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运气十分好的人,从前有爱护我的家人,后来又得了泼天的权势。
但此次来到明灭城,我的身体又大不如前了,也因着这副不如意的身子骨,拖到二十三岁还一直将养在家。
天气快入冬了,我携了犹暮去看校场练兵,行至途中,一虬髯大汉走上前来同我打招呼,我静静地看了他半天,犹暮见我犹豫,便要替我回答,我以手势制止了她。
“多日不见,刘参军的手气可变好了些?”我微笑着看他,他黝黑的脸上窜起一股羞红,军中禁赌,但边境寂寞,这方面也成了心照不宣的小小慰藉,只这刘茂山手气着实地臭,于是兄弟们常常拿此打趣他。
“告辞告辞。”他打着哈哈便要离去,我也敛了笑,那人在军中倒是朋友众多。
刘茂山走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顾将军可是去看沈都尉?”他冲着我挤眉弄眼,见我旁边只有犹暮,便凑过来压低了声,“阿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城中的婆娘姑子们可没少惦记沈将军,还好你回来了,瞧瞧这身打扮,摘了面具,穿了女装也真是好看。沈将军心里也是有你的,当时大宛国退兵后,他还去战场.....”
话至一半便被打断了,刘茂山见了渐渐走近的沈淮,不敢再多嘴多舌,抱拳一供便快步走了。
我转了转手腕上的碧玉镯,人人都说沈淮外号冷面阎罗,倒不止是他性子冷,是他罚人的手段不带重复,其狠厉许多人都领教过了,冷酷无私,却隐隐带着血腥的薄怒,他不言一词,周身气度便早已犹如数九寒天,若非知道他是城中守将,都要以为他想挥刀杀人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眼里没有丝毫波动,我突然有些好奇,若是这次回来的是那人,他会是带着怎样的表情?他朝我行礼,我弯了些腰,“沈都尉真是无情无义,她待你那般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留她一命?”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我绕过他,“以一人之命,偿了沈家满门,倒真是不亏。”
一片莹白的雪花突然落到了我脸上,转眼便化成了小小的水珠,一瞬滑落,如泣如诉。
我看向外面的天空,阴沉的冷风摧折了百草,雪花正狂乱飘飞,整个天地冷白凄凄,下雪了,从前我一直住在玉都,还没见过。
难怪那人不喜欢下雪,原来白茫茫的天空会让人感觉那么寂寞。
他们都以为我是顾离玉,可既能说我是,但我又不是。
顾离玉是我本来要成为的人,但最后我成了一个叫殷瑟的女子。
我摘下手腕的玉镯,还带着我身体的温度,我以指轻击,暖玉哀鸣几许,“听说她给你取过一个名,也与玉有关。玉这东西,认主,虽性凉,却也是能焐热的,倒是你,我瞧着你更像一块冰,化成水还要湿了衣裳。”
听了我讥讽,沈淮无悲无喜,我却愈加不甘心。
为什么她死了,沈淮却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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