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在地上划出声音，许应侧着耳朵，提刀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的一颗心悬起来，向系统投去求救的目光。
系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按着自己的手腕算了算，轻声道：“法力有余，别怕。”
系统闭上双眼，气定神闲地念咒掐诀，而后潇洒出手，一道蓝光飞过，前面耀武扬威的声音即刻变了一个调子。
“二哥，我看不见了！”
为首的男人发疯，踹了他一脚，道：“狗叫什么，我也看不见！”
接着是叮铃咣啷的脚步声，几人看不见，在黑暗中胡乱摸索。许应眉眼弯弯，对着系统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救我的办法？”
“那你以为呢？我现在法术恢复的有限，能让他们几个看不见已经很不容易了。”系统撩开帘子，出脚一绊，几名歹徒应声落地。
男人互相推搡着，在空气中胡乱地摸，骂道：“谁在那？”
许应会心一笑，她故意从几人身边走过，清晰的脚步声久在耳边，歹徒却因为黑暗障目，几次摸到她的衣角，却都与她擦肩而过。
许应发出声音，引着几人出门，几名山匪循声而动，却不料刚走到门边，就被门槛绊倒，躺倒在地上哀痛不已。
看着几人彻底跌出门外，她“砰”地把门一关，大殿内顿时暗了下来。
这边几人一出门，眼前顿时一片光明，顺势折返回来，却在双手触及门框的那一刻，眼前又变得漆黑一片。
“二哥，这屋里进不去！”一个男人说道。
被叫二哥的男人狠狠踹了他一脚，道：“这还用你说？”
“还在这丢人现眼！赶紧滚蛋！”
那摔倒的几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揉着自己的伤处，无辜地问道：“那这个小妞怎么办？”
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被称为二哥的男人怒道：“先扔这！”
“就放着不管吗？”
“这是咱们的地盘，谁敢来？她哥哥还在咱们手里，她还能跑了不成？
她转身，看着地上被手脚被捆着的女子，三两下为她松了绑，抬眼看过去，目色一滞。这女子的眼睛温婉清丽，正是前不久想嫁给她的王清荷。
怎么是她？她怎么和这一堆歹人扯上关系了？
单薄的身形还因为害怕而抖动，许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心道：“你没事吧？”
王清荷眼中闪着泪，声音也有些颤抖，对着许应重重地行了一礼，推着许应道：“谢谢姑娘救我，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进来的，那群人不知何时还会回来，你一定要快点走。”
许应抽出了手，轻声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你且宽心。”
空旷的碧落殿盛着清光，许应的眼神停停走走，最终落在了大殿中央，佛像巍然而立，气势煌煌。
她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慢慢合到石像上，雕像细腻而有力的一双手，许应的指尖紧紧相贴。
此地人多少有些迷信，许应此举在王清荷眼中很是不敬神灵，王清荷坐在地上，一双温婉的眼睛里思绪荡漾，欲言又止。
许应抬腿，向前更进了一步，只身立于佛像石身之下。碧落殿静谧而安详，点点尘埃在金色的阳光里上下起舞，落在许应细碎的发间。
许应抬首，只见佛眼低垂，面带慈悲，金光横亘在二者之间，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她合起手，与佛像十指相扣，用力推了推，两米高的无畏印佛菩萨的金身轰然倒塌，激起无数厚重的尘土。
细小的粉尘进入她的鼻腔，撩的她连打了几个喷嚏。佛像倒塌的一瞬间，她本能地躲避，跃下神台。
王清荷见她双颊泛红，蹲在地上痛苦万分，便碰了碰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许应脑中混沌不堪，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此刻都在疯狂地挤向她的脑海。她努力清醒，却最终败下阵来。
房间逼仄，带着深入骨髓的阴冷，许应仿佛瞧见一个人，身穿一袭白衣，其上俱是血迹，青丝散落，手脚不得自由，被牢牢禁锢在铁链之上。
女子的头垂下，发丝掩饰了脸上的表情。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袭来，冷厉的声音一点一滴地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流淌。
“许大人，你好好考虑一下，你师父师叔的命可都握在你的手里。”
跪在那里的人听见此话，垂下的头颅即刻便扬起，挣扎起来，铁链声寒，在空旷的牢房里阵阵回响。那人张开口，却露出光秃秃的一张嘴，咿咿呀呀地叫着喊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声音的主人嫌恶似的，用一把刀挑起囚徒的下巴，威胁道：“你愿意最好，要是不愿意，那也得愿意。”
往事如烟，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许应的眼睛倏然变红，她不顾身边两人的劝阻，重返高台之上，在石块中用力地翻找。碎石棱角锋利，双手磨出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桌边淌下。
就应该在这里，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许应受着驱使，在颓然倒塌的石像中翻找着。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许应瞧见了一抹决定生死的白光。
那是纸的白边。
她正要伸手去触碰，却在触碰到的前一秒，卸下了浑身的力气，双目紧闭，昏倒在乱石之上。
......
