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心顺应段念的强迫性动作，抬眸看向她。
从惊讶，好奇，不解到了然。孟心清澈无辜如绵羊般的眼睛变得混浊晦暗。
她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薄唇轻启，声色轻缓平淡说，“月老，你真这么想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段念还是第一次看到孟心如此邪魅的神情，她见过孟心清冷克制，见过孟心愤怒狰狞，但却没见过邪魅乖张的孟心。
孟心身上鬼气全开，屋里瞬间气压骤降。院子里的蔷薇瞬间枯死，覆上一层薄霜，池塘里的水顷刻冻住，把游鱼封印在冰中。
寒……彻骨。
冷……侵肤。
冥帝气场全开，没想到是这么极致的冰寒。
段念被冻得身体已经微微发抖，睫毛和眼眉凝结一层冰霜。
段念本能向后躲，却被孟心一把抓住抬起下巴那只手腕。
“躲什么？”孟心用力一拉，把段念从沙发上拉下来，段念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冰寒让地板变得更加坚硬且冰冷，段念只穿着单薄睡衣，身体沉闷摔在地板上，口中不受控制发出一声细弱的轻吟。
“孟心！”
摔在地板上的段念喊了她一声，挣扎想起来，谁料下一秒孟心骑在她的身上，坐在她的腰腹。
孟心身体带来的重量和这死亡般的压迫感，更激发出段念挣扎的本能，欲推开她逃离。
孟心扣住段念的那只手没有松，另一只手抓住段念的挣扎的手，将段念两只手分别摁在她的头两侧。
“放、放开我！”段念感觉周身被孟心的法力压制住，一丝法力都无法使出，只能大喊。
“放你……”孟心笑意更浓，阴邪更深，她慢慢俯了下去，一点点，一寸寸逼近段念的清冷的面庞。
她身上强大的压迫感，邪魅的神色令段念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眼睁睁看着孟心靠近自己，却无法挣扎。
孟心彻底俯下来，明明是她不着寸缕，但被凝视的却是段念。
段念感觉自己在被她一丝丝拨去外衣，肌肤一步寸暴露在孟心目光下。
孟心俯到段念耳边，轻声道，“月老，这不是你所想的吗？为什么如此抗拒？”
“我……”段念语凝。是啊，这是她想的，但是孟心这个疯子，她把角色颠倒了。
段念想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她就不能期待孟心像个正常人一样，她永远是个疯子，出其不意的疯子。
不可捉摸，不可预料，不可控制。
“我不想了。”段念投降了，和一个疯子比谁更疯，她比不过。
孟心听到她的话，发出一声轻笑。她的头还在段念一侧，鼻尖蹭到了段念修长的脖颈温热肌肤。
她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剐蹭着段念脖颈的肌肤。她能感受到因为自己的触碰段念紧绷而起的身体，僵硬的肌肉。
“停、停下来！”段念被她撩拨得身体微有战栗，她不想让孟心主导，因为做人时大多数时候，主导的人都是她。她当然可以让孟心主导，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孟心没有停，鼻尖划过脖颈，寸寸下移转到那柔软的高挺，声音绵绵说，“那……举报？”
“明天我就撤下来。”
孟心听到满意的答案，猛然起身，从段念身上秒离。她站起来后，伸出一只手递到段念面前说，“谢谢你了，月老，我拉你起来。”
段念已经被她这顿折腾弄得虚软无力，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走。
现在的孟心于她而言，太过于危险和不确定性，她只希望孟心能早点离开。
孟心收回手，眸光中的邪魅荡然无存，她温和的笑了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就知道你喜欢女人是假的，是不想让我派人骚扰你的借口，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派人骚扰你了。”
孟心口中哼着小调，在门口穿好湿漉漉的衣服，离开了月老庭院。
她走后，枯萎的蔷薇再次绽放，被冰冻的鱼摆尾畅游水中。
只有段念四肢酥软躺在依旧冷硬的地板上，眼眸失焦看向天花板。
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爱她？段念盯着天花板上翡翠灯失神的想。
做人时，她病态的爱着孟心，逼迫她，占有她，她甚至想把孟心囚禁起来，据为己有，最后却换来了孟心的同归于尽。
为什么，为什么孟心被封印了记忆，而自己却没有呢？这难道是天道对自己的惩罚？
可是放开她，真的甘心吗？
不，不甘心。
绝不甘心。
也许，孟心被封印记忆是天道对自己的奖励。
她就是要扰她，缠她，束她，她就是要把孟心牢牢抓在手心，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只要她还记得她，只要她还在，她就绝不会放手。
