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黑色车队离开寂静的城市街道,向城外走去。
翟晓舟把窗帘拉开一道小缝,偷偷地观察着外面,直到出了城,再也看不到围观的群众,她才把窗帘拉开。
城外的道路倒不像翟晓舟想像的那么颠簸,反而很平稳,马蹄碰撞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翟晓舟有些好奇,她靠近窗户往外一看,只见马车正行进在一条由石块铺成的路上,这条路很奇特,和翟晓舟以前见惯的柏油马路很不一样。
这条路的路面是由各种形状、大小不一,但是切割得极为精妙的石块铺成。仔细看看石块还特意组成了复杂的图案。
只是这铺路用的石块和寻常的石块也不一样,颜色是黑漆漆的,但是并不难看。相反,在阳光的照耀下,这黑漆漆的石块竟反射出奇异的光彩。
这下,翟晓舟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黑了。她托着下巴,注视着马车的前轮压过石块。
神奇的是,石块并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就像被人用绒布每天细心地擦干净养护,还是那样熠熠闪光。
翟晓舟伸长脖子,顺着石路往前进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石路连绵不止,仿佛一直要通向天边。
看着这蜿蜒的路,翟晓舟莫名有些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这条路最终到底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到现实的世界了。
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翟晓舟不由得伤感了起来。
就在这时,翟晓舟注意到后方有一个拉着板车的年老农夫和看上去应该是他孩子的年轻人。
俩人在马车队伍走过去后,才慢慢地靠近石路,看上去是想穿过石路,走到对面的地方。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走上石路,反而用了一架木梯,一头抛到路的另一边架好,然后从木梯上慢慢地爬过去。
可是,这条石路很宽,足够她这辆宽大车厢的马车行驶还绰绰有余,更别提两个人了。
翟晓舟看着这令人疑惑的行为,觉得很是不解。
为什么不直接过去?而要这样爬过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的人。明明这条路很宽敞,但是,这些人都只是在并不平坦的土路上行走。有些甚至还推着车子,推得十分艰难,看上去极不方便。
起初,翟晓舟只是以为是要避让自己的车队经过,可现在看到这对父子只是要横穿这条石路,却也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翟晓舟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有法律规定,不能走这条石路?
联想起刚刚奇怪的人群,翟晓舟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世界,这些奇怪的习俗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婚礼,倒有些像……
葬礼!
这个想法有如五雷轰顶,一下子砸中了翟晓舟的脑袋,她顿时有些懵懵的,不敢相信。
就在翟晓舟还在消化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突然,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快走!”声音听上去很是急切,像是什么人在出言提醒她。
什么声音?
翟晓舟吓了一跳,她四处张望,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可是,车厢里安安静静的,除了车外马蹄的哒哒声外,并没有其他声音。
她紧张地问了一句“谁在说话?”
结果,并没有人回应她,就好像刚刚的那句话是自己臆想的。
翟晓舟不放心,害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就又凑到窗户口,观察了一下两边的护卫。只见他们神色如常,并不像刚刚开口说话的样子。
翟晓舟只能狐疑地坐了回来,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刚坐稳没两分钟,那个声音突然又再次响起。
“快走!”
又是一模一样的话语,翟晓舟这次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声音就是从车厢里发出的,她有些焦躁地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快走!”
声音再一次地响起,翟晓舟找了半天,终于有些颤抖地发现这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脑海里传来的。
为什么让我快走?该不会……是冥婚吧?
这个念头一出,翟晓舟瞬间就记起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些关于冥婚的传闻。古时一些愚昧的地方,会直接把还活着的少女和姻亲对象的尸体一起封入棺材,埋入地下。
少女被厚厚的棺材压着,里面空气稀薄,呼吸都很困难,只能拼命地挣扎,可惜棺材早就被钉死,只能在棺盖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不会把我活埋进棺材里吧?
