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父女缘尽

洪武二十五年五月,太子朱标薨逝,封谥号懿文太子。太子是宽厚仁德之人,受到大臣和百姓爱戴,太子之丧举国同哀。朱元璋痛失爱子,悲痛之情更不必说。

夏好逑提心吊胆地等了大半年,终于迎来了这一天,虽然做了无数次的心里建设,她还是有种失去至亲的彻骨之痛。朱标是个风评非常好的历史人物,而夏好逑遇到的真人,也担得起历史上对他温文儒雅、仁慈宽厚的评价。从个人角度来说,朱标是夏好逑在这个时代的父亲一般的人,从他身上获得了珍贵的安全感和信任,她早已把他当成再生父母一样的人看待,因此朱标离世对她的打击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恩人不在了,自己的未来也变得迷茫起来。

太子大丧,各地藩王奉旨进京哀,在京城的亲王也要前来悼念。在东宫,夏好逑见到了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辽王朱植、宁王朱权、谷王朱橞等等。虽然名义上是各位藩王前来悼念,但是每个人都带着目的而来,看得出,有的人是真心缅怀大哥,有的人则是乘机进京打探局势,关心朱元璋的后继问题。

这是夏好逑第二次见到燕王朱棣,也是她在一众亲王中最关注的人,毕竟他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自己的前途。

朱棣在东宫见到夏好逑时的表情莫测,祭拜结束后,见夏好逑在殿外踱步,便走上去。夏好逑见朱棣前来,心里有些紧张,不过东宫人多,料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向朱棣行礼后问:"燕王别来无恙?”

朱棣点点头说:“郡主节哀。”

夏好逑没想到朱棣表现地还算友好,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不该那么好心。

朱棣接着说:“本王借此机会向郡主道谢。陛下下旨不干涉高丽内部事务,想必是郡主向懿文太子周旋了。”

夏好逑知道这件事和自己关系不大,朱标一直的意见就是不干涉,但自己可以拿这件事向朱棣讨个人情,以备不时之需,便说:“我只是向义父简单提了几句,燕王不必言谢。”

朱棣露出浅笑,显然相信夏好逑出了力,“郡主果然是懿文太子心腹之人。我很快便要会藩地。今日虽是前来悼念懿文太子,却也是为郡主而来。”

夏好逑瞬间心里发麻,朱棣果然要对手无寸铁的自己下手吗?

见夏好逑惶恐的表情,朱棣哈哈笑了起来,说:“郡主不必担心,本王无意伤害你。只是如今懿文太子已薨,你与太子父女缘分已尽,郡主是否愿意随我去藩地,助我治理藩属抵御外敌呢?”

夏好逑万没想到朱棣这是来要人了。凭朱棣对她的了解,可以肯定他在京城安插了不少耳目,甚至东宫和皇宫都有他的线人。恐怕来历不明的夏好逑也早被朱棣略知一二,他知道夏好逑要辅佐朱允炆,大概是想先下手为强。

虽然明朝的特务机构东厂是在朱棣登上皇位后建立的,但很明显这之前他早已开始布局了。

“多谢燕王殿下抬爱,但小女并无过人之处,也无天下之志,只想借着太子义女之名过安稳的日子,还望殿□□谅。”

“你若真想过安稳日子,我这里一样有安稳日子过。你既为我大哥之义女,我也大可收你为义女,给你一生荣华富贵。”

夏好逑看着眼前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别说收她做义女,收做妃妾都有可能。总之自己被朱棣看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哪怕他是有着不世之功的明成祖,可他毕竟位高权重,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而自己那点三脚猫水平怎么可能真的助他治理藩属,他八成是想卸了朱允炆的左膀右臂。况且真辅佐他,岂不就是帮助朱棣夺朱允炆的皇位,那是对朱标的背叛,夏好逑做不到。

“燕王殿下,小女承蒙懿文太子之恩,怎可说走就走。如今太子刚逝,我既为义女,必要为太子守丧。突然投奔燕王,不仁不义不孝,所作所为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朱棣想了想说:“郡主果然识大体重礼节,那本王不妨等一段时间。”

看着朱棣不怀好意的表情,夏好逑知道自己的缓兵之计只能应付一时,恐怕太子一逝,朱棣就起了夺嫡之心,现在先把朱允炆身边的人拉拢过来,是为了以绝后患。而且,他肯定不会白白等夏好逑回心转意,也许早就在谋划什么了。

但现在朱棣把这事说开了,夏好逑的恐惧变得真实,自己该如何脱离这个历史的漩涡?

好不容易送走朱棣,夏好逑已经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惶恐和担忧,连面对朱权和朱植的问候也反应冷淡,朱植只当她是悲伤过度,朱权却觉得她很反常,如果仅仅是太子薨逝,她不该表现地如此心事重重。朱权全程注视着她与朱棣讲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去,人多眼杂,自己却不方便跟上去一探究竟,只能干着急。

好在他很快找到机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朱允炆,既然自己没法处理,交给朱允炆来处理一定稳妥。将自己所见告诉朱允炆后,朱允炆的反应却很微妙,他一方面开始担心夏好逑是不是受到了朱棣的胁迫,另一方面,没想到朱权对夏好逑的关心已经超出正常范围。朱允炆知道夏好逑不是自己的亲妹妹,知道夏好逑没有接受自己的表白,但是他总觉得只要她人在东宫,自己就还有机会。

可如今不仅朱棣对她虎视眈眈,连朱权也对夏好逑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关心,这不得不让朱允炆警觉。他本想将遥儿不是朱标亲生女儿的事情告诉朱权,毕竟朱权是自己可靠的伙伴。但是现在,他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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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刘若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