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章修
唐晚晴留蒋林风在家吃饭,说是要亲自下厨做两道菜。
傅佩芳知道她这是心情不错,她小姨厨艺不错,不过嫁给张大帅当姨太太后便很少下厨了,那时候自己也被少帅安排进学院学习,已经很久没吃过小姨做的饭菜了。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老宋打开留声机,音乐声缓缓流出,傅佩芳是埋头学问的人,平时还真没时间去仔细听过这些。
傅佩芳听着这声如黄莺般的歌声,回头看蒋林风,“当时你说要复刻一个留声机,最后做出来了吗?”
傅佩芳说的两人通讯没多久后,蒋林风幼时跟着一位先生学钢琴,后来先生病重后,他就想着把先生的音乐录进唱片作为纪念,那时候留声机和唱片复制技术被欧美和日本垄断,为此他就想自己研制。这也是他后来留学后主修物理的一个契机。
“你还记得这件事。”蒋林风惊喜的说道,“嗯。做出来了,等明日带来给你看看,不过技术上已经有些过时了。”蒋林风观察了下唱片,“这是盛兴音器公司的产品,盛兴音器是上海本土企业,这两年刚刚发展起来的。现在全世界都在研发电子录音,如果能研发出来,将会是录音史上的一个大的飞跃。我相信以现在的技术来说,这一步不远了。”
老宋,“说不准就是蒋先生踏出的这一步”
“我?”蒋林风推推眼镜,露出腼腆的微笑,“在研发上,精力和灵感缺一不可,我可能会让您失望了。”
老宋,“不必自谦,您已经比很多人要优秀了。蒋少爷、小姐,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您去忙就好”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桌上的花瓶里插着鲜嫩的玫瑰花,动人的歌声飘荡在客厅中,夜色笼罩着整个天幕,头顶的水晶灯洒下满室光辉。
看着一旁安静的坐在一起听歌的人,傅佩芳陷入沉思,她把自己置于一种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对朋友隐瞒还是据实以告,一边是难以抹去的养育之恩,从内心坦诚来说她并不认同以两个人的婚姻来维系两个家族的关系,但她摆脱不掉这种牵扯和宿命。
她特别想据实想告,她厌恶欺骗朋友的自己,可……她看着小姨投过来目光,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也许犹豫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出了取舍。
傅佩芳,“还记得我们的通信吗?”
蒋林风点点头。
“我自小在帅府长大,唯一的感兴趣的就是跟着师父在工厂里乱跑,做些奇奇怪怪的研究。当年我们婚事定下后,我其实很害怕。”
“师父知道后劝解我,就说既然以后要一起生活,不妨寄信过去,提前认识,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其实师父不知道的是,我害怕的不是一个人远离家乡,爬山涉水来到上海,没有朋友。而是我的一生因为成亲被禁锢,害怕没能自己试着好好努力生存过,就成为笼中鸟,余生都困在方寸之地。”
“很抱歉,我其实很庆幸这些年的时光。”
蒋林风一直表现的很理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耐心的劝解傅佩芳,“对于我来说,你不需要说抱歉,因为与其他相比,你能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缱绻温柔的歌声中,蒋林风看着她的眼睛,他们多年的通信,他能理解她的焦虑。
蒋林风眼神坚定的说道,“追求自由和进步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佩芳,你的未来,以及越来越多女子的未来,都将一起见证社会发展的进步。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会像历史长河中许许多多的女子一般困在后宅。”
“佩芳,这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了,求学是不分男女的,只要你愿意,大哥一直会支持你的。”
回忆里两张脸逐渐重合,傅佩芳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看着自己,像星辰一样,彻底点亮了自己长久以来低迷灰暗的心。
傅佩芳看着他,想着也许他们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
放学时,沈七零看到陈云修背了一包的东西,少年的身子,沈七零都害怕他被压垮。
方玉峥路过说道,“沈先生,班长要勤工俭学,包里都是书,要去美术大学门口去卖,今天我也要去。”
他之前一直以为陈云修家境还不错,因为他身上丝毫没有那种生活的愁。
方玉峥跑过去,从陈云修包里分了一部分书出来,用自己的包装好。
然后两个孩子,就从学校出发,结伴一起去美术学院。
沈七零瞧着也想去看看了,走到了门口看到了站在车前朝自己挥手的曹曼。
曹曼拍了拍自行车,“怎么样,全上海唯一一辆女款自行车,要不要试一试?”
沈七零不知道曹曼还有这么有少女心的一面,车漆是难得一见的粉色,把手上系着银色的蝴蝶结,坐垫是深绿色绸布上面上还有青竹刺绣。
沈七零,“我不会骑车。”
“是吗?”曹曼表示怀疑,车都会开,这会告诉她不会开车。
沈七零坚定的撒下这个谎,“对。不会骑,这车如此漂亮,撞坏就太可惜了。”
曹曼想了一下,也不知道信没信,体贴的说道,“那我骑车带着你吧。”
沈七零眼神抽抽,“不用了吧。”
曹曼拍拍后座,不容拒绝的说道,“上来吧,加固过得,坐三个人都没问题。”
“还是说,你想带我?”
他想说他倒是宁愿带着她了,早知道不撒谎了,为他不值一提的直男思维道歉。
最后,还是曹曼带着沈七零穿街过巷,看着王副校长站在街边,看着自己的眼神,沈七零尴尬的想捂住脸。
街边小摊,沈七零和曹曼一人一杯酸梅汤坐下休息。
曹曼,“这几日不得闲,事情有些耽搁了,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沈七零,“是退学?”
曹曼眉眼也染上不忍,“不止退学。那位女学生退学后就被家里送去结婚了,一年后死在了夫家。”
沈七零有些不敢相信,“结婚,不是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会结婚?”
事情就是如此,曹曼,“冲喜,童养媳……这事还少见吗?”
沈七零还是难以相信,“为何退学你可知道原因?”
曹曼摇摇头,“这事是蒋林风决定的,为什么,或许是闹得多了他抵不住压力,或者他有他的考虑,不管什么原因只能问他了。这事唯一知道的估计是王师仪,也因此有了蒋林风和王师仪的争吵。”
想到那日阿灿神神秘秘的话,曹曼临走前提醒沈七零,“这事没那么简单,傅佩芳的事还没理清楚,万一再有人揪着此事不放,你们学校势必会受影响,你且注意安全。”
事情没有定论,曹曼也没说的太明白。
*
看了顾茵的文章后,白可青就一直想约她,只不过这几日顾茵因为上次的报道热闹了孙院长,已经被家里禁足了。
顾茵满肚子火气,她自认为已经够让步的了,照片在主编的要求下没发,就提了一句长安医院的名字,被盯着不放,非要状告自己。
她自己是不在乎的,大不了赔些钱罢了。
可家里不放过她,她妈妈听了长安医院要状告自己的事情差点晕过去,非说什么就不该让她当什么记者,这要是进了巡捕房,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还有她那阴阳怪气和自己不对付的庶妹,这几日刚刚从她舅家访亲回家,在一旁煽风点火,弄的她妈三令五申,这几日在家好好反省,不准再惹事端。
向来疼爱自己的大哥顾青棠,被她妈妈委以重任,不遗余力的去说和说和,一定不能让他妹妹还没成亲就进了巡捕房。
白可青刚从沪市生活报出来,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拦下。
“谭小姐,我家老板想请您吃了饭。”
这个姓氏听起来真让人反胃,白可青上下打量着他,笑了,“你以为你们是谁,他想请,我还就得去。告诉你们老板,姑奶奶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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