段念这么想着，失焦的眼眸渐渐凝聚。她抬起被孟心扣住的手，白皙的手腕上隐约可见红痕。
“哈哈哈……哈哈哈……”
段念把另外一只手臂挡住眼睛，诡异的笑声在逐渐回暖的客厅飘荡。
她放下抬起的那只手，放到唇边，温热的唇在尚未消散的红印处摩挲，微微张口，牙咬住那块红印，用力咬下。
口中舔舐到腥甜的鲜血味道，甘之如饴。
段念躺了许久，才从地板上起来，扶着楼梯向上走。
她的嘴角，一直含着不明的笑意，看不透，猜不出来。
*
黑白无常的举报被撤销了。
就在孟心从段念那里回来后的第二天。
孟心收到消息时还在冥界一寸寸的寻找烧生死簿的鬼，但冥界太大，到处飘着孤魂野鬼，想要找到，并不那么容易，而且她还不知道这三个鬼的容貌。
听到这个消息，孟心喜出望外，合上手，抬头对黑漆漆头顶拜了拜说，“月老，你果然说话算话。”看来我昨天道歉果然有效果，早知道，早去了，嘤嘤嘤……费了这么多劲。
她没开心多久，韩岚珊紧急联系她说，“孟总，天界工会的人来了，查封了我们的研发办公室。”
“他们来做什么？”孟心沉住气问。
韩岚珊顿了顿说，“他们说，收到举报，我们剥削压迫鬼魂。”
“剥削、压迫鬼魂？”孟心哭笑不得，“我哪里剥削他们了？哪里压迫他们了？这里是冥界，鬼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按照他们这么说，我们都有虐待罪。”
韩岚珊叹息一声，“孟总，还是你回来解释一下吧。我等级低，还够不上说话的份量。”
“马上。”
孟心说着，转瞬回到自己的酆都殿，酆都殿里站着熟悉的身影——文神。
文神见到孟心先是笑起来，他长相阳光亲切，所以笑起来有几分治愈。
“冥帝，没想到又见面了。”
“这种情形下的见面，还是少见为好。”孟心调侃说。
“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工会主席。”文神万般无奈，轻轻摇了摇头，“有人举报，我就得管，是不是？总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谁举报的？”孟心语气平淡，但目光却透着阵阵杀气。
“匿名举报。”文神从手中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孟心，“你看，这是举报信。”
孟心拿过来看：
【致：天界工会
自天界新的《劳动法》修改以来，其中第4082条明确写着：
各司神官，不得以任何形式要求神职人员加班每周超过10小时，每个月超过40小时，并且加班时间需要支付1.5倍工资，如遇到庆祝日等法定节假日，工资应是平日3倍。
同时，最近的《天界周刊》上，董事长发表《共建和谐天界》文章表示，杜绝将人间007不良风气传到天界，要充分保证神职人员的工作和生活平衡，打造更高效，更有活力的天界。
但冥界滞留地府的众鬼，全天24小时工作，没有任何休息日，而且这些鬼并没有被支付工资，他们被严重的剥削了作为鬼的权利。
冥界对他们的剥削，如万恶的资本家，不停地吸血和压榨，这和天界原则和宗旨相违背。
请工会尽快调查取证，还冥界鬼应得的权利。
正义的匿名举报者】
孟心紧紧攥着这张纸，微硬的纸张在她手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她神色阴郁举起纸，凌厉的目光看向文神，“告诉我，这个匿名者到底是谁？”
文神见她这凶恶的模样，后退一步，笑呵呵说，“冥帝，我是真不知道，今天早上，这张纸已经在我桌子上了。”
孟心把攥得发皱的纸张打开，又看了一遍后，突然笑了起来，“这上面说的都是天界的规章制度，和冥界无关，我们冥界的鬼，我说的算。”
“冥帝，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这些法条都是天界和冥界通用的。”文神柔声说。
“我不管通用不通用！”孟心把纸摔在地上，“若是按照天界规定，我们冥界的鬼十八层地狱都不用下了，血水池也不用泡了，直接投胎好了！”
“这是两回事。”文神焦急说，“冥帝，你知道这是两回事。”
孟心当然知道，但是她不想知道，于是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冥界我说的算。把你的人带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是这么说……”文神脸色暗沉下来，“那下次来的就不是工会了，而是执行司了。”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孟心微微仰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好吧。”文神叹口气，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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