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黑羽快斗走进自己在千代田的魔术工坊。
在他回到江古田之后，少年第一时间就向东京的灵脉管理人去信，通知对方自己有任务在身，要常驻东京，免得使用魔术时地脉的流动惊动对方。
灵脉管理人好心地回信提示了他东京地脉情况复杂，流通划分区域，有的地方灵脉稀少得像沙漠里干涸的泉眼，有的地方只能说勉勉强强，也有的地方就像是一轮又一轮迭代的代码山，去掉注释都能出bug，管理人用尽手段都没能让那地方变好哪怕一点点。
快斗一边笑这个生动的形容词，一边觉得这个接地气的形容一点也不像他接触过的魔术师。
然后他就信件里看见了被管理人如此指代的所谓“代码山”，正是米花町。
回来之前他就听说了米花町的大名，命案满天飞，警视厅的执勤警察三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周七天绝无停歇，死人的频率能让魔术师叹为观止。
比起最多造成点爆炸、失火、人口失踪案的魔术师，米花町的杀人犯主打一个荤素不忌、五毒俱全。
很多你想得到想不到的方式和理由，都能在这里轮番上演。
【在灭绝东京人口这方面，本地人做的比魔术师好多了。】灵脉管理人的信里如此挖苦道。
他告诉黑羽快斗：【在魔术协会的监管下，魔术师最多也就只敢小打小闹做些研究，偶有出格也很快就会被发现惩治。但普通人不在乎神秘，不理解死亡会污染灵脉，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不影响神秘的威力，我们甚至没办法做出太多限制。魔术师与普通人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于是快斗明白了，在魔术师眼中，米花町的地下灵脉或许已经是被猫挠过的线团、被流浪汉翻过的垃圾桶、被人用勺子怼成浆糊的蛋糕——除了时钟塔降灵科里某些阴暗的死灵术士，没人会喜欢的。
【如果你要选择区域建立魔术工坊的话，我有一些尚算可以的推荐，以下是地址：（后附八个灵脉聚集地）……但我还是建议你实地考察一下再做决定，我并不了解你的财力如何。】
【东京圣堂教会总部建立在新宿，有需要可以去找他们。当然，也可以致信给我。祝您的工作一切顺利。】
【PS：与您同属阿特拉斯院的希翁·艾尔特纳姆·索卡里斯小姐曾在我这里存放了一些……道具。（此处的信纸上有划痕）她曾说很快就会取走，但一直没有兑现。哪怕同为吸血种，我也不认为这样的时间观念值得推崇。如果可以的话，请在魔术工坊建立后尽快带走。】
【——您真诚的，东京灵脉管理人，锥生零。】
在得到管理人的许可之后，快斗趁着还没开学去确认了对方提供的八个地点。确实都是灵脉质量不错的聚集地。但有些地方实在寸土寸金，怪不得对方会提及财力问题。
其中最昂贵的地点恐怕就是铃木塔。
那地方是铃木家的地盘，再有钱也买不下来，因为铃木家绝对不会将他们家费心费力盖起来的建筑卖给别人。
不过很意外的是，在他走访确定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家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灵脉聚集地。虽然比不过其他地方，但质量也还能说得过去。
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自己家改造成一个简易的魔术工坊，只用来放置一些急需的东西。而真正全副武装的魔术工坊设立在了千代田区。
地产手续办理得非常快，他不知道是否有管理人先生的帮助，又或者是母亲出了力。
至于管理人说的希翁存放的道具……emmm等他把工坊建好再说吧。
……
记忆回溯到这里，黑羽快斗穿过魔术工坊外的防御法阵，踏入这间小小的庭院。
这里是日本很常见的复式三层建筑，自带花园和车库，四周有围墙。在建立魔术工坊的过程中，他只将防御符文刻在了围墙内部，没有蔓延出去。
整座小楼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除了一楼还保存着必要的生活区域，二楼与三楼所有的房间都被他改造成了存放炼金用具的地方。
他在阿特拉斯院的库存没法带出来，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能重新开始收集。要知道他学习的魔术绝大多数都与炼金术有关，除此之外就只有基于他的魔术特性开发的基础魔术。
不过由特殊的魔术属性搭配足够契合的魔术特性，也足够让他在魔术师的世界有自保之力了。
在普通人眼中，魔术就是戏法，是站在舞台上借助道具和手法以及视觉错位等技巧展示出来的虚假的东西。而那些神奇的，挥挥手便能创造火焰、操控水流的能力，被称之为魔法。
然而在普通人生存的世界之下，人们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只有魔术和科学技术都不能实现的事情，才会被称之为魔法。当一个事象只要花费时间和资金就能实现时，即使它如何困难，都不会被当作魔法。
