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邵开第一次来姑安观,靳捷带他几间屋子转了圈。
这人脑袋灵活地转来转去四处打量,除了新鲜还有好奇,随口问道:“大使小使,对这里有回忆吗?”
周边几公里都没人,更别说观里了,大小使于是干脆现了形,飞来飞去:
“我没有自主回忆,我的回忆只有依靠公子的关键信息搜索才能出来。”
“所以公子说啤酒,我就联想到了他过年时候买的一箱还没有喝完。”
虽然几个月没住人,但山上环境好,家里也没什么灰尘,简单打扫一下,点上香,靳捷站在神像前抬头仰望。
居邵开站在旁边,昂首看向同一个方向,虽然是白天,也安静得似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一同放空了半晌,居邵开喃喃自语:“第一次在这种环境里,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但靳捷有些提不起劲:“师傅出事以后,我从来没有那么茫然过,当时就想我要回来。然后那天回来以后,也是忽然感觉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以前就算是他们都出门了我一个人在这,也没有过那种一个人感觉。”
大概语气太落寞,居邵开忍不住靠过去,伸出手从背后绕了一圈,搂上靳捷的肩膀,又顺势靠近了些,从背后把人整个换抱住。
靳捷仰头靠向居邵开的肩膀,又立直。拍拍搂在肩上的手,反向安抚:“没事~ 现在我知道了,不止我一个人。”自嘲地笑了一声,补充道:“还有一堆破事和一堆不解之谜。”
又安排大使道:“快,给我回忆一下师傅有没有什么明确好用的咒语之类的东西,急急如律令这种到底能不能用的?”
两小只飞走了。
居邵开看了看厨房简易的燃具锅灶,只能赶开靳捷,开始准备晚餐,清洗厨具、淘米、煮饭、加热他们买回来的卤菜。
这会轮到靳捷挂在他的背上,看他利索地干活:“我们家从我小时候起,都是师伯做饭,后来有天师伯出远门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不知道他去哪里,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能留在家里,为什么也不回来看看。但是师傅说,师伯非常有天资,有能力就要去履行责任,发挥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一些人一些事,否则,窝在家里浪费天份也是种不义。”
“那你应该让大使帮你回忆下,师伯有没有什么绝招可以学。”
“估计会很少。师傅觉得现代社会,比起需要道士,更需要懂科学技术的人才。比起教我什么,还不如多让我做几套数学卷子……师伯也总是很听他的,只偶尔教我背一些很基础的九宫研判口诀,没有怎么过多解释,只说长大如果需要用到,到时候自然就懂了,总之……现在看来,他说得倒也没错,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靠什么赚快钱。”
靳捷感受着身后居邵开闷闷的笑,整个人带着他的背一起同频共振。居邵开也无奈地笑:“真的很难想象,你一边用玄学赚钱,一边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唉!我人生20年,也就这两个月才遇到会讲话的花,和摸不实在的鸟,跟你完全一样啊!”
摆好酒菜,两人边吃边聊靳捷小时候在观内的往事。两小只又飞回来了。
“公子,找到了几条,但我们觉得可能不太适合你使用。”
“公子,你师傅使用的场景都是符、手诀、诵经咒一起的方式来做的。”
靳捷想了想,自己分析:“用编程的思路,大概分别对应的就是命令语句、命令与能量之间的关系调动、以及能量驱动?”手在空中虚虚地按了一下,接着道:“回车?”
居邵开把烤鸭的腿夹进靳捷碗里:“多吃点,攒能量。”
靳捷愤恨地大口咬了一块肉:“说了回来放松一下的,怎么又开始补课了。”
“公子,你要不要试一下?”
“公子,你随便说一个命令,然后用‘如律令!’结尾。”
靳捷左手竖举至眼前,一本正经学着之前看过的电影台词,嘴里还嚼着菜,含糊道:“风雨雷电听我号令,下雨……如律令!”
两小只屏住了呼吸,四野安静得连蝉鸣仿佛都停了下来。
等了几秒,全无反应,靳捷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喝一口啤酒,耸耸肩:“看吧,不行。”
这时,居邵开一把抓住他正要放下易拉罐的左手:“你这上面有字你知道吗?”
靳捷定睛一瞧,原来是说山鬼花钱上有字,一面是乾、坤、巽、坎、艮、震、离、兑,这是卦象分类没什么好说的,但另一面,则是密密麻麻写着一些繁体字。他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细看,一边看一边费劲地读:“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话音刚落,一道光沿着钱币外周游走一圈,然后亮了起来。
几人都吓了一跳,只有小使快速反应:“公子,快,再说一遍那个下雨!”
