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莫里兰斯蒂亚。”弗恩利打了个哈欠,与在甲板上的莫里兰打了个招呼。
莫里兰没反应,弗恩利走进对着他的脸一瞧。
“诶呦老兄,你别吓唬我啊,我胆子很小的啊。”弗恩利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一样瞬间跳开,一只手握住下半脸作惊讶状。
今天莫里兰打扮得依然很正式。花边荷叶袖的白色针织上衣,领口配着系成下垂样式的黑色绳带。收腰的深棕色长腿裤勾勒出利落的身形。棕色头发被一根浅黄色的发带束起,在后面留了一个如燕雀尾巴般小巧的揪。
而且裤脚扎在黑色长皮靴中,靴子还是高跟的,完美衬出细长笔直的腿。
怎么看怎么精神,只要不配上莫里兰那张脸。
厚重的黑色眼袋,无神的鸢色瞳贴在布满血丝的眼白上。细长的眉挑着,皱着,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很莫里兰的表情。
弗恩利稳住心神,把手伸到莫里兰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边晃边说:“哎,没事吧,喂喂,醒着吗?回神!唉!恶灵退散~~,魂来~~……”
莫里兰连瞳孔的没有晃动一下,整个人仍杵在那儿。
于是弗恩利更加夸张地晃手,甚至准备光明正大地在莫里兰额头上弹一下了,还没能成功上手,就听得:
“看见了猴儿。管不好自己的手就等着被遣送回动物园吧。”
莫里兰一动没动,顶着个死尸脸说。
弗恩利默默收回乱晃的小手手,关切地问:“你是因为去不了知音岛而不爽吗、还是……你最近看上去不太舒服?”
莫里兰带着股怨气说:“你说呢?”
弗恩利秒认怂:“我什么也没说。”
然后是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弗恩利在心中默念了150遍沉默是金才管住自己的嘴巴。
终于,莫里兰主动转身,准备走了。
弗恩利连忙跟上,问:“我们现在上哪儿去?”
等了半天,直到走到某扇门门口,莫里兰才答道:“头等舱咖啡厅。”
“你要喝点什么吗?”弗恩利问。
莫里兰用看傻子的眼神回答了他的一吻人。
“请给我一杯热可可和一份司康,”莫里兰对柜台说,“外加一份果干曲奇。”
弗恩利哦了一声,道:“你没吃饭?早说啊。”
“怎么?您要再次冒着砍掉半只手的风险亲自下厨?”
弗恩利着急忙慌地摇手。
莫里兰没管它,脱下手套挂在衣服腰侧的卡扣上,拿起司康在热可可里蘸了一圈,然后小口地开始吃。
“你不是不舒服吗?这样吃的话怕不是一会儿会吐吧。”弗恩利问。
“是啊,反正都是要吐的,吃多吃少不都一样?”莫里兰没抬眼,继续吃着。
很不爽啊,自己晕船这事连弗恩利这种家伙都能看出来了。
莫里兰狠狠咬了口曲奇,曲奇渣子在空中溅开,把弗恩利吓了一跳,直到莫里兰吃完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饭后,他们继续坐在咖啡厅里。咖啡厅一般是女士小姐们的聚集地,先生少爷们一般会在棋牌室里面消遣时间,所以弗恩利在这里坐得很不自在。
“莫里兰,再这么坐下去我就要怀疑你是想让我感到尴尬然后自觉离开了。”弗恩利小声说。
“嗯。”莫里兰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
弗恩利叹口气,举手发誓道:“我保证不把你晕船的事告诉任何人!”
莫里兰抽回一直在开窗外风景的视线,目光冷冷地落在弗恩利身上。
有时候真希望这家伙是真傻。
“行。”莫里兰道。
弗恩利松了口气。
莫里兰看着弗恩利这样子,终于下决心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好吧?”弗恩利仰面朝天,很不负责地抛出一句。
然后看着莫里兰锐利的眼神,立刻坐正,说道:“好,好,我好好说话。你也许已经知道了。皇后遇刺把我们紧急召回,而这艘船上有的只是年轻一辈加少数几个和黛尔斯提斯公爵很熟的长辈,那些老家伙都在皇都里呢。”
“所以,与我们这一方保持密切联系的必要性其实很小。”
“对,但是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我们这里。电报到达的时间与我们接收到的时间之差了5分钟,太短了。出事时居然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怎么想的。”
“结论呢?”
“我怀疑皇后没生,也没遇刺,就是好玩才叫我们回去的。”
弗恩利一本正经地说道。
莫里兰手一把捂住双眼,不想看这傻x。
到底是怎么做到有理有据的推理得出最最离谱的答案的。
帝国仅此一人。
“不是没有理由的,“莫里兰说道,“电报具体内容你还记得吗?”
