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听我解释!”
梁宴被密密麻麻的鬼墙吓到腿软,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真的不是我买的房子啊……!是,我之前是到处借钱,帮我前夫还阴债,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我公公生了重病,又遗传给了我前夫,两个人同时发病,已经花光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如果不借借阴债,他们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哭,看着面前那一帮穿戏服的生旦净丑:“要是你们家里有人生病,你们会不想让他们好起来吗?而且买下这栋别墅的时候,我们欠的阴债早就已经还清了,没有必要再……”
“哼,你们这些大人,说话永远都好听得很。”
耿小妹别开眼去,用同样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当甩手掌柜,兀自出神的秦泽航:
“他当时买我们东西的时候,嘴也是巴巴的甜。谁知道最后给我们的,倒是青蚨钱。”
“对!”
不少小鬼也跟着附和道:“不是一路人,不上一条船!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但并不是所有的小鬼都这么想。有些心软的停了她说的话,开始犹豫起来:“我觉得不是她吧……”
“是啊,她家里人生了病,多惨呐。”
“要不我们还是再看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耿小妹听见大家众口不一,当即就怒了:“你们到底是不是跟我们一条心?”
“你倒是狐假虎威!”有几个男孩扯着嗓子叫起来:“我们只听你哥的!你算哪根葱?!”
“就是!”
有人跟着起哄:“要不是你哥护着你,我们早把你赶出去了!”
耿小妹的脸也绿了,冲上前去抓住对方的衣领:“你们敢再说一遍?!”
小鬼们吵着吵着,就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高大的鬼墙瞬间垮塌下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梁宴见状,也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转身想溜。
“且慢。”
然而她才刚走了几步,就被一个人扣住了肩膀。
她满脸惧色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罗叔。
他此时虽然面带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但那眼睛里却闪烁着几分狡黠的色泽。
一双灰黑色的瞳仁像是冬日里的屋檐,挂满了尖硬的冰凌。
其实他们当初会遇到罗叔,又经过他的推荐找到逄峰,都是十分的诡异。
那时她跟秦泽航,正因为那狗尾巴焦头烂额。结果有一天,她突然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封信。
在这个互联网信息爆炸式增长,连邮局都卖起了奶茶的年代,能见到一封信真的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但梁宴当时可能心情不太好,也没多想这里面的蹊跷,只当是秦泽航的摸个脑残粉寄来的,就拆都没拆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可她刚从客厅回来,就发现那封信,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床头柜上。
她的衣服当时就被冷汗打湿了。
那封信就像是缠在了她身上一样,无论是扔了,还是撕了烧了,最后都会完好无损地躺回她的床头柜上。
而梁宴的那些无用功,似乎都只是发生在平行世界的小插曲,与这封信本身,没有半毛钱关系。
梁宴最后几近精神衰弱,在跟秦泽航说明事情经过后,两人见事情别无他法,只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这封信除了对狗尾巴的描述十分详尽以外,并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地方。
写信的人说,他知道两人正在寻求帮助,而自己有一个朋友正好可以提供相应的服务。
后面还附上了自己的联系电话。说如果对方不让他们进屋,就打这个电话叫自己过来,他有办法让朋友接受这个委托。
梁宴二人没有别的办法,出于对这封信的恐惧,只好按照信中写的地址,来到了冥科大求助。
罗叔也确实兑现了信中的诺言,一路上对他们两人,也是态度不错。但在现在这个节点拦住自己……
梁宴只觉得有点不妙。
“刚才梁女士的话,我觉得有几点不对的地方。”
罗叔微笑着说道:“想必逄哥也清楚,冥界借阴债,每一笔款项都追的很清楚。”
他从地上捡起那张被秦泽航扔掉的借契,指着某一列字说道:“虽然这上面确实写的家父重病,但很明显,梼杌在做这个中介的时候,是没有仔细调查过借款的去向的。”
众小鬼全都转过头来望着他,包括耿嘟嘟和疯子,也全都屏息凝神地看向罗叔的眼睛。
“我不知道逄哥调查过没有,但据我所知……”
罗叔悠长地顿了一下,才看着梁宴开口道:“这笔钱根本不是被拿去治病,而是让你前夫拿去吃喝嫖赌了吧。”
梁宴全身都僵直起来:“都、都是他借的钱,他用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你敢说自己没参与?”
罗叔笑道:“也是,你当初要是知道还不上阴债会遭到反噬,恐怕也就没有后面这一骨碌事了。当然也包括你前夫喝多了,不小心摔下大桥溺死这码事……”
梁宴浑身上下都抽搐起来。
但此时情绪最激动的,她还暂时排不上号。
因为另一边的一众小鬼,全都气得满脸通红。
特别是刚才帮梁宴说话的那一帮,现在更是陷入被骗的羞赧和愤怒之中,全都撸起水袖,咬牙切齿地冲向梁宴——
“让你骗我们!”
