他的嘴角,可自己如今的模样只能委屈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下巴以示喜爱。
叶盈盈陪着云雁丘回到小院,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云雁丘的修行一直不太顺利,她便时常在旁边用啾鸣声给他加油打气。
这样的日子十分惬意,叶盈盈也越来越习惯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了。云雁丘将她照顾得油光发亮,胖乎乎的身子非但没抽条,反而愈发圆润。
李洲白看在眼里,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万一哪天飞不动了咋办?
于是乎,他向云雁丘提议道:“带着盈盈跟你师娘出去镇压妖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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