“姑娘，你怎么样了？”王清荷脸上带着担忧，她躬身扶着许应坐起来，然后在她身后放了一个引枕。
许应刚醒，虚弱极了，整张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眼睛却是出奇的红。她张口，声音便是哑的，问道：“姑娘是谁？为何只身一人在这里？”
“王清荷。清净的清，荷花的荷。”王清荷低下头，期期艾艾地开口。
王清荷哥哥最近运镖，走到梁州寡不敌众，被山匪所劫。她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一听到消息急得慌了神，因事情发生在梁州地界，便想着来报官。
却没料到这里的官员竟然如此不作为，表面是官府，背地里却和山匪勾结在一起，她前脚报官，后脚就被扭送到山上。
若不是得了许应的帮助，自己今日将会如何被蹂躏，她甚至都不敢作想。许应双眼红得能滴出血来，骤然晕倒，也是让她吓了一跳。
王清荷一个女孩家，不愿一个人在梁州，看着一个白净的小公子与许应关系匪浅，便与系统商议，自愿留下照顾许应。
“你不必担心，你哥哥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许应不知这城中的官府和山匪到底狼狈为奸到何种地步，不知那群人是否会追踪到此，只能先稳住王清荷，找个机会将她送回雍州。
“先保全自身才最要紧。”许应劝慰道。
安慰好人后，她想起来自己找到的那几张纸，急着下床，松散掉的力气还未恢复，差点失足跌落，被王清荷扶着，才没有摔倒。
站在一旁的系统走过来，从怀里掏出几张血迹斑斑的纸，递给许应，道：“在这儿。”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你可知......”少年眼底有一丝暗芒，碍于此处有外人，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
“我不知。”许应迫切地接过那凌乱不堪的纸，道：“我只知道那寺庙必然有问题。”
系统抬手，扬声问道：“何以见得？”
许应伸出手，道：“第一，梁州是这些年才没钱的，雍州比梁州还要贫瘠，就说济源寺有人看管吧，那里的每一尊佛像金身都是铜体镀金，像梁州这样敬佛的地方，怎能供奉一座石像？”
“第二，这个门上的楹联有问题。此处废弃多年，别的院落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灰尘，而碧落殿楹联上的字不仅没有褪色的痕迹，赤红的底色上竟有一道群青的笔墨之色。”
群青难得，这显然是最近有人来，刻意留下的。
“第三，佛像无畏印的手势不对。左右手的姿势刚好相反。”
若是心生敬畏，潜心敬重，断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许应顿了顿，道：“所以我猜测，这里的佛像原本，也是铜体镀金的。只是现在铜价水涨船高，一座佛祖金身，就这么被偷梁换柱了。”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其真实情况如何，还得看看这纸上写了什么。”许应拿出那几张纸，放到膝头，正准备研读，眼神中却划过一丝凉意。
纸上大大小小的笔迹，清雅有力，是那位畏罪潜逃的首席许应的笔法。只是这公正文雅的字迹，却让许应瞧得一头雾水。
这字，她不认识。
“哥哥，你来。”许应看了半晌，确认这不是汉字之后，摆摆手招来了系统。
“我不能说。”系统看懂了她求助的眼神，但是却只冷冰冰地回答了这四个字。
王清荷斜着眼，目光掠过纸张，忽而眸色一凝，道：“这是鞑靼人的文字。”
“你懂？”许应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王清荷坐到床边，趴在许应的膝头，确认了一番，道：“略知一二。”
雍州是边陲之地，与鞑靼相接，雍州许多人都能听懂鞑靼话，这不奇怪。但是能看懂文字的便是少数了，王清荷的哥哥走南闯北，她也跟着知晓了许多鞑靼的文字，一般的阅读应是无碍。
“那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听她这么说，许应心中一喜，把纸塞到她的手上。
少女接过纸，默默地念着，原本就有些忧伤的眉眼更添上了一层忧色。王清荷越往后看，越是胆战心惊。她翻来覆去，将这几页纸读了好几遍，最终确定无误后，身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冷汗。
“这讲的是什么？”许应以为她热，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王清荷端然坐着，一动不动，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她颤声道：“我哥哥活不成了。”
“怎会如此？”许应疑惑，王清荷的哥哥和那不知所踪的许应有什么关系。
王清荷擦了擦泪水，握住许应的手腕，道：“许姑娘，你快走吧。”
未等许应出声，王清荷便道：“你可知，这纸上写的皆是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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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倒霉还是我最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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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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