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温榆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风雨来临得毫无征兆,雨声混着风声把悲伤的哭泣隐没在残忍的伤害里。

温榆鸥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在满是泥污的地上哭泣,为了逃离痛苦而手脚并用往前爬。然而这些都是徒劳,到最后他只能在无尽的痛意中逐渐失去意识。

这场就是单方面对他施加的酷刑,萧规暮残忍到看到他泪流干了还是不满意。

萧规暮后宫里只有陆钰芷一人,碰的人除了她,就是面前这个躺在地上早已昏过去的温榆鸥。

可一个是因为爱,一个是因为恨。

萧规暮知道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还是吝啬到没有施舍一丝温柔。

他踹了一脚不省人事的温榆鸥,语气带着厌恶:“别装死。”

然而温榆鸥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本身就有伤,这一趟下来只能数身上还有哪里没有受伤了。

地牢里充斥着血腥味,萧规暮右眼皮跳了一下。他意识到这是个麻烦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让守在外面的张公公进来。

“皇上。”

张公公低着头,恭敬地等着萧规暮的命令。

他一直站在大门的不远处,况且温榆鸥叫得太凄惨,怎么可能听不见里面传来的动静。

地牢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凡一个正常人走进了不可能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还是佯装不懂,问萧规暮有何吩咐。

“把他拉出去,带到冷宫。”

“可……”

张公公觑了一眼温榆鸥,便不忍似的收回视线讲眼睛闭起来。他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是当他刚看见满身是伤的温榆鸥,心里一震。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场面:温榆鸥皮肤没有一块儿是好的,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地上到处都是他的血,淤积着,泛着暗红色。

温榆鸥正对着地面趴着,一动不动,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永远失去了生机。

张公公想他不是妃子,为什么要送到冷宫?

萧规暮冷冷瞥他一眼。

张公公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回道:“奴才知罪,这就叫人把他送到冷宫。”

他后背徒生虚汗,紧握在手里的拂尘差点掉了下去。

温榆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身上的旧衣服已被换了下去,眼下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被褥是旧的,上面还有许些补丁,但还是很暖和的。

这里比他之间住的房子还要冷。外面呼啸的寒风拍打着窗户,带动着落满庭院的枯叶,预示着今年的冬天会异常寒冷。

温榆鸥身上疼极了,特别是那处。这疼痛让他变得迟钝,即使随着动作牵扯到伤口,他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发出痛呼声。温榆鸥收回视线,打量着四周。

屋里的家具很简陋,有的上面落满了灰,但还算齐全。

温榆鸥低下头,看着满是伤痕的手。

他不明白萧规暮为什么没有杀他。

或许是有别的办法来折磨他吧。

温榆鸥忍不住闭上眼睛,似乎回到了那个昏暗无光的地牢。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但还是能感受到他没有洗过澡。他掀开衣角,发现肚子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疤,甚至与衣物粘在一起。

温榆鸥咬着牙,硬生生把布料扯下来。

伤口变成了皮开肉绽。

他被疼到头发昏,咬着牙缓了好久才逐渐恢复意志。

好几日的不进食,再加上被关在地牢里打了这么多天,温榆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瘪,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没有肉的脸现在也两侧也凹陷下去,只有一双眼睛是亮的。

温榆鸥颤抖地支起身体,想下床去找点水喝。

门外突然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更让人心烦意乱。

温榆鸥以为是萧规暮来了,还没等那脚步声靠近就率先跪下来,浑身发着抖。

张公公推开门的时候就见这人已经跪着了,头低着不敢看他。

虽然还没入冬,但天气已经冷到要穿棉服了。可跪着的这人像是不怕冷似的,披了件单衣直愣愣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张公公眼神冷漠。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凡是被皇上宠幸过的人皆是这般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惹人可怜,可实际上心眼多的很。

何况温榆鸥还杀死了曾经为他在萧规暮面前说好话的陆钰芷,心里顿生怒意。

他让人把篮子放在落满灰的木桌上,然后绕着温榆鸥走了一圈,打量他的惨状。

“这都是皇上叫咱送来的,”张公公没空与他周旋,收回视线后站在一旁公事公办地对他说,“你就享受这份福吧。还有皇上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出这个院儿的门都不行。”

温榆鸥垂首听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张公公以为他没放在心上,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肩上,问他:“听见没有!”

