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在朱植王府用膳,还经历了郭祈祈的生死之劫,朱植、朱权、郭祈祈和夏好逑四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又加上这四人年龄相仿,来往越发多了起来。郭祈祈和夏好逑都是爽朗直率之人,两人误会解除后十分投缘,而朱植本来就和郭祈祈关系亲密,反而是一向高冷孤僻的朱权,总是出现在他们的小团体里,让人看着奇怪。
朱权一反往日常态,频繁光顾朱植王府,来东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除了见朱允炆外,他竟然也时常拜访夏好逑。本来夏好逑因为靖难的缘故对他敬而远之,现在见他反而主动前来,觉得自己倒不如试着“策反”一下他,也许历史会发生变化。
早春三月天气渐暖,探望过朱标后,朱权踱步到夏好逑的屋外,正看到她坐在檐廊边唉声叹气。
“郡主为何事烦恼啊?”
夏好逑在东宫见到朱权,已不觉得奇怪了,她扫了他一眼,继续抬头仰望天空,为自己的未来而迷茫。
“不知我能不能为郡主分忧呢?”朱权见她不搭理自己,却硬要与她说上话。
对方好歹也是一个王爷,夏好逑无法做到全然无视,干脆趁机探探他的底。于是她眼轱辘一转,凑近他,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燕王为何回京吗?”
“燕王?”朱权一脸困惑,“他不是奉父皇旨意回京的吗?”
夏好逑当然知道藩王轻易不可离开藩地,这一次朱棣是奉旨回京,而且他一回来就来拜见朱标,估计朱元璋看朱标日渐虚弱,召他的弟弟回来探望。但她总感觉朱棣回京还有其他阴谋,或许他已经见过了朱权也说不定。
“难道宁王没在京中见过燕王?”夏好逑问。
朱权说:“我只在朝堂见过四哥一次,之后就没再见了,难道如今他还在京中?”
看着朱权的样子,要么是演得太好,要么他就是真的毫不知情,夏好逑想了想,又问:“你觉得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哥?”虽然朱权不知道夏好逑对朱棣为何如此好奇,但还是认真回答她:“我与燕王相差十几岁,私交有限,不过他是个威猛霸气,果敢坚毅的人。”
“你觉得他是否野心勃勃?”
“嗯?”朱权看着夏好逑的眼神,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么野心?”
“比如对皇位的野心?”夏好逑压低声音问。
朱权大惊失色:“慎言!四哥怎么样也不会觊觎皇位。”
“你怎么知道?”夏好逑狐疑地看着他。
“燕王如果真有觊觎之心,又如何在北平藩地安分守己十几余年?”朱权盯着夏好逑说:“你为何总对他人猜忌多疑?先是我,现在又是燕王。”
夏好逑若不是知道后来的历史,她还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可没办法,因为靖难之役,朱棣朱权在她心目中就是不可信任,哪怕眼前的朱权一脸正气,哪怕他现在与朱棣真的不熟。
夏好逑接着问:“那我再问你,假如太子不是朱标,你觉得你们一众皇子中,谁最有资格继承大统?”
朱权露出慌张的神色,他不明白夏好逑怎么一直在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到底是生性鲁莽还是话中有话?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仔细地盯着她看。那眼神中似乎带着探究与好奇,想要从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个动作中解读出些什么。
见朱权没有回复,夏好逑又换了个方式问:“太子自然是卓越非凡,你觉得其他亲王中,谁可望其项背?”
总算不是个踩雷的问题,朱权微微扬起下巴,换了个明亮而坚定的眼神,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笑而不语,不做回答。
夏好逑读懂了他的意思,朱权是极端自信的,但至少目前看来,他还没有流露出什么野心。但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夏好逑并不喜欢,她有些鄙夷地说:“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挺自信,那你这个才华横溢的宁王觉得朱允炆能力如何?”
朱允炆是自己的侄子,朱权有权利评价他,所以他也没了顾忌,说道:“允炆温和善良、仁厚儒雅,只不过魄力不足、优柔寡断,还需得历练。”
夏好逑不屑地撇嘴,朱权甚至比朱允炆还小一岁,这就摆起长辈的架子对他指指点点啦?不过仔细想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历史上对朱允炆的评价大致也是如此。如果朱标不那么早离世,朱允炆或许有更多时间来学习和成长,那他的结局可能会有所不同。
“你既然与他自幼较好,应该多提点他。”夏好逑说。
朱权笑了一下,说:“允炆有太子教导,还需要我的提点吗?”
“那你应该在他困难的时候多帮助他,你会在他困难的时候帮助他的对吧?”
看着夏好逑真挚地眼神,朱权心里一阵失落,怎么自己和她说来说去,最后的话题成了朱允炆。但是夏好逑一直盯着自己,他虽然心中有烦闷与不爽,却还是回道:“允炆若有求于我,我自然是要协助他的。不过,他怎么会求助于我呢?”
也是,朱允炆登基后可是直接挥舞大刀对自己的王叔们削藩削爵的,一点没心慈手软。求助?真没看出来。
可是看朱允炆现在的样子,不像是会干出这些事的人,这些年发生了些什么呢?
夏好逑微微低头,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变得深邃而幽远,渐渐地陷入了沉思之中,朱权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愈发觉得她像是一个谜,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夏好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察觉朱权双臂环抱于胸前,微微眯起眼睛,静静地站在她旁边,眼神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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