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婋沉入了大海里,光从海面照进来,还能看清附近的水是蓝色的,但低头看向下面,却是无尽的深渊,一片黑寂。
她不断努力上浮挣扎,但都不管用,不知为何身体无法动弹,还渐渐在往下沉入更深的海里。
她看见了傅行川的身影,就在她上方,她不惜张开嘴喊他:“傅行川。”
但他似是没有听见,不停往上游去,他们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林婋沉入了黑暗之中,她勉强睁开眼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远处有白光散发出来,她发现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冰山,是那藏在水底的八分之七山体。
林婋突然惊醒,眼角还残留着泪,脖颈上沁着层薄汗。她做了场噩梦,手机亮着放在旁边,屏幕上的画面是一张冰山图,是在冰岛拍的,水面上的那八分之一山体。
她迟迟没能从梦魇中缓过神来,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黑漆漆的,林婋推开门下楼。
傅行川从厨房出来正准备叫林婋起床,却看见她眼眶泛红,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是做噩梦了吗?
他走近去抱她,却被林婋给躲开。
林婋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反应是躲开,是因为刚刚梦中的场景,还是因为在傅行川身上感觉不到安全感?
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不到傅行川是真心实意地爱她呢?
傅行川手顿在空中,王姨正好走出来,林婋紧紧抱住了她。
林婋大口大口喘着气,仍心有余悸,直到呼吸平缓了些,才松开她。
王姨煮的汤沸了,便先回厨房,傅行川问:“做噩梦了吗?”
林婋点点头,“嗯。”
“梦见什么了?”他拉着她的手。
林婋似笑非笑,“梦见你变成了狼,把我咬死了。”
傅行川把林婋拉进怀里,“梦都是反的。”
林婋靠在他胸膛上,没有回应。
今天是约好一家人爬山的日子,傅行川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林婋还在厕所磨磨唧唧了好一会才出来。
他递来个保温杯。
林婋不接,“我不喝红糖水。”
傅行川打开盖给她看,“热水而已。”
“你不舒服的话等会就别爬了,在下面等我们。”
林婋喝了几口,飞快咽下,“我不要,我没事。”
傅行川说服不了她,便时时刻刻在身边照看着她。
他们爬的是南安一座名山——三苓山,山顶上有座很灵的寺庙,祝钰女士年纪大了就喜欢上了去各地的庙里给子女们祈福。
祝钰女士和林婋比赛谁先到山顶,傅行川跟在他们后面。
回头还能看见阮烨牵着祝岁安慢悠悠地上山,上一个台阶,祝岁安亲阮烨一口。
真是没眼看。
傅行川回过头,跟上林婋,对她说:“你呦着点。”
祝钰听见了,问她:“婋婋这就累了?”
“才没有。”林婋大步上着阶梯,祝钰女士瞥傅行川一眼,故意慢下脚步,走到他旁边,傅行川老实说:“她生理期。”
“所以呢?”
傅行川穿着件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双手插兜,“所以就肯定难受,肚子疼啊!”
祝钰女士看不远处,林婋站在平台上朝他们招手,活力满满,“你没看她生龙活虎的。”
“我没记错,她就是今天生理期。”
“谁告诉你生理期一定肚子疼的,也有的人不痛经啊!”
他不知道这点,“哦。”
“我小儿子一看就没什么恋爱经验,怎么就骗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回来呢?”
不愧是祝女士,傅行川心虚地皱起眉,“什么叫骗?是明媒正娶好不好。”
“婚礼又没办。”祝钰扫了眼他刚伸出来的手,“戒指也没有,还明媒正娶,要是谁这样对我女儿,我都把他打出家门。”
“我看出来了,婋婋是个非常清醒的人,你要发自内心对她好,而且也要多让她看到你为她做的,知道吗?”
“嗯。”
傅行川垂眸看着手,听见林婋甜甜地问,“妈,你们聊什么呢?”
“说生理期呢!”
“你身体难受吗?”
林婋摇摇头,“不难受,我不痛经的。”
“真羡慕。”祝钰说着目光落在她手上,手指上也没有戒指。
其实从见林婋的第一面,她就觉得林婋身上带着种温柔自由的气质,她觉得这种人是不会被婚姻困住的。
所以当时他们说要结婚的时候,她都愣了会,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是合约夫妻。但后来看傅行川对林婋的态度和眼神,她能看出是真心。
不过她对林婋是否真的爱傅行川还保持怀疑。
“不过我听说这生理期不痛经的人是易孕体质。”祝钰漫不经心地试探。
林婋心一紧,网上都说祝钰女士是女强人,她这样的人不会也要催生吧?
