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佟允送东西。”
“我帮你给她。”傅行川伸手来接,林婋便松了手。
她刚刚没察觉,其实今天阳光还挺刺眼,眼睛又开始疼,“那谢谢了。”
回到家,林婋擦掉眼泪,杜云燕注意到:“怎么哭了?”
“我没哭,切洋葱切的,我都快十八了,不会再轻易哭了。”
林婋走回房间关上门,杜云燕纳闷的声音传进来,“我说什么了吗?”
接下来的时间,她每天和徐洋洋互相监督着学习,吴老师经常辅导她功课,夏蕊初学姐也给她分享了些经验。
没几天便开学了,新学期冲刺班搬去了文科楼,守信楼顶楼空出了一层教室,林婋每天早上会提前一小时来学校,选一个空教室大声背书或者订正试卷。
学校伸缩门旁边还有个铁门,吴老师升为高一的年级主任了,她便要到了钥匙。
清晨五点,林婋坐上第一趟公交到学校,开门自己进。
杜云燕担心她身体健康,怕她营养不良,中午和下午给人送货后都会顺便来给她送饭。她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是学校废弃的东门,铁栏杆门很窄,位置挺偏僻的,没什么人经过,杜云燕每天就到那里给她送饭。
旁边是个乒乓球场,乒乓球桌也已经很破旧,上面还长了层青苔,林婋也不嫌弃,把它用来当餐桌。
下午晚自习前她又去五楼学习,也有别的同学和她一样进来做练习,但大家都很守规矩,会保持安静。
开学考,林婋突破了瓶颈期,考了班上十二名,数学119,理综她生物差五分满分,在班里还是名列前茅,而且因为她速度能跟上,化学物理成绩也提高了不少。
高强度的学习,对她的成绩来说效果很明显,但也有副作用,比如说和朋友的联系少了。林婋不再和徐洋洋去甜品店了,也不再和佟允一起去食堂吃饭,又加上教室不在同一栋楼了,一个星期都见不着她几面。
晚自习,他们坐在第一大组中间,林婋在订正英语试卷,这是她一天中难得的放松时刻。
于是便一心二用,也听着朱长宇和徐洋洋的对话,徐洋洋摸着自己的头发,“我天天掉那么多头发,会不会还没高考就变成秃子了?”
“我的黑眼圈都一直没消下去呢!”朱长宇转着笔,“前途堪忧啊!”
他现在的成绩在二本线上下波动,徐洋洋卡在25 名左右。
“我现在连蛋糕都吃不下去了。”徐洋洋一脸忧愁,“日子能不能过快一点啊!”
“不行,再慢一点,我可不想只上个三本。”
“二本和三本差别也不大吧!”徐洋洋想笑,但笑不出来。
朱长宇停下笔,“一本和二本差距也不大啊!”
“闭嘴吧你。快复习!一模就要到了,老师都说一模成绩和高考差不多,我俩要还考那么点分,干脆收拾收拾一起进厂吧!”徐洋洋说着低头看书。
“不是你先开口的吗?”朱长宇瞪了眼徐洋洋,“你看看人家林婋,一句话都没说,人家有这种毅力难怪能进步那么大呢!”
课间结束,响了铃,他们闭上了嘴,林婋还是没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他们一起看过来,结果就看见血从林婋鼻子里流出,掉在了白校服上。
“婋婋。”徐洋洋递纸给她。
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发出了骚动,刚从后门进来的程凯中问,“干什么呢你们。”
“老师,她流鼻血了。”
“流了就流了呗!很稀奇吗?大惊小怪干什么?”程凯中大声说:“自己出去清理下,不要影响到别人。”
徐洋洋想陪着去,林婋摁住了她的手,示意自己可以。
她一个人下到水池边,旁边一颗香樟树上挂了盏白炽灯,影子落在地上,像鬼一样飘来飘去。
人生第一次流鼻血,感觉好奇妙。
不过非常狼狈。
今年天气很快就升温了,才二月末,温度就有十几二十度,林婋只穿了两件衣服,里面是短袖校服外面披着冬季校服,但血把它们都给染红了一块。
还不停从她鼻子里流出来,她止不住。
她拧开水龙头清洗血渍,压根洗不掉,衣服湿了贴在身上还很不舒服。
鼻腔中血腥味很重,像洋葱给她的刺激感一样,她眼眶立马红了。
四下无人,她便放声哭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会在订正语文试卷的时候因为选择题只对了4道而哭,以为自己会在废弃的东门一个人吃午餐时突然大哭,以为自己会在程凯中让她把错的基础题抄一百遍的时候痛哭。却没想到她会在她觉得自己终于成长的时刻哭。
哭着哭着,血不知不觉就止住了,林婋还没察觉,但她看见了傅行川从文科楼走出来,他是单纯来找佟允的?还是陪她来上晚自习的?
林婋背过身去,等着他离开。
快走,千万别看见她。她在心里祈祷,但风不听话,吹着白炽灯,鬼影在地上乱动。
她心里慌了,不过这么远他应该注意不到吧!
“你怎么在这?”傅行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躲不过。
“我……出来上厕所。”
“为什么不转过来?”
“故意躲我?”
“我……”她话还没落,傅行川便走到她面前,看清了她的模样,“流鼻血了?”
“嗯。”林婋点点头,重新拧开水龙头清洗脸。
血腥味没那么浓了,终于好受了一点。
傅行川为什么还不走?她现在这么狼狈不想他看见。
“哭过了?”他问。
“没…没有。”
林婋用水偷偷清洗了下眼睛,直起身来,“你走吧,我自己能行。”
“请假了吗?我送你回去。”他淡淡地说。
今天程凯中值班,最后一节晚自习要讲评试卷,她强颜欢笑,“我不能请假……我已经没事了。”
算了算时间,快要下课了,她已经在这磨蹭好久了,“你走吧!”
傅行川冷眼看着她,轻笑一声,他没再说什么。
林婋也不管他了,把外套脱下来,再次清洗血渍。
一只手过来把水龙头给关上,另一只手把外套递过来,“别洗了,我的借你。”
林婋犹豫着要不要接,傅行川直接放她手臂上,然后走了。
她一声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
林婋转身看着他穿着件单薄卫衣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
一道熟悉的身影经过,还没下课,林婋问:“阮烨,你怎么在这?”
“上厕所。”
“哦。”
林婋也去了趟厕所,把里面打湿的衣服脱了下来,穿上傅行川的外套,拉好拉链。
回到教室,程凯中已经开始讲解试卷了,徐洋洋玩着头发,朱长宇扣着脑袋,异口同声问:“没事了吧?”
“嗯。”林婋拿出试卷来,尽量跟上进度。
二十分钟过去,程凯中电话突然响了,他走出去接,林婋才松了口气。
她闻到了一股香味,来自傅行川的衣服,那股味道不浓,但压过了她鼻腔中残留的血腥味。
和老洋房的桂花一样,让她暂时彻底缓解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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