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好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本以为江都郡主的风波可以就这么过去,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东宫居然冲进了一群锦衣卫,带头的还是在朱棣那里见到的老面孔蒋环,锦衣卫们二话不说直冲夏好逑的屋子,翻箱倒柜找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竟以谋反之名把夏好逑压去了皇宫。
夏好逑从未见过这仗势,全程是蒙圈的状态,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神情阴暗,手里拿着一份书信,对她说:“乐敏郡主,锦衣卫在你的住处发现了一封书信,是户部侍郎傅友文之子傅充礼写给你的信,这是怎么回事?”
夏好逑听到傅友文这个名字,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傅友文和傅充礼都已在蓝玉案中被诛杀,这个时候出现书信,很明显是有人要把夏好逑往死里整。
“陛下,小女从来没见过傅友文和傅充礼,更不要说书信往来,这是有人陷害于我,望陛下明察。”
“物证在此,你还要狡辩吗?”朱元璋看着她,神情矛盾。
“陛下!”此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陛下,此事有蹊跷!”
朱允炆奔进了大殿。
朱元璋皱了皱眉,支走旁人,只剩下他和朱允炆、夏好逑三人。
“陛下,傅友文父子早已伏诛,但这封书信时隔近两年才出现,若夏好逑与傅充礼真有联系,案发时就该被查出。再者,乐敏郡主自从父王薨逝以后,极少与外界联络,她的一举一动我皆知晓,她若真与傅充礼有往来,我不可能不知道。”
朱允炆说得头头是道,朱元璋不得不好好思索一番,夏好逑趁机说:“陛下圣明,蓝玉因谋反伏诛,小女向来与太孙殿下同心,怎可能有丝毫谋反之心?”
“乐敏郡主,你以前确实见过蓝玉。还有,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多次和燕王见面的事情吗?”朱元璋问她。
未等夏好逑开口,朱允炆抢着说:“陛下,乐敏郡主与蓝玉和燕王见面的事情,我皆知晓,我若对她有疑心,早就禀报了。”
朱元璋见朱允炆如此急切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允炆,你还是用情太深!虽说乐敏是标儿的心腹,你也对她非常信任,但是这封书信是物证,朕不得不防她。”
朱允炆扑通一声跪在朱元璋面前,眼神坚定无比:“陛下,孙儿愿以性命担保,乐敏郡主绝无二心。”
夏好逑不知说什么,只能随着朱允炆一起跪下,她知道朱元璋这个人善猜忌,自己和罪臣有联系,一定会被他忌惮。而她最大的靠山朱标早就不在了,这次如果皇帝下定决心,她恐怕真的要没命。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朱元璋沉思良久,缓缓地说:“朕知道乐敏郡主是标儿的心腹,但是标儿已逝,难说乐敏不会动别的心思。和谋反之人书信来往,这事必将众人皆知,朝堂若因此动荡,必会殃及到允炆,那就麻烦了。”
“但是,”朱元璋又看向夏好逑,接着说,“我应允标儿要护你周全,所以此事死罪可免,我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我要收回你的郡主封号,贬你为庶人,赶你出京城,今后你就自生自灭吧。”
此话一出,夏好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自己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终于有个了结。谋反是死罪,朱元璋能放她一条生路,这是奇迹,如今的结果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运气了。
夏好逑和朱允炆缓缓走出大殿,夏好逑因虎口脱险长舒了一口气,而身边的朱允炆那黯淡的神情犹如一幅被悲伤浸染的画卷,每一道线条都勾勒出他内心的绝望与无助。
他知道,皇帝之命不可违背,这次夏好逑非走不可。
两人回到东宫里,不一会内官就带着皇帝的口谕来了,皇帝下旨褫夺乐敏郡主封号,除俸禄去玉牒,贬为庶人,即刻离开京城。
听到圣旨,众人反应不一。宜伦郡主一向与夏好逑交好,震惊忧伤,小郡主则洋洋得意,郭夫人一脸惋惜,其余众人大都是逃过一劫的欣喜。
夏好逑回屋子收拾衣物,心情复杂。她想过无数种离开东宫的情景,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现在悲凉的样子。离开京城,她就真的成为飘零的落叶,前途未卜了。
东宫获准可以给夏好逑准备马车盘缠,夏好逑自知马车无用,便谢绝了马车,只拿了很少的钱财,在东宫与众人告别后,夏好逑独自一人,徒步离开东宫。
虽然将来居无定所,但夏好逑已想好去路。她记得朱标的嘱托,便想以顾遥儿的身份去家乡长洲,或许在那里能觅得生路。
夏好逑准备从应天出发先由陆路到镇江府,再坐船南下京杭大运河,到苏州府。离开应天都城,已经走到荒郊野岭,天色已晚,夏好逑孤身一人,不免感到害怕。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黑暗中出现几个骑马的人,为首的自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
朱允炆见到夏好逑,满眼的心疼与无助,他跳下马,二话不说先背起她的行囊,然后打发其余人到远处,才轻声说:“一会这几个人带你去镇江府,直到你上船。”朱允炆说着哽咽起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
夏好逑体谅朱允炆的无奈,温柔地回她:“皇帝的旨意,你不要违抗。”
想到自己堂堂皇太孙,却连心爱的人都留不住,朱允炆既愤恨又绝望:“这个太孙,不当也罢。”
“别瞎说了,你是要当皇帝的人,怎能如此儿女情长。”
朱允炆扶着夏好逑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抱进怀中永不放手:“当太孙有什么好的,之前不能娶你,现在连留你在身边都做不到。若我只是一介平民,反而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好逑摇摇头:“哪有这么容易,如果你是一介平民,你还在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有儿女情长的机会。”
天色已经黑到不见五指,朱允炆再不能耽搁,便将侍从唤来,侍从牵了一匹马交给夏好逑,夏好逑笑了笑,在东宫时学会的骑马终于派上用场。
夏好逑在朱允炆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双脚迅速地嵌入马镫,手中缰绳一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她含泪深深地看了朱允炆一眼,然后大喝一声“驾!”,那马便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朱允炆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思绪万千。她时而英姿飒爽时而活泼可人,她时而独立坚强时而弱小无助,自己能保护她又不能保护她。想到不知何时能与她再见,一种钻心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将他的心碾成了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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