翟晓舟突然想起满大街身着黑衣、头戴黑帽的民众,他们手捧白花,一到她的马车驶过,就把头低下。所有人都不允许微笑、高声说话……
所以……
其实,他们不是在送嫁,而是在送葬!
翟晓舟猛然醒悟过来,这就是一个为她一个人准备的盛大的葬礼!
翟晓舟本来还以为新娘们是在冥宫生活一段时间后才出的事,还想着等回门的时候再想办法找到休伯利安城堡的通道离开。
现在看,说不定人家想送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翟晓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清醒过来后,赶紧试着推了推车门,这才发现车门早就被锁死了。她的内心慌乱起来,又立刻推了推车窗,结果发现窗子居然也不能打开。
怪不得,她上车后,萨克夫人在门口处倒腾了那么久,原来是把车门和车窗都给锁起来。
看来这个声音是在提醒自己,让自己赶紧跑路。翟晓舟瞬间明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从心底听到这样的声音,但自从她从衣柜里掉到这个世界里来,这也不算太离谱了。
既然都有人警告自己了,翟晓舟在心里打定主意:
不行,一定要跑!还得现在就跑!绝对不能等到冥府的时候!
就在翟晓舟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差点儿被惯性甩到地上。
翟晓舟揉了揉不小心撞到窗框的额头,好在没有肿起来。她一边拉开车厢前面的挡板,一边透过小方格朝外面喊道:
“萨克夫人,怎么停下了?”
她一喊完,就注意到本来一直坐在赶马人身后的萨克夫人此时已经站到了地上,她正闭着眼睛,十分认真地双手合十,向着天空祷告些什么。
听到翟晓舟的叫声,萨克夫人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回答翟晓舟的话,只是面色古怪又有点儿激动地看了她一眼。
接着,她十分兴奋地转头冲所有人大声地宣布着:
“旧神湮灭!”
“新神重生!”
顿时,人群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他们从马背上、车上下来,站在地面上,高高地举起双手,对着天空大喊:
“旧神湮灭!新神重生!”
接着,他们像刚刚萨克夫人那样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喃喃地祷告着。
翟晓舟听不懂萨克夫人说的什么,但她看得懂她狂喜的脸色。不仅如此,萨克夫人的声音异常的虔诚。
翟晓舟被他们这奇怪的举动给惊住了,还以为这是什么古老的仪式。
她心里有些急了,生怕自己被落下了。她有些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人群:怎么他们都跪下了,还不提醒我!
翟晓舟见状,只好也跟着外面人的动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过她念的就是:“请老天保佑我一定要逃出去,安全顺利地回到家里……”
这时,车窗玻璃突然响了起来,咚咚咚的声音打断了翟晓舟装模作样的祈祷。
“你在干什么?”
塞菲斯在窗口露出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举动。隔着玻璃,翟晓舟没太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塞菲斯脸上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似乎被她这样的举动给逗笑了。
笑什么笑,你们不都这样吗?!
翟晓舟有些恼了,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人给看了笑话。她哼了一声,也不管塞菲斯听没听见,就把头撇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地底最深处,一棵繁茂的巨树骤然开始走向衰败。
先是满树的金色叶子变得灰黄、干枯,直至完全成一坨黑色的纸灰消散在空中。然后,巨大的枝丫迅速枯萎了起来,断裂的枯木没等掉落在地上就消散不见。
刚才还健康光泽的树皮开始往外渗血,汩汩地滑过粗糙的纹路,直往底下。
长在外面盘根交错的树根像是突然失去了生命活力一样,极速地枯败,最后化为一堆尘埃,湮灭在黑暗的地下。
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照亮整个黑暗空间的巨树,地底重归黑暗,一点光亮也不见。
但很快,就在巨树消失的地方,泥土开始松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突然,一束强光从土里直通天际,撕开了幽暗的空间。
霎时间,一株新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细密的根部绵延千里,金色的叶子闪着耀眼的光芒,比先前的一颗更为强大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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