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佳被几个室友指控校园霸凌,在辅导员办公室里,缪佳百口莫辩。
辅导员是个上了年纪的秃顶男人,也不知是怎么混进建陵大学的,说话时带着厚重的建陵口音,又含含糊糊地听不大清。
“你这个,啊,你这个。”辅导员一边饮茶一边说,“你怎么能欺负同学呢?这个搞校园霸凌,是要处分的,啊,现在让你搬出去走读,已经算是体谅你了。”
缪佳看着摆在桌子上自愿走读书,倔强地不想签字。在外面租房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我没有欺负沈瑜宁!”缪佳拳头握紧,一字一句加大了声音。
见缪佳这个态度,辅导员重重放下水杯,不屑地打量她:“你一个女孩子,搞得邋里邋遢的,跟师长说话也没大没小的。”
辅导员说的话和自己解释的事情驴头不对马嘴,缪佳说:“那学校里没有其他空床位了吗?我换寝室不行吗?”
辅导员冷笑一声:“没有!”
见缪佳还想开口,辅导员不耐烦地补了一句:“你不要多话了,啊,不然就要打电话通知你父母办理休学手续了。”
明晃晃的威胁,偏偏缪佳一点办法都没有。僵持半天,缪佳还是妥协在自愿走读书上签了字。
辅导员并不想了解事情原委,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看缪佳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这才语气放软点:“你趁这两天没课,可以去郊区那边看看租房,那里房子便宜,啊。”
缪佳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办公室,恍恍惚惚地离开行政楼,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来到了操场上。
此时正是傍晚,操场上有很多晚练的学生,也有很多依偎在一起谈情说爱的情侣。
缪佳不敢看那些成双成对的身影,因为每次看到那一对对的鸳鸯,她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思念刘询。
缪佳拖着脚步在阶梯上坐了下来,犹带凉意的晚风一阵阵地刮在她的脸上。
她双手捂住脸,没忍住哭出声来。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悲痛中,缪佳没有察觉到有三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向自己靠近。
“喂。”
缪佳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三人。
两个人都烫了卷毛,一个穿白衣,一个穿棕衣,眼神看着凶狠,不像是建陵大学的学生,倒像是校外不良青年。
为首的人没有烫卷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倒显得还有些斯文。
眼镜男看着她:“你就是缪佳?”
缪佳迟疑地点点头,心上略过一丝不安。
两个卷毛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动手。他们是沈瑜宁叫来的,说是要他们打缪佳一顿,因为缪佳干得太不是人事了。
但这里毕竟是人来人往的操场,实在是不好动手。
黑衣卷毛男第一次干这行,也怕因为打架斗殴被抓紧局子里,踌躇间就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缪佳继续偷拍——刚刚一来,缪佳还在哭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拍了。
缪佳注意到了黑衣卷毛男的动作,便指着他骂:“你干嘛!你在干嘛!”
黑衣男吓得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下去。
“不要拍我!”缪佳急促地站起身,头昏眼花,又坐了下去。
“别拍我!叫你别拍我了。”她歇斯底里地怒吼,像个疯子般可笑又可怜。
“咳。”眼镜男转过身给黑衣男递了个眼色,压低声说,“别拍了。”
听了眼镜男的话,黑衣男才讪讪地把手机收回去。
缪佳总觉得眼镜男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不像是嘲讽,倒像是……同情?
莫名其妙。
“缪佳,眼泪没有用的,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感情。”丢下这句话后,也没等缪佳反应,眼镜男便带着两个卷毛男径直离开。
莫名其妙。
*
不管活得多糟心,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缪佳在距离学校挺远的郊区租了一间老破小,下了地铁后还有走十分钟的路程。
周遭黑漆漆、静悄悄,没有人声,只有昏黄的路灯。
缪佳背着单肩包,占据在心头的还是刘询。刘询的一切就是在缪佳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就忘不掉呢?
