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炼狱的直球

而廊下的崇宫澪,在听到自己名字被如此响亮地、毫无缓冲地与“富冈先生”并列提及的瞬间,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一下直冲头顶,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晚霞般秾丽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握着医书的手指下意识地死死收紧,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缺乏血色的白。

她完全没能预料到,炼狱先生会以如此……如此不加修饰、如此雷霆万钧的方式,在这样公开的场合,用足以让半个总部都听清的音量,问出这样一个直指核心、让她无处遁形的问题!

处于这场风暴绝对中心的富冈义勇,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连最细微的颤抖都被冻结。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骨节凸起,狰狞地泛着青白色,仿佛要将刀柄捏碎。

他那张常年缺乏表情、如同覆盖着冰雪的面具般的脸庞,此刻像是被投入巨石的冰湖,惊愕、难以置信、被侵犯领地的狂怒、无处藏身的窘迫……种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如同破碎的冰块般激烈地翻涌、碰撞,最终却诡异地凝固成了一种近乎空白的、极度压抑的、濒临爆发的死寂。

他的嘴唇死死抿成一条失去了所有血色的、紧抿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微微颤抖着。那双总是沉寂如古井的眼眸,此刻骤然掀起了毁灭性的暴风雪,锐利、冰冷,又带着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狂怒与羞愤,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死死地、几乎要刺穿般地钉在一脸坦然、甚至带着鼓励笑容的炼狱杏寿郎脸上。

他周身的低气压,瞬间降至冰点以下,几乎要凝结出肉眼可见的、闪烁着寒光的冰晶,让离得稍近的几个队员控制不住地牙齿打颤,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炼狱杏寿郎却仿佛天生免疫了这股足以冻裂灵魂的恐怖寒气,他见富冈义勇僵立不语,反而更加凑近了一步,几乎要贴上那层无形的冰墙。

那双燃烧着纯粹火焰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赤诚无比的关切与肯定,声音依旧洪亮如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富冈义勇紧绷的神经上:

“她是个好女孩!医术高超,心地善良,意志坚定!面对你这样的性格也从未退缩!你要好好对待她啊!!!”

这紧随其后的、如同最终判决般的补充,如同在已经冻结至极限的冰面上,又投下了一颗点燃的炸藥。

“轰——!”

富冈义勇脑中那根苦苦支撑的、名为“理智”与“克制”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崩断了。

他原本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苍白的耳廓,瞬间充血,涨成了一种近乎透明的、羞愤到极致的红色,那红色并非源于羞涩,而是极度愤怒与极致窘迫交织下,失控的血液疯狂上涌的结果。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动作仓促得几乎踉跄,仿佛炼狱杏寿郎和他那坦荡到可怕的话语是某种致命的瘟疫,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拉开距离。

“……胡言乱语!”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是从被撕裂的喉咙深处、混合着血气与冰碴挤出来的低吼,骤然爆发出来。

那声音嘶哑、尖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充满了被**裸戳破心事的狼狈、无力辩驳的恐慌,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试图否定一切的尖锐。

这声苍白无力的否认,在此刻此地,在炼狱那坦荡如烈日的光芒照耀下,反而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供认,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训练场上空。

他没有再看炼狱,也没有勇气去迎接周围任何一道目光,那双暴风雪肆虐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种想要摧毁什么却又无处着力的狂躁与毁灭欲。

他猛地转过身,甚至连收刀入鞘这个演练过千万次的动作,都带着一股狠戾的、仿佛要斩断什么的决绝劲风。

“唰!”

刀身归鞘,发出一声清脆却如同丧钟般刺耳的鸣响,在寂静中久久回荡。

下一刻,他不再停留哪怕千分之一秒,几乎是本能地、如同被灼伤般逃离现场,用比鬼魅更快的速度,猛地甩开身后那件红绿羽织,带着一身几乎要化为实质、席卷一切的冰寒与狂怒,大步流星近乎狼狈地冲出了训练场,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般,迅速消失在通往居所方向的曲折小径尽头。

他逃离了。

在炼狱杏寿郎那过于直接、过于坦荡、也过于精准地命中红心的“直球”之下,他赖以生存的冰冷外壳被彻底击碎,露出了里面惊慌失措、无法面对的真实内核。

所以他选择了最符合他此刻心境的方式——激烈的、苍白的否认,以及彻底的、仓惶的回避。

训练场上,那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几秒钟。

随即,各种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低语声、以及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如同解冻后汹涌的春潮般,骤然爆发开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场地。

炼狱杏寿郎看着富冈义勇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挠了挠他那头如同火焰般灿烂的黄红色短发,脸上露出一丝纯粹的困惑,但很快又被那永不熄灭的爽朗与乐观取代,大声地、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般说道:“唔姆!看来是害羞了啊!没关系!感情就是要像炎之呼吸一样,直来直往,热烈燃烧才对!!”

宇髄天元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华丽而响亮的大笑:“哈哈哈!不愧是炼狱!这份毫不掩饰的、华丽的直球攻击,连那座万年冰山都被打得彻底碎裂,仓皇而逃了啊!真是绝景!”

蝴蝶忍轻笑着摇头,袖口下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与了然:“看来,我们那位不善言辞的水柱大人,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和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份‘过于热烈’的关心了呢。”

众人的目光,在短暂的喧哗后,又不约而同地、带着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好奇、同情、期待、玩味——再次投向了廊下那个依旧脸颊绯红如霞、怔怔望着富冈义勇消失方向、仿佛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白衣少女。

崇宫澪感受着那些如同实质般汇聚而来的目光,脸上热意未退,心中却已如同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炼狱先生的话,像一把最纯粹、也最笨重的钥匙,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悍然撬开了那扇她一直耐心守候、小心翼翼不敢惊动的、紧闭的心门。将门后那片连主人都未曾看清、或者说不敢正视的混乱与波澜,彻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她看到了他那一瞬间的震惊与空白,看到了那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窘迫,更看到了那最后,近乎仓惶、近乎破碎的逃离。

这些激烈到失控的反应,这些失却了平日冰冷面具的保护后,暴露出的真实情绪,恰恰从反面,无比清晰地印证了炼狱先生那坦荡的问话,绝非空穴来风的无端猜测。

他并非毫无感觉。

他只是……尚未准备好面对这份陌生的情感,更无法承受它以这样一种被公然揭穿、无所遁形的方式,骤然降临。

崇宫澪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凉的秋日空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狂乱的心跳。她轻轻合上膝头那本早已无心阅读的医书,指尖拂过微凉的纸页。

她知道,从炼狱先生那一声石破天惊的问话开始,从富冈先生那激烈反应与逃离的背影开始,一切都将变得不同了。

外力,已经以一种最猛烈、最不容拒绝的方式,悍然介入。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封堡垒,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来自正面的猛烈冲击。

接下来,这座冰山是会在这剧烈的冲击下,彻底崩塌,显露出内里真实的模样?还是会因这外来的压力,惊慌地退缩,凝结出更厚、更冷的冰层,将自己更深地封锁?

她无法预知。

但她清楚地知道,在此刻,在他最混乱、最需要空间的时候,她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耐心,也更加坚定。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越过金黄的银杏落叶,坚定地望向富冈义勇身影消失的那条幽深小径,目光清澈而沉静,如同暴风雨过后,重新显露的、坚定不移的星辰。

无论他选择筑起多高的冰墙,无论这场内心风暴将持续多久。

她都会在原地等待。

静静地,坚定地。

等待冰山自已做出最终的选择。

等待那或许会更加艰难、充满未知,却也必将更加真实、更加接近他内心的……下一次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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