这种“褪色”了的魔法，就被称之为魔术。
在人类文明尚且年幼时，所有的魔术都是魔法。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以人类的能力能做到的增多了，而相对应地，魔法就减少了。*1
以火焰术为例，普通人利用打火机或者点燃柴火就能做到，所以它不再被称之为魔法，而是“魔术”。这与常人的认知完全不同。
他的魔术属性是“无”，魔术特性是“置换”。这个组合可以说在炼金术、植物学、药剂学等方面都无往不利。这也是阿特拉斯院院长茨比亚会把他带走的缘由。
虽说魔术方面更多是使用借由特性本身开发的简易魔术，但魔力的消耗从来是个大问题。将工坊建立在灵脉之上也是为了汇聚大源（Mana）中的魔力，方便行使神秘。
不过比起撬动大源，他还是更擅长使用自身魔力的小源魔术一些。尤其是在东京这种灵脉驳杂、基盘破碎的地方。
在和管理人沟通过后，黑羽快斗曾经试图探究本地的魔术基盘。不过他发现东京这地方很奇怪，不同的地方竟然有不同的规则。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割裂的基盘。
【很正常。】灵脉管理人的信里如此回复，【东京这地方历来群魔乱舞。不过以历史和宗教来说，能够覆盖整个东京的是与“神道”有关的信仰。只不过在不同区域有着优先度更高的基盘术式罢了。在这一点上倒是与圣堂教会的“神之教诲”有异曲同工之处。】
简单来说，偏向于传统宗教一些。
这样的基盘规则使用起来并不难。为了方便构建工坊，他特意去东京有名的神社买回了许多神前供奉的清酒。
他的魔术工坊从回来开始就在逐步建立，除了二楼三楼清理出来的房间，他还专门请人做了个地下室，用来存放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和对储存环境要求很苛刻的材料。
黑羽快斗用酒水在地下室的墙上绘制了炼金阵。
用符合基盘要求的材料来发动魔术，是利用大源的第一步。
不过前几天他只将防护炼金阵画完，没有添加更多别的东西。对于魔术师来说，仅仅是防护可不够。要知道魔术师们对普通人下手毫不手软，对同行们更没有怜悯之心。
魔术师的脏器、魔术回路、魔术刻印，乃至于鲜血和骨头都能成为施展魔术的材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同伴往往更不可信。
这一次来，就是为了加上更多示警和反击的部分。
不过在他开工之前……他先接到的是青子的电话。
“快斗——！”女孩怒气冲冲，显然是一下课就迫不及待打来了电话。“你怎么能就那样从窗户直接跳下去！太危险了！”
他还以为青子会先兴师问罪，问他为什么要逃课呢。结果是先说他行动太危险了吗？黑羽快斗举着电话靠在二楼书房的墙上，又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
“我有分寸啦青子。而且你不是看到了，我走出校门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哦。”
“那也不行！！万一哪一天出了什么事，你是想吓死我吗？！”
五年前，和她约好了要一起开派对庆祝小学毕业的青梅竹马，只是在她去给父亲送饭的功夫，就因天然气爆炸重伤被送到国外治疗，一走就是许多年。
那天晚上，青子跟着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母亲站在火灾现场外面，看着大火连绵不绝，看着消防车一辆又一辆驶来，水柱淅淅沥沥喷涌，随后满是浓烟与尘雾。
附近的房屋都被消防队守备起来，防止爆燃的火星溅跃到其他住户的房子上，造成连环火灾。所以他们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回到自己家了。
中森碧子想要带着女儿回父母那里住一晚，青子却拉住母亲的手，哭着问她：“快斗和千影阿姨还活着吗？”
房子着火没那么要紧，要紧的从来都是人。
“他们一定还活着的。”女人安慰道。消防员赶来时火焰已经冲天而起，他们没能进入房屋寻人，只好先拼尽全力压制火情。
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让青子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千影夫人打电话过来，少女才揪起的心脏才缓缓松懈，大哭出声。
无论如何，不想再看见你有危险了。
——
*1：魔法和魔术的定义来自型月官方设定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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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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