到底喜欢刘询什么呢?这个问题,缪佳经常会思索,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喜欢刘询的帅气?喜欢刘询的多金?喜欢刘询的性格?喜欢刘询的一切,包括他的缺点,就算看清刘询的本质就是个渣男,幻想破灭,缪佳也依然很喜欢刘询。或者说,这不是喜欢,是一种执念。
舍不得自己那些倾注在刘询身上的爱意,直到经过时间的酝酿沉淀成了执念。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是很难走出来的,很难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好比一篇作文你已经写完了,老师因为字迹潦草叫你重写,作文的内容从头到尾你都记得,你却再不想写一篇一模一样的了。
如果认识、了解一个人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实在是太多了,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以后可能就很难再有这份纯粹的爱意去喜欢一个人了。
缪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小姑娘,你知道察南市场怎么走吗?”一个工地工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不怀好意地凑近缪佳。
缪佳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这里哪里有别人?”中年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她,伸出手就要拽她,“小姑娘,你帮帮我吧,你拿出你的手机地图查一查。”
缪佳捂着包后退,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缪佳说:“你别过来!”
缪佳一边大喊,一边撒腿就跑。好在她还是比较熟悉这里的路况,朝着街区跑过去,脑子里滚过可以求助的人。
室友?不行。
父母?不行。
刘询……刘询已经把自己拉黑了。
看来只能报警了。
缪佳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号,没想到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先不管摔倒带来的剧烈疼痛,缪佳更害怕被那个中年男人追上,她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抱住头哭出声来。
“滚!”
却听见身后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敢打老子?你他妈谁啊?”
“我是她,男朋友。”年轻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你再骚扰我女朋友,我就要报警了。”
听了这话,中年男人才啐了口后悻悻离开。
缪佳睁开眼,发现是前几天的眼镜男。她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眼镜男被缪佳看得略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说:“不好意思哈,刚刚一时着急才说是你男朋友的。”
他弯下腰,向缪佳伸出手。
缪佳没有反应,一直盯着他看,忽然惊喜地大叫一声:“卫澈?”
“嗯。”卫澈应了一声。
缪佳拍拍尘土,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心情一下就被讶异攫住:“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怎么变化那么大?”
缪佳住的位置偏僻得很,她想不出为什么卫澈会出现在这边。
卫澈是缪佳初中时候的同桌。那时候卫澈不爱学习,英语很差,班主任就安排缪佳成为卫澈的学习搭子,辅导卫澈学英语。
不过在缪佳的印象里,卫澈弱不禁风得很,和现在肌肉分明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卫澈和缪佳一边走一边说,“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认识我了,我倒是还一直记得你。”
缪佳:“你现在样子确实变化挺大的,那天在操场上我都没认出你。”
卫澈:“那天你没认出我也好。你现在不住校了?”
缪佳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嗯,和室友闹了些矛盾,就搬出来住了。”
卫澈:“搬出来住也好,我觉得你那个室友沈瑜宁,人长得挺漂亮的,心眼却不怎么样。”
卫澈没有告诉缪佳,那天是沈瑜宁让他来打缪佳的,但他当然下不去手。当他知道缪佳是沈瑜宁室友的时候,他简直高兴得难以置信。
缪佳没说话。
卫澈:“你饿了吗?不如我们去找个烧烤店,吃点夜宵叙叙旧吧?”
缪佳婉拒了:“不了不了,我明天还有早课,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卫澈:“也好。说起来,初中毕业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考上建陵大学,真的好厉害。”
缪佳实在想不起来卫澈初中毕业后去了哪所学校:“谢谢你啊,你现在在做什么?”
卫澈笑了笑:“我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中考没考上普高,就去职校读了计算机,毕业后就来建陵打工了。现在在一家民营企业上班,晚上在一家酒吧里当酒吧。”
沈瑜宁就是卫澈在酒吧里碰上的。
缪佳:“原来如此。”
卫澈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虽然书没读好,但这几年一直在健身,保护个女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缪佳没在接话,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缪佳的住房楼下。
卫澈:“那你,你先上去吧。等等,这是我的微信,要不你加下我吧,有事可以联系我。”
缪佳点点头,加了卫澈好友。
回到出租屋,缪佳扑在床上又痛哭了一番,她现在对刘询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兴趣,一门心思只想着刘询。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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