傅行川立马拿出手机百度,“不痛经不一定都是易孕体质。”
祝钰瞥他一眼,林婋急忙想转移话题,见祝岁安和阮烨走上来了,她问岁安,“累吗?”
“不累。”她笑嘻嘻的。
阮烨脸上几个口红印还没擦干净,傅行川随口说:“这两都亲了一路,孩子有着落了。”
阮烨立马说:“我们不要孩子。”
看他样子是当真了,祝钰和祝岁安异口同声,“他开玩笑的。”
“要是我真怀孕,他得在产房外边哭边把自己吓死。”祝岁安拍了下傅行川的肩,走到林婋身边。
傅行川一句“我们也不要孩子”话到嘴边,见祝钰面无表情,没说出口。
他看着林婋,她躲开视线。
林婋放慢脚步和祝岁安一起上阶梯,也配合祝钰拍些照片。
傅行川和阮烨比赛谁先到山顶,祝岁安两边都喊加油。
祝钰和林婋落后了,她对林婋说:“婋婋,我听项丞说你是行川的白月光。”
谣言威力果然大,这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圈子估计都把她当成了佟允吧!林婋不咸不淡地说:“什么白月光,他开玩笑的!”
“行川这孩子,心思缜密,藏得深,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些。要不然你就找我主持公道,我不会偏袒他的。”
“嗯。”
祝钰突然提起,“他还是个胆小鬼。”
林婋疑惑,傅行川这种人,怎么会是胆小鬼?
但她没有多问。
到了山顶,视野豁然开朗,群山连绵,层峦叠嶂,云雾缭绕间,仿佛置身仙境。
傅行川站在林婋旁边,牵起她的手,“累吗?”
“不累,很轻松。”
“我记得你以前身体不好,跑八百还晕倒过。”
她都还坚持跑过3000米呢!可惜他没看见。
“你都说了是以前了。”她轻飘飘地说。
以前她因为他可以再跑一次八百,现在她是否有这样撞南墙,头破血流的勇气?
起了阵风,把她发丝肆意吹动,像是从云里走出来的仙子,超凡脱俗。
傅行川握紧她的手,“我们进去吧!”
庙里,林婋环视四周,古老的砖瓦,雕花的门窗,檐铃轻响,空灵静谧。一缕香烟,带着虔诚与祈愿,缭绕在佛像周围。
林婋跟着祝钰拜佛,明明有很多欲求,跪下又觉心空,她默念,“愿开心。”
她不贪心,唯愿开心。
林婋站起身来看着傅行川,勾唇笑了笑。
下到山脚下的山庄时天已经黑了,祝岁安困了,阮烨便带着她去回房间,祝钰女士在和管家闲聊,林婋站在客厅,看着柜子上一些瓷器。
傅行川站在她身后抱着她,林婋问:“这是你们家的私人山庄?”
“嗯。”傅行川俯下身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早些年,妈也会来庙里祈福,就干脆建了个山庄。”
“大哥的红绳也是在这庙里求的?”
“嗯。”
“你怎么没有。”
“我给了岁安。”
“哦。”
电话响了,傅行川去外面接,林婋打量着那一个个青花瓷,红釉瓷,汝窑,建盏。
她最喜欢的还是青花瓷,瓶身晕开的蓝白花纹,勾勒出的一副副水墨丹青画,像刚刚在山顶上见到的天空一样。
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古人无法改变湿度,青花瓷最上等的天青色只有在烟雨天才能烧制成,是碰运气的小概率事件。
和两个人在亿万人海中相遇相爱的概率一样小。
这是青花瓷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二夫人。”
林婋回头,发现是管家,他递过来一个男士钱包,“这是先生很多年前落在这的,前几天他想起来要,我就找出来了。”
“好,我帮你给他。”林婋接过。
她记得这个钱包,是他高中时用过的,林婋打开,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要这个做什么?正疑惑着,林婋注意到里面有一个暗层,她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女孩的背影,背景是大海。
林婋记得那天她和佟允穿着一样的防晒衣,但后来救了溺水的小女孩后,就把衣服脱给她了。
所以这个人是佟允。
而这是他的秘密。
林婋抿了下唇,余光看见傅行川的身影,把照片放回去,合上钱包。
她递过去,“这是你的?”
“对。”
傅行川接过,扫了眼,然后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橙子举起来,“新鲜摘的,想吃吗?我给你剥。”
“我困了,别费劲了。”林婋声音轻得不像话,散在空气里,像瓷器碎了一般。
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门关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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