“嗯?哦,哦,记得的,说是………”
“没有在问你。”
莫里兰已经是用尽修炼一生的素养在阻止自己翻白眼了。
“信件的口吻反而像是家书,所以如果是专门给塞西特利亚看的就说得通了。”
塞西特利亚也是皇后殿下的亲生女儿,第一时间传信给重要亲属不奇怪,而且可以很好解释为什么很多事情没说清,比如,不想让塞西特利亚担心。
所以这个思路走不通。
弗恩利又认真思考一番,道:“算了,想不通。那就………行刺的人是二皇妃?三皇妃?迪克里亲王?塞菲尔维斯亲王?还是……诶等等,皇后殿下是你姑姑来着?那这事你一定很重视了,我再帮你想一想………没准是哪个个嫌权利不够大的贵族勾结哪位皇妃呢……靠,不会是我爹吧?咳咳,我什么也没说……”
“嘭!”
莫里兰手中的水杯重重击在桌面上,隔着桌布缓冲仍然发出很响的一声。
弗恩利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精神,就看见莫里兰黑着张脸。
“呃………”弗恩利期期艾艾起来。
莫里兰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家伙这副德行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把所有可能发生在一个王国中的狗血桥段都想象了一遍,也是个奇才。
平复一下心绪,莫里兰道:“回去之后才能下定论。”
弗恩利哦了一声,低头拿长勺搅动咖啡。
“莫里兰斯蒂亚,弗恩利!你们原来在这里啊!”咖啡厅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贵族子弟喘着粗气对他们喊道。
莫里兰心觉不对劲。
“塞西特利亚不见了!“
“!”
“什么!”
——————
整个游轮上都变得一团混乱。
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本来目的不同的游客早已乘快艇换船,随缘去哪儿的游客此时也被服务人员们遣送回房间,甲板上来来往往的慌张人影全都是和莫里兰他们一道来的贵族和各种侍从女仆们。
“公主殿下。”
“塞西特利亚!”
游轮上此起彼伏地都是这种呼唤声。
莫里兰穿过慌乱纷杂的人流,疾步向游轮的控制中心走去。
控制中心的门被哐地一下打开,里面通信员正在机器前捣鼓着。莫里兰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再用另一只手在按键上按顺序点几下。将通讯员写好的信息一口气删除。
通讯员慌慌张张不知所措,一脸惊恐地看着莫里兰:“怎……怎么了?”
“塞西特利亚的事先不急着往回传。”莫里兰快速解释道。
“那……那怎么办?”通讯员支支吾吾道。
“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本来那边也刚刚出现事故,不要添多余的麻烦,”莫里兰快语道,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是哪一位老爷的人?”
通讯员大概是脑子被突变搅浑了,吞吞吐吐好几下才说出:“是……是芬特伯爵。”
伯爵爵位,也够了。
“好,那么劳你回去告诉他,召集所有可以使唤的下人,分组分区域寻找,他们那样乱七八糟地乱窜效率太低了。”
通讯员连忙道:“啊……好,好。”
“别再在那儿点头了,快去。”莫里兰说道。
“好……是!”说完通讯员转身往船舱跑去。
不知道芬特伯爵是怎么想的,居然录用这么呆西西的通讯员。
莫里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真头疼。
双重意义上的。
本来找塞西特利亚的工作应该由老一辈的负责。不是他爱多管闲事,而是现在塞西特利亚的事完全和他密切相关。
第一,塞西特利亚是他表妹。
第二,现在爱德兰号完全是公爵家的资产,也是他的资产。公主在这艘船上丢了追责会追到他身上。
要命。
这对公爵家很不利。
———————
弗恩利小步小步地在船舱的走廊里走着,堂堂卡夫卡公爵之子硬是给他走出了小偷的感觉。
莫里兰交代他去找人,先找侍从查默,他找到了。然后再找一个他不认识,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
那个晚宴上和公主殿下聊天的男人。
弗恩利连那人的正脸都没见过,只知道那人穿着体面的礼服,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他已经找遍了公共区域,都没有找到,所以他现在开客房区域了。
虽说所有人都要找公主殿下了,这里理应没有人,但万一呢?
不知是敢于社交还是脑子少根筋,弗恩利选择的寻找方式是在走廊里挨个边敲门边喊:有人吗?
在走廊里回声十分清晰,弗恩利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持久,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想到莫里兰拜托给他的任务,他又努力安慰自己这里没有人,没人会听到,于是继续边敲边喊。
终于,就在他这贵族少爷脆弱的声带要到极限时,前方一个房门打开了。
弗恩利顿时尴尬地收住声。
只见房门遮挡之后,一支拐杖腿伸了出来,落地发出嗒的一声响。
拐杖之后的人也逐渐走出房门遮挡。
是了,银白色头发。弗恩利清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抱歉,换衣服花了些时间,带我去找他吧。”洛克福德抢先说道。
弗恩利听到这话,瞬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毫无意识地睡了一天,这船背着他偷偷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在控制室。”弗恩利为了帮忙抢时间,强行压下疑问,说道。
“好的,谢谢。”洛克福德很有礼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快步向后走去。
“等等,电梯楼梯都在另一边啊!”弗恩利呐喊道,向着洛克福德的背影追了上去。
他小跑着追,但没料到跑的人居然追不上快步走的人。
直到转角没了人影,他猛地一抬头。
“靠,这里怎么还有个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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