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向朱元璋禀报遥儿的来龙去脉,又说东宫失火是意外所致。朱元璋最关心的是儿子,见儿子没事,便回去了,朱标这才拖着一身病体回到屋子。
太子妃吕氏将他搀扶到床上,心疼地说:“殿下身体抱恙,着火之事只需差人去打听消息便可,何必亲自前去。”
“府内走水是大事,更何况是已熔放火所致,我自然要亲自过问。我虽搪塞过去,但圣上若要追究,已熔必会获罪。平日里我们对她管教不严,才会让她惹下如此大祸。”
“已熔我已训斥过,命她闭门思过。她年少不更事,此事若闹大对东宫也没有好处,还请殿下从轻处置。”
朱标长叹一口气:“已熔是女儿中最幼的,性格竟如此刁蛮,我们还是太过宠溺,今后一定要严加管教,不要再闯出什么大祸才好。”
太子妃连连点头。
朱标见吕妃一脸心事,说:“常妃过世,她的儿女也都由你教导,我知你辛苦。”
“都是妾分内之事。”吕妃作为太子妃也算兢兢业业,不过连年生子,如今小儿子尚在襁褓,府内大部分事情还是郭夫人在照料。
吕妃话音刚落,郭夫人走了进来,说:“我看这女孩和先前的遥儿不大一样。”
“确实,”朱标说:“遥儿本是柔弱之人,不似这般灵动坚毅。且她一向低声细语、小心翼翼,现在倒是全无胆怯的样子了。就再观察些时日,看看能不能探出个究竟。”朱标接着说:“唉,早知遥儿会遭此不测,还不如不将她接来。”
不管遥儿在朱标心中地位如何,毕竟是公开承认的女儿,郭夫人说:“让遥儿先在我院里住着罢,我好多照看着她。”
“那就麻烦姨母了。”朱标拱手作揖。
郭夫人看着朱标,眼中满是心疼,“你身子不好,也不要太过操心,这些府里的事情太子妃和我会多加注意。”
“那就有劳姨母和夫人了。我这身子……我心中有数,只是担忧这府里一家老小的将来。”
“太子吉人天相,身体定会好转,千万不要杞人忧天。”郭夫人说。
“姨母不必宽慰我,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我的地位特殊,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朝局必然动荡,东宫众人也一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看到吕妃好像想说什么,郭夫人便先开了口:“东宫一切皆事关朝堂,太子应与圣上商议定夺,我们妇人不便多说。”
吕妃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殿下,小郡主到了。”
朱标的小女儿朱已熔是这次火灾的始作俑者,她仍在豆蔻年华,因为是朱标最小的女儿,全府上下多有宠溺,养成她蛮横的个性。原本她只是爱耍些小性子,但自从郡主遥儿被从民间接来府中,她便目睹父亲对这个女儿的关怀备至,又加上遥儿性格温顺,在府中口碑日盛,朱已熔越发妒忌反感她。
朱已熔既瞧不起遥儿的出身,又怕遥儿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多次挑衅她,没想到这次竟酿成大祸。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看到朱标铁青的脸,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朱标一向温柔和善,这次却如此生气,看来自己是有些过分了。
“已熔,你可知错了?”朱标厉声问她。
“父王,”朱已熔跪在朱标榻前,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女儿知道错了,但女儿不是存心的,女儿只是想吓唬一下三姐姐。”
“有放火吓唬人的吗?你不知道火焰无情,危险极大吗?”
“女儿是看到三姐姐院里晒着她之前穿的衣服,觉得破旧碍眼,才想用火烧掉。”
“你小小年纪,竟想着坏人财物?”朱标连连摇头。
“三姐姐的那些衣服破烂不堪,有的竟打着补丁。怎么说我们也是皇家,这种服饰太格格不入了,也丢了东宫的颜面。” 东宫是怎样高贵的地方,里面是怎样锦衣玉食的人,朱已熔怎么能忍受眼前出现破旧的棉衣粗布呢?
“你三姐自幼长在民间,不像你这般娇生惯养。她的衣服再怎么破旧,那也是她自己的物品,你有什么权利随意处置?”朱标指着朱已熔,“我看你是越发刁蛮任性了,如今你三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要如何负责?”
朱已熔咬了咬嘴唇:“我听说三姐不认识人了,会不会她是在诓骗和戏耍我们?”
“好端端的为何要诓骗我们?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朱标皱紧双眉,看来这个孩子还是没有好好悔过。
“三姐来自民间,她的身世本就不清不楚,或许她根本不是父王的女儿,我看她就是心里有鬼。”
“胡说八道!”朱标大声呵斥,周围人都怔住了,“你一向目中无人,又瞧不起民间长大的姐姐。我看你就是嫉妒你三姐性情温和招人喜欢,才各种欺负恐吓她。你惹出这么大的祸,我还要设法遮掩平息,不然你这纵火一事,必要领罪重罚!如今你非但不加以反省,还要恶意揣测别人,真是无可救药!”
吕妃扑通一声跪在朱标面前,“殿下息怒,已熔年纪小不更事,都是妾管教无方,殿下要怪就怪我,只望殿下保重身体。”
朱标身子虚弱,大动干戈训斥女儿后已精疲力尽,便挥挥手示意大家都退下。他知道朱已熔做出这等错事,自己难辞其咎。但他身为太子,一直跟着勤勉的朱元璋忙于政事,鲜有时间教育和陪伴儿女。也就是最近身体抱恙,皇上体恤,一些全部政务能够直接在东宫处理,这才难得有时间待在府里。
遥儿身世复杂,贸然出现在东宫已经引起旁人猜忌,现在府里又因为大火乱成一团,还惊动了皇上。朱标眉头紧锁,感到有些心力憔悴,自己生病体弱,无法事无巨细地管理东宫,以后只怕会越来越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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