“小孩子不是好欺负的!”
“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啊啊啊啊——”
梁宴腿脚一软,捂着头就蹲在了地上。下意识望向秦泽航的方向,呼救起来:“救救我!”
秦泽航却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神中露出几丝“唔关我事”的冷漠。
梁宴浑身颤抖着,一边跟几个小鬼拉扯着一边大声吼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上下牙咬得咯咯直响:“你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傻编剧!”
秦泽航猛地回过神来,脸色倏然沉了下去:“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梁宴嚷道:“你说她不肯顺应潮流迎合市场,傻子一根筋,根本就不可能有好下……你干什么!”
只见秦泽航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脚踹开了几个小鬼,提溜着领子把梁宴拽了出来:“这些话,只有我能说。你不行。”
他们这段对话,倒是让宿缜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八卦。
据说秦泽航在戏班的时候,就跟自己的编剧有感情纠葛,后来找梁宴结婚,也只是跟编剧置气,想证明自己过得比对方好,非常无聊且小孩子气。
只是噙最后是否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就没人知道了。因为那个绯闻编剧从来不出镜,最后又失踪了十几年,音讯全无。
媒体只知道她是个女人,籍贯广东,笔名为芝生。
场面本就十分混乱,这会又陡生变故,顿时乱成一锅粥。
但就在逄峰等人准备插手的时候,空地上的八座石像,突然幽幽地闪起了亮光。
“别打了!”
逄峰急忙伸手分开梁宴和秦泽航又拦住一众愤怒的小鬼们。
他警惕地望向那几个石像,朝耿嘟嘟喊道:“你叫梼杌来了?!”
耿嘟嘟抹了一把冷汗:“我也不知道……”
“是怪物!”
疯子忽然喊了一声:“怪物要来了!”
她拽着耿嘟嘟就想跑,但耿嘟嘟却没动地方,反而朝包围其他小鬼大吼起来:“都别打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以往对耿嘟嘟的话百般听从的孩子们,这会却同时失聪,丝毫不理睬耿嘟嘟的命令,继续叫嚷着拳打脚踢。
“不对劲……”
耿嘟嘟吸了一口气,又不信邪喊了好几声,却依旧没有人听他的话。
“我就说那个怪物是骗子!”
疯子拽了他一把:“它一定是把孩子们魇住了。你先走,我去救他们。”
“这么一群人,竟然还没一个疯女人明白事理。”
罗叔悠悠地点了根烟,洗了一口缓缓道:“这几座石像为什么建在这里,你们还没有眉目吗?”
宿缜其实有了点想法。梼杌之所以选择这个凶宅的地界建石像,肯定是看中了它的特质——凶。
集中营中惨死的孩子们身上携带的怨气,以及他们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都会变成无穷无尽的能量。
“没错,怨气。”
罗叔欣慰地点点头:“石像吸收冤魂的怨气,化为自己的能量。所以他们越生气,梼杌就会越强,反过来继续控制小鬼们,就形成了闭环。”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的正确性,八座石像接连爆发出莹莹的金光。
“轰——”
随着一声震撼山河的巨响,无数尘土从石像上簌簌抖落,本是一片白翕的眼珠吱吱嘎嘎地转了起来,眼皮一张一合,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了秦梁二人的方向。
秦泽航:“……”
梁宴:“……”
那一刻,宿缜仿佛听见了两人心中的怒吼——
本来以为只是长条尾巴的事,怎么解决到现在,反而越来越向某种奇幻的方向发展了啊!!!
狂风呼啸着吹打着森林的叶浪,八座石像举着各异的法印,裸|露的双脚脱离了底座,一个接一个地朝秦梁二人走去。
“妈的!”
秦泽航骂了一声,转身就跑!
梁宴也踉跄地冲出包围圈,往另一个方向撒腿狂奔。
八座石像也随之分成了两部分,移动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与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眨眼间便只剩下不到一米。
“哎,孟婆子,”
逄峰突然开口:“咱们是不是看热闹看得太久了?”
孟婆哼了声小曲:“还好吧,也就几个小时吧。”
逄峰:“金主爸爸挨揍,咱们还是得帮帮忙的吧。”
孟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好日子总是短暂的……”
两人快速地互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便身形一闪,一个绕到了秦泽航身后,一个绕到了梁宴身后,挥手就是一砍——
“砰!——”
眨眼间,两栋石像被当头劈成了两半,大大小小的碎石轰然炸了满地,在灵力的作用下哆哆地晃动着。
秦泽航&梁宴:“……”
他们看着面前碎成渣的石像,还有逄峰跟孟婆连个红印都没挨上的手,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爸爸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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