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御十二年·春。
烟雨蒙蒙，路上行人都撑着伞，伞身略显拥挤。
小巷中雨淅淅沥沥落下，水滴顺着屋檐砖瓦掉落，携着力坠入水潭，溅起一大片水波。
一名身高颀长的女子路过水潭，不慎被印上了水渍，女子撑着伞回头望向水潭，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暗暗嘀咕一声，扬长而去。
圣京作为圣安帝国的京都，拥有着帝国最大的财富、权势、名望，权贵皆在此聚集，因此繁荣昌盛，令人心驰神往。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嘈杂，无人在意处停着一辆低调精致的马车，旁边守着两位女官和一位车夫。
一名女子撑伞而来，女官为她掀起帘子，扶她进马车，车夫接过伞收起来，不作停歇开始行路。
马车内香气扑鼻，溢满了女子最爱的檀香，中间放置了一个暖炉，散发着热意。
一位女官向女子恭敬禀告：“陛下，微臣刚刚仔细查探过了，并没有人跟踪我们。”
秦郁微微点头：“孤方才见到了线人，他已经打进了摄政王内部，两年之内有望取得摄政王罪证，扳倒他。”
另一位女官小心翼翼开口道：“我听说明日大臣们要联合起来劝陛下选秀……她们说陛下已经十八岁了，在不娶妻要来不及的。”
“暮云，你说的可是真的？！”女官惊讶道。
“暮诗，切莫乱了阵脚。”秦郁提醒道，“选秀之事确实一拖再拖，孤十六岁时他们就有意为孤选秀，但是孤以尚且年少并根基不稳推拒了。”
暮诗眨了眨眼，问道：“那微臣和暮云区挑选挑选？听说暮城、挽风城、听衣城的男子都十分好看，并且温婉可人，白白嫩嫩，楚楚动人……”
“微臣觉得陛下不喜欢那些柔柔弱弱的，应该喜欢的是聪明伶俐、运筹帷幄的男子，这样才能帮到陛下！”暮云自信满满说道。
“陛下！您觉得呢？”暮诗询问。
“你们两个，从小只见过宫里穿的一模一样衣服的男人，知道什么啊？看来多带你们出来是对的。”秦郁扶额摇了摇头，感慨万千，“男子各有各的好，自己喜欢就好，不必争论。”
“所以陛下您……”
“等着选秀吧，看看有没有孤喜欢的。”秦郁捻起湿掉的裙角靠近暖炉烘烤，头也不抬吩咐到，“回去寻布料再做两件吧，湿了烤完也要皱了。”
“是。”二人应下。
——
挽风城·郁金楼
楼顶包厢内宁静安定，茶水冒着缕缕热气，方桌边面对面坐了两名男子。
“莫池，你要去圣京？”
“是的，家父说要举家迁往圣京。”莫池无奈叹息，“以后我们两见面时间不多了，书壹，我会写信给你的。”
“好。”顾书壹嘴边浮现一抹笑意，如画般美丽动人，极具温柔。
莫池欲言又止：“对了……我听那些权贵说道，陛下年满十八岁，众臣提议为陛下选秀。”
顾书壹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抿唇问道：“那……都有谁啊？”
“暮城大公子暮冬，听衣城美男子舒孜，云雁城高腆眠，都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莫池发觉顾书壹脸色苍白，悻悻闭上了嘴，“你……”
“没事。”顾书壹垂眸喝茶，入口当即被热茶烫到了舌头，酥酥麻麻，心里更加麻木了。
莫池劝告：“你要是存了那心思，我也管不住你，正好有这个机会就抓住了吧！不过后宫凶险，你还是……小心为妙！”
“谢谢提醒。”顾书壹攥紧了手帕。
“到时候我毕竟也住在圣京了，有个照应。”莫池拍拍胸口保证道。
“谢谢你……”顾书壹低声感谢，“我试试吧。”
——
三日之后，选秀。
黄金殿中承御女帝坐于最高处，左右两侧分别站着暮诗和暮云。
秦郁一身红色金丝袍，通身气派，手指抚摸着腰中一块畸形的玉石，材质是上等中的上等。
暮诗神情肃穆，朗声道：“秀男入场——”
一个壮实的嬷嬷走在最前面领着秀男，引导他们端正姿态，随后向秦郁行礼叩拜。
数不清的男子同时弯腰下跪，三跪九叩，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暮诗和暮云到忍不住瞪大双眼咽口水。