靳捷:“额 下雨!如律令!”
屋外一阵风吹进房间,发出轻轻的“呼”声,院外的老树枝头晃了起来,发出叶片沙沙声,跟着是远处一道亮光闪现,随后,靳捷听见雷鸣轰隆,不一会儿,院子里下起了大雨。
靳捷和居邵开不由自主站起来,走到门口看那急雨,一时双双都傻了。
靳捷不信邪,把钱币举到居邵开眼前:“来,你来一遍试试。”
居邵开深吸一口气:“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雨停如律令! ”
一阵歪风把雨吹到俩人脸上,暴雨还在哗哗下着,并没有要停的迹象。
居邵开歪头看他,礼貌的掌心指向靳捷:“Please~”
靳捷原样来了一遍,没反应。
面面相觑。
大使:“不对啊公子,你最初念的时候‘雷霆’说了两遍。”
居邵开再试,雨哗啦啦照下。
轮到靳捷重来一遍,刚念完繁体字,钱币光再度亮起,随着雨停的号令,雨势开始减小,一分钟左右,雨停。
“哇~公子好厉害!”两小只一起用力鼓起掌来。
靳捷原地愣了一会,忽然抱着头,泄气般蹲下,大叫:“啊!这能有什么用啊,灭火吗?!!”
居邵开也蹲下来:“肯定有用!就看怎么用,首先咱们得低调,其次,我觉得是不是对象要很具体。要不明天去那个老太太家试试让鬼魂显形,咱们跟他好好谈谈?”
“照你的说法,显形是一个针对魂魄明确的命令,对话可能就没办法了吧。”
“那你就单方面命令他去投胎,不要再骚扰老太太了。”
“要是没显形呢?”
“你之前的解决方案也没有直接和灵体接触,哦除了圆宝,那就按原来的思路走呗。”
“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土地公,我能不能让他们显形,说不定师傅出事他们有看见?”
“可以试试,不过刚突然被你号令下雨,如果真有土地公,会不会因为生气而不配合?”
“完了,我的三观!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啊!!”
居邵开还是耐心十足地哄孩子一般:“不会啊,我觉得按你原先那套理解世界的思路,没问题啊!这世界上有些高维的运转逻辑,还没能被科学家检测、记录、分析到,不代表真没有啊~像你解决问题时用的,不就是古人流传下来,他们所分析的固定套路嘛~ E=mc?是怎么得来的?和你的九宫格演算是怎么得来的一样,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分析演变路径,但是公式被证实能用,用就好啦!”
“不是!我能物理意义上的呼风唤雨,气象学不存在了呀!”
“气象学本质上是也是大气层内不同形态的气体运动,你们风水倒也相通。这手链只有你能驱动,可能是你师伯把他的调遣风雨雷电的能力分了一点给你。”
“人怎么能调遣自然能力呢?”
“人要能掌握自然规律,就能调遣自然能力啊,飞机不就是研究鸟类飞行规律,利用空气动力实现的吗!”
靳捷忍无可忍,双手捏上了小黑的两边脸颊:“你也神神叨叨的!怎么忽然就伶牙俐齿这么会说话了?咱们俩会不会在对彼此的洗脑中变成邪教?”
居邵开也用两只手掌夹压靳捷的脸:“还不是你天天演讲影响的!我们只要不害人就不算邪教!”
待到一个猛子站起来脚都麻了,靳捷重心一歪,左脚踩门外水洼里,溅起的水洒在了还蹲着的那个人脸上。
无奈地抹脸,也走进露天的院子里,小黑伸了个懒腰。
抬头看天,靳捷也一起看,没有一丝云,要不是地上还湿着,刚才的急雨简直就像一场幻觉。
对视着一起叹气,又一起皱眉苦笑。
忽然靳捷发现小黑的眼神穿过自己,看向了自己的背后。转过头,那是内堂的位置。
靳捷牵着他走过去,回来时点上的香已燃尽,此刻内堂里已经没有一点檀香的味道,只亮着烛火。
小黑站在门外停下来,拉住了靳捷,眼神朝室内环顾着:“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靳捷想起上次回来躺蒲团上的场景。把他之前感受到的拥挤感说了出来。
此刻看进去,还是简单的圣像、供台,几个蒲团。
小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的奇怪感觉和你一样,但好像……”
话头忽然顿住,小黑想到了什么,转头看靳捷:“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种鬼打墙?”
靳捷皱眉:“鬼打墙?什么意思?”
“你所说的……空间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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