温榆鸥没有反应是因为地上太冷了,再加上他膝盖上还有伤,整个人除了痛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更别说要听清张公公在说什么了。他意识昏沉,脸是发热的,身上却冷的不行。

他被一脚踹倒在地,急忙点头答应:“听、听到了。”

张公公也看出他的不对劲,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他的报应,也就没说什么了。

那篮子里有药,温榆鸥应该知道吃。

他不再看地上这人了,甩了衣袖一下头也不回离开了。

温榆鸥艰难地爬起来,一步步挪到桌子旁,小心看着篮子里的东西。

有一些干粮和一个药包,不过分量少,若是以前只够他饭前吃的。可是如今他处在这样的形势中,能有吃的就很不错了。

温榆鸥掸去椅子上的灰,忍着痛,一口一口吃着送来的饼。

他太久没有喝水,所以在咽下第一口饼的时候感到嗓子疼。

院子里一口井,有许多枯叶覆盖在井口,看样子应该好久都没有人用了。

温榆鸥在房间的柜子上找到一个带有缺口的碗,然后扶着墙一步挪一步走到院子里,用最后的力气打了点水倒在碗里。

好在井水还算干净,虽然很冷,但喝起来却是甘甜的味道。

温榆鸥知道他现在发了烧,于是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把药包泡上。

因为是冷水,药包泡了好久都没有泡开。

温榆鸥咬咬牙,直接把药倒在嘴里生吃下去。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天这么冷,如果继续发着烧的话肯定会染上风寒。

萧规暮目前还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想法,所以他当然得拼命活下来。

明明只是简单的吃药,可却花费了温榆鸥全部的力气。

于是吃完药后他又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寒冷的冬天。

可是只要他闲下来就会想要那个晚上的发生的一切。

陆钰芷看向他时那双充满不可思议和气急败坏的眼神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她嘴巴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话,手臂伸向他,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温榆鸥浑身发抖,握着剑柄的手松开,慌张地向后退。他脸上沾着她的血,堪称慌张逃走。

陆钰芷临时之前把诅咒转到他身上,让他承受本该由萧规暮承受的罪。

倘若……倘若他说出来,诅咒便会重新回到萧规暮身上。

所以他即使被打碎了牙齿也不可以说出一点。

只要他能带着这个秘密活过五年,那么诅咒就能够消失。

温榆鸥觉得自己应该是流泪了,因为他连他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萧规暮本来就不喜欢他,他现在又杀掉他的皇后,肯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没关系的,我会拼尽全力活过这五年,让那诅咒彻底消失。

温榆鸥闭上眼睛,痛苦地想着。

这样,他就不欠萧规暮什么了。

十五年前他被出宫微服私访的萧规暮捡到,后者带他离开那个脏兮兮的房子,给他食物和新衣服。

按理说他当时这么小应该不会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可直到现在温榆鸥都能记得那日的情形。

当时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的他和其他几个孩童跪在桥上乞讨,不在意路人看过来的那双充满着鄙夷和疑惑的眼睛。

他自出生起就被他的亲生父母抛弃在垃圾堆,是当地的乞丐们一人丢给他一点吃的,他才面前长这么大。

温榆鸥跪了好久,面前的碗里只有些小到可怜的饼屑。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世界暗了下来,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穿着锦缎棉服的萧规暮垂着眼帘仔细看着他。

后来他同其他小乞丐被叫一家茶馆面对着一行人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当朝的太子,而旁边就是先皇。

“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去宫里?”

先皇笑着问他们。

而温榆鸥说不出话来,只能跟着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磕头。

再后来他就换上了新衣服坐上去往皇宫的马车。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听其他小乞丐说才明白是太子萧规暮看见他们这副可怜模样不忍心让他们再像这般乞讨,所以才让皇上把他们接进宫里。

因为年龄太小,温榆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送到太监那儿,而是跟着一个在东宫的宫女身边。

虽然身处东宫,他却很少看到萧规暮,每次只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对方的情况。

照顾他的宫女年龄很大,在东宫里负责管理洗衣服的年轻宫女。

她并不温柔,总是莫名其妙那着小鞭抽打温榆鸥的小腿,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他身上。

温榆鸥躺在床上,浑身冰冷。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变成了责骂声。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烧应该是退了。温榆鸥伸出手贴在额头,发现已经没那么烫了。

然而下一秒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萧规暮染着寒意走进来,一直盯着床上正在发呆的人。

他下早朝的时候就听张公公和他说温榆鸥的情况,说他看起来精神的很,一点后悔的样子都没有。如今他亲自过来看一眼,发现果然如此。

温榆鸥后知后觉,不顾内心的恐惧,挣扎着下床跪下来,叩首道:“皇上!”

萧规暮冷冷地瞧着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还知道叫我皇上啊?前些日子不是喊我‘规暮哥’吗?”

“你要学她的样子就好好学,非要这么恶心。”

改了几个错别字

最近南方温度变化大,南方的小伙伴要记得即使添衣物,当然北方的小伙伴也要注意保暖哦(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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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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