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章修
“当时看着她闭上眼，眼角含着泪，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没有让方经理定那把枪，她就不会有机会碰到它，也不会再争夺时候走火，她或许还好好活着”
这些天傅佩芳表面上冷静从容，埋在心底的愧疚愈演愈烈，如今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从泛红的眼眶一滴一滴的滑落。
蒋林风安静的陪在一旁，给傅佩芳送上手帕。
傅佩芳就算是哭都是沉静没有声响，哭了一场，心里的堆积的压力被释放后，人看着轻松了不少。
眼眶还泛着红，傅佩芳擦了擦眼角，“让你见笑了，这些日子事情憋在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若是洛姗姗活着就好了，自己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弥补对方。”
想的多了，就成了一个心结。
“看开些，这并不是谁的错，你没有错，洛姗姗也没有错，那把枪也没有错。是这如今的社会造就了这些苦难。”
“不要沉湎于悔恨，你还记得你鼓励我办学校的事吗？”
傅佩芳抬眸看向他，睫毛还沾着雾气。
蒋林风，“你说这个社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幸的，她们从出生起就没有选择，活着艰难，死也痛苦，没有读过书，不懂得什么道理，他们的一生从懵懂开始，从蒙昧结束，如尘埃一般漂浮落地。所以希望有更多的人选择能够以萤火之光照亮这个社会发展的道路，让国民开化，让知识普及，让社会进步，也许大家的所为在前进的大潮中只是一滴水花，可没有一滴水是无用的。”
她年少时候写过的文字，跨越时间，被人记住，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随着那些话在耳畔响起，傅佩芳神魂激荡，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对方。
两人视线交汇，一股力量拉扯着他们，让他们贴近熟悉。
蒋林风，“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也是这么做的。”
风吹过葡萄藤，带动了大片大片的葡萄叶，葡萄爬满了支架，果子已经成熟，他们故事重新开始了。
许久，老宋打了伞过来，“小姐，夫人喊你回去了。”
傅佩芳点点头，站起身。
“我来吧”蒋林风接过太阳伞，站在傅佩芳身侧，替她遮住烈阳。
蒋夫人看着门口踏步而入的两人，明白，他的儿子在这件事上给出了答案。
“张夫人，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望着傅佩芳，语气慈爱的嘱咐道，“佩芳也要注意休息。”
“多谢伯母记挂”
“蒋夫人，我送送你。”
蒋林风回到母亲身边，看着傅佩芳，无声的说道，明天我来看你。
*
送走了蒋家人，唐晚晴算是松了口气，看着傅佩芳说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卧室，唐晚晴拉着傅佩芳在床边坐下，“佩芳，小姨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心上人？”
“没有”
当初对大哥那点懵懂的好感，她说不出口，也说不明白。
唐晚晴从包裹里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你和蒋林风的婚书。你这几年的行踪我已经给蒋夫人解释清楚了，不日我会电信大帅，将两家婚事提上议程。”
傅佩芳，“小姨，我想和蒋家解除婚事。”
唐晚晴脸色沉下来，不容反驳的说道，“我说过不行。佩芳，如果是三年前，小姨会考虑这件事情，也会向大帅求情，但现在不行。”
“小姨，子彧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奇怪，蒋夫人真的不在意我的不告而别吗？”
“你不是不告而别，你只是不记得了。”
“这是欺骗。”
“那能怪谁，如果不这么说，蒋家能咽下这口气，能原谅你。”
“我愿意解除婚事。”
唐晚晴叹了口气，“婚事没得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你和蒋林风两个人的事情。你的大哥，张盛年，人人羡慕的帅府长子，也只是比你大几岁，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没有人问过他，他也没的选？在东北每一个可能饿死的、战死的、病死的人，都是他的责任。还有冯小姐，他并不是非你大哥不可的，可双方都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冯大总统需要东北军的支持，东北也需要医疗、武器、物质的援助。”
唐晚晴缓和了语气，“至少我看的出来蒋林风是喜欢你的。这一点你比你大哥要幸运。佩芳，小姨不想给你压力，但是希望你明白，张家对我们的恩情，我们就算不能回报，也不能扯后腿。”
唐晚晴推心置腹的一段话，让傅佩芳再也说不出解除婚事两个字。
原来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大哥，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原来这才是他们婚事的真相。
她忍不住想，假如每个人都有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他呢，藏在心底的人是谁，是冯小姐吗？还是一个她不知道的姑娘。
傅佩芳不再坚持，“小姨，我会好好考虑的。”
*
下午用了午餐，沈七零来到教室。
教室吵吵嚷嚷，十几个孩子，除了一向不爱说话的李英，都围在班长旁边。
“上课了同学们”
“起”
“礼”
“请坐”
坐在窗口的吕一凡立刻举手。
“先生，傅小姐真如报纸上所说，不愿意嫁给蒋先生才不见了吗？”
“是呀，先生。那傅小姐是坏人吗？”
沈七零摆摆手，“请坐，同学们”
“同学们。想来大家或是看报纸或是听其他人说起听都侧面的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因为涉及蒋先生，都很好奇。大家来学校求学，很多人包括家长老师或者自己心里或多或少都提过学习的目的。今天我也谈一谈。”
台下同学们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望着沈七零的方向。
“求学的目的可以不止一个，往大处说可以引用北宋张子的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平。’往小处了说无非四个字，明辨是非。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做到不容易。”
沈七零说到此处顿了顿，“同学们，我们学到了知识，但不要被知识禁锢，要学会用知识去思考。思考是自由的，是独立的，是无拘无束的。我们要用自己的观点，站在大众的立场，站在历史的潮头前，分析论证一件事情，不能人云亦云，不能随波逐流，这才是我们求学的一个基本的目的。”
沈七零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如洪钟敲击在同学们的心房。
“所以对于这个文章，我也说八个字，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方玉峥举手，“先生是说对不了解的事情，讷于言敏于行”
沈七零微笑的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同学们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张口欲言，都有所思考。
“好了，下面正式上课，我找两位同学回顾交流一下昨天的对话。”
日头开始西移，刺目的阳光照进课堂，学生一个个开始沉浸在朗朗的交流声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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