暮云年纪小，双手都激动地颤抖，嘴里念叨着：“我的老天爷啊！”
暮诗暂且忍住不笑。
秦郁瞥了一眼暮云：“女官，你的威严何在？风度被狗吃了？”
“恕罪！恕罪！”暮云磕磕绊绊求饶。
“嘘，严肃。”秦郁手指抵住嘴唇。
暮云给自己嘴巴佯装缝上。
“陛下。”嬷嬷开始走流程，唤秀男们一个一个上前来露脸，“暮城暮冬——听衣城舒孜——上前来！”
“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暮冬的声音较为温柔纤细，长相也属于温婉那一类的，桃花眼风情迷人，一颦一笑尽显大气，露出白皙的脖颈，昂首挺胸走上前来，温温和和说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下暮城暮冬，今年十七岁，善琴棋书画，家母暮浅，家父叶数，家中开商铺的。”
舒孜大步流星上前，胸有成竹，手中握着一把扇子，腰间挂着一个香囊，拜会后缓缓叙述：“在下听衣城舒孜，年十九，爱好读书，课业成绩第一，善下棋，家母舒衣，家父罗舜，听衣城首富。”
秦郁冷冷望着他们俩，蹙眉，刚要张口，被人踢了一下龙椅，一看是暮云那东西，暮云挤眉弄眼，用口型说：“我喜欢舒孜。”
好吧，满足傻缺一个愿望。
“舒孜留下。”秦郁不含感情吩咐嬷嬷。
舒孜面露喜色，暮冬细眉一紧，手揪着袖口，眼巴巴看着她们。
转眼间，暮诗也踢了一下龙椅，秦郁目光如炬，暮诗眼神示意“暮冬我要了”。
秦郁干笑一声：“暮冬也留下吧。”
嬷嬷招手让人送他们两去准备好的宫殿休息，随后继续下一批。
半个时辰后，秀男还剩最后一个了。
顾书壹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动和紧张，虽然手一直捏着帕子出汗，但还是努力保持大家风范。
他双手交叠身前，整个人温和平静，语调不缓不慢的，像流水潺潺，目光专注看着龙椅上的人，“小生挽风城酒楼老板，顾书壹，二十一岁，善算账说书，家里……家母顾荼，家父韦霖，有点小钱。”
秦郁对着顾书壹的目光看过去，丝毫没有回避之意，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睛又大又圆，灵动潋滟，垂头时睫毛浓密又可爱，樱桃小嘴微微红润，想来是过度紧张咬出来的，经常抿唇，双手偷偷搅着手帕，怕是要重新换一条了。
紧张地眼神乱看，都不知道偏到暮云身上去了，像一只小兔子。
破绽百出。
秦郁被逗得笑了一下，慢悠悠说话吊着人胃口：“顾书壹，好名字。那你就……留下……吧。”
顾书壹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地瞬间张大双眼，隔了几秒才谢恩，随后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了。
嬷嬷带着他去宫殿休息，一路上左看右看，好奇极了，还偷偷摘了几朵郁金香走，带了宫殿送走嬷嬷才敢掏出郁金香来，翻箱倒柜找出了瓶子插起来。
顾书壹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秦郁：我男人都没看到呢，你们两个这么积极先要了啊？！见色忘友！我可是女帝！不是媒婆！
顾书壹：好害怕，好紧张，好激动。她看我了！！！我留下了！！（开心）（翘尾巴）
暮诗：舒孜多有智慧啊！我喜欢！
暮云：还是暮冬好，白白嫩嫩摸起来多舒服！香香软软的！！
秦郁：（目光如炬）（凌厉）
暮诗：帝后最好！（惊恐万分）（求生欲极强）
莫池：顾书壹加油！拿下她，你就是帝后！（鼓励）（激动）
顾书壹：（惶惶恐恐）我努力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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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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