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珈无所谓地笑笑,把手里的收纳盒往万心一手里一塞,惊叫着几步穿过院子,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把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发呆的时静印抱进怀里,亲个不停。
“哎呀籽籽籽籽,想不想干妈呀?”
时静印大喊:“想!”
“真乖。”杨思珈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她,接着和万心一讲话:“时问呢?”
“喝得烂醉,还睡着呢。”万心一去捣台弄咖啡。
时静印跟着杨思珈坐到沙发上:“爸爸这几天喝太多酒了,总是臭臭的,就像是被酒泡坏了一样,我们就不让他和我们一起睡,把他赶来一楼自己睡的!”
“干得好!”杨思珈和时静印击了个掌,又朝万心一吆喝道:“让他收心了啊,得开始干活了。”
“你刚进局子那天就提醒过他了。”万心一端着咖啡坐来杨思珈旁边,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才悠闲道:“但都是些必须走动的亲友,应酬少不了,好在到昨天基本都结束了。”
“行。”杨思珈从果盘里捡起几颗蓝莓塞进嘴里。
“所以,你新傍上的这位大款是——”
“杨寻。”杨思珈和万心一扬扬眉:“我回单位交辞呈,他跟着我下楼递了张卡给我,说有5000万,让我随便买点不良资产扔给他,钱归我。我去找了个自动提款机验了验货,还真有,我扔给商循处理了。”
“这不相当于白给你吗?”
“对啊。”
“这么大方?他喜欢你啊?”
“嗯哼。完美血包。”杨思珈好心情地笑着,从收纳盒里翻出合同让万心一签字:“昨天让老段那边注册好了公司,股权架构照旧做在町澜。我收点财务顾问费。”
万心一闻言,签字的手一顿,“你确定还是要这么做?”
“不然呢。”杨思珈说:“投资人都找上门来了,我还有什么顾虑?”
“大哥,你都被齐家逼得丢了工作,只能转幕后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只等打着齐家的旗号下手你不知道吗?你还去挖遇霖的好货?”万心一无语道:“活腻了啊?”
“你当杨清逸为什么同意我搬出来住?”杨思珈仍旧无所谓地笑:“不就是为的这个?”
万心一沉默半晌,才说:“杨寻能同意?”
“他说了随便我利用。”
万心一白了杨思珈一眼,还是拿起笔签字:“死了别让我给你收尸。”
“找你干嘛。”杨思珈‘嘁’了一声:“我让籽籽给我收。”
“啧。”万心一撂下笔就跳起来揍杨思珈,俩人绕着沙发跑。
“这才一天,就挑好下手对象了?”时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顶着个鸡窝头,一边往牙刷上挤着牙膏一边走过来,翻了翻堆在茶几上的文件,就嬉笑着一把抓起时静印要她亲。
“我不要!”时静印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捏紧鼻子:“爸爸臭!”
“哼。不和你玩了。”时问没好气地乜了时静印一下,把她放回沙发,又转去蹭万心一。
“滚。”
“好好好。”时问冷笑着把牙刷塞进嘴里回房间洗漱:“又在想苏骆吧?”
“……”万心一闻言立马挺起背,雄赳赳气昂昂地反击:“你爱而不得的杨思珈正坐在我旁边呢,看到她开不开心?”
杨思珈冷不丁抬手掐住万心一的后颈,趴在她耳边冷声警告:“私底下拿陈年往事调/情也就算了,再当着我的面恶心我试试呢?”
万心一得逞地哈哈笑着,一把推开杨思珈,起身追上时问,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
“哈哈。”时静印跳下沙发,站在地毯上,指着被关上的房门,回身看着杨思珈道:“他们去亲嘴了!”
杨思珈笑了一声,把茶几上的文件理回收纳盒。
万心一和时问是初中同学,又都是不学无术的混子,经常凑一块儿玩,铁得不能再铁的逃课搭子。上了高中后,这种关系发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时问因被万心一带进他们小团体的杨思珈突然开窍,不想吃喝玩乐,想谈恋爱了,开始每天你是我姐我妈我姑奶奶地求万心一帮他送东西追人。万心一自然对好弟弟乖儿子大孙子的幸福上了120分的心,每天在杨思珈面前帮他说好话刷存在感,但直到杨思珈再次转学,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进度,岿然不动地保持在朋友层面到高三,万心一又看上了杨思珈新学校的同学,稳居年级第一,不管题有多难,数学永远满分的学习怪物苏骆,又轮到万心一求时问帮她追人。
但由于苏骆喜欢杨思珈,而杨思珈不开窍,他们的友谊发展得越来越牢靠。
一直到大二,时问家公司因为项目被截胡,资金链断裂,时问赶回国做点力所能及的,在杨思珈一顿他根本看不懂的操作下化险为夷,他鼓起勇气正式表白,遭到拒绝。
杨思珈说:“且不说我现在有男友,肯定会拒绝你,就算我没有男友,我也会拒绝你,因为你和万心一一样,是我从小到大交到的为数不多的真朋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不可能和你恋爱。”
时问死心了,回美国接着上学。
然后在两个月后很稀松平常的一个周末,和一有空就来家里蹭饭,并且那天再次被苏骆拒绝交往提议的万心一不留神醉了酒,共尝禁果。
等第二天醒来,万心一早就跑没影了。
时问蹲了她大半个月才抓到人,问她跑什么。
万心一咳了一声,看着远处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尴尬。”
“那你要和我绝交?”
万心一又咳了一声,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你要是不觉得尴尬,接着做朋友也不是……”
被时问打断:“我们结婚。”
“?”万心一像是看神经病似的抬头看他:“你有病吧?你见过谁一上来就结婚的?”
“不行吗?我们初中开始认识,知根知底的,吵过打过,该磨合的早就磨合好了。而且这次我家里出事,你二话不说就陪我回俞宁,一直到事情都处理完了才回来,肯定得延毕了。”时问说:“你对我很好,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你。”
说着时问就拉着万心一回家拿护照去领了结婚证。
但万心一还是觉得这事尴尬,就跟挖了杨思珈墙角似的,很过意不去,就瞒着她。
可没过多久,杨思珈放寒假去美国找俩人玩,坐上车说的第一句就是:“终于在一起啦?有点频繁啊,身上味儿都一样了哈哈哈哈哈。”
万心一恼羞成怒,按着杨思珈挠了一顿,婚讯就此揭开,双方父母都被吓了一跳。
毕竟那时候,他们都才20岁。
他们在一起,没人比杨思珈更高兴。自那之后,杨思珈一有空就跟着俩人跑当电灯泡。
走在路上的时候,杨思珈时不时就要挤到两个人中间,贱兮兮地说:“爸爸妈妈和我,啊!我们可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有了时静印以后,就抱着她挤到中间。
一眨眼,时静印都快5岁了。
*
孟序回说,多梳理几遍其他人告诉齐涵的话。
百日宴,德国,通祥县。
三个地方串起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线,且前两个都已经被验证,有‘女友’的存在,那通祥县呢?
他去通祥县,真的是回外公外婆家过年?
明明齐涵和他妈祝龄,除了节假日的短信问候,以及对方生日的时候会凑一块儿吃个饭外,几乎零交流。
去年俩人联系也不怎么频繁,祝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约他去外公外婆家过年?
但也没必要盘问她,问了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引得家里又有动作,线索尽断。
齐涵直接开车去了通祥县。
*
齐涵找了个人多的公园,停好车,径直走进一桌下象棋的老头堆里,跟着围在棋桌边看他们下棋。
也不吱声,就抱着手看,过了好一会儿,有个和他一样站在旁边围观的老头抽空和他搭话:“小伙子,这个点了,你不去上班?”
齐涵笑了一下:“我是自己创业开公司的,上班时间很灵活。”
“开公司?”老头愣了愣,神情变得有些警觉:“做什么的?”
“自媒体。”
话语一落,原本还为走错棋而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帮人登时安静下来,然后火速收起棋桌,飞速四散而去。
独留齐涵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们……是怕他把打听到的东西发到网上?
齐涵心下有了眉目,掏出手机,把通祥县公安局的公众号查出来,从元旦开始翻,果然找到一则在2月14号晚上10点46分发布的‘2.10茂